第475章 如風消逝
「馨兒，清兒姐姐再問你最後一次，對於無塵，你當真想好了？」
屋外，墨楚鈺和程風等人親自守著，力求保證顧清催眠墨馨兒的時候，潮汐閣能保持安靜不出差錯。
同時，房中燃起的香料，散發著清淡的香氣，讓人心神不知不覺間放鬆平靜。
這些，皆是顧清能夠想到的，輔助她成功幫墨馨兒催眠以忘卻特定記憶的手段。
「清兒姐姐，不用再問了，開始吧。」
墨馨兒抬手撫了下依舊蜷縮在她身側的烏鴉，輕柔卻無比堅決的回了顧清的話。
顧清見此，默嘆一聲，徹底消了勸阻的念頭。
「好，既然你這般肯定，那清兒姐姐便尊重你的決定。」
抬手撫上墨馨兒的髮絲，顧清笑得溫柔，「一回生二回熟，既然上一次清兒姐姐已經給你用過一次媚術，那這一次你也莫要緊張，就像閑聊一般，放鬆自己，嗯？」
「好。」墨馨兒點點頭。
見此，顧清笑容更暖，下一刻卻是微蹙了眉，「可是怎麼辦呢，馨兒不緊張，清兒姐姐卻緊張的厲害。唔，這樣吧，馨兒同清兒姐姐講講你四哥以前的事，好讓我放鬆些心神，如何？」
一下一下順著墨馨兒耳側的髮絲，顧清臉上帶著些許羞窘和期盼。
許是知道自己很快便能解脫，墨馨兒見此露出一個淺淺的，不再像先前一般讓人看之心疼的笑容，輕輕點了下頭，開了口。
屋中燃著讓人心神舒緩的香料，除了墨馨兒帶著回憶的輕柔話語和顧清偶爾的低應聲之外，再無其他。
良久，床榻上的人緩緩閉上了眼睛，看似睡的很沉很沉，偏那沒有多少血色的唇，卻是開開合合的，訴說著墨楚卿不曾被顧清參與的過去。
「所以，因為你四哥長得太過好看，小時候很長時間你都以為他是女子？」
顧清低低笑了一聲，問著雙目沉沉閉起的墨馨兒。
「是呢。因為這個，我還被九哥狠狠訓斥過呢。可偏巧九哥訓斥我，我以四哥的長相反駁九哥的話卻被四哥那正主兒聽了去。」墨馨兒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些懊惱的神色，整個人卻是徹底放鬆了下來。 「就是從那次開始，我才見識了四哥的可怕，然後到現在為止，都很怕他。記得我被嚇到一個人躲在房中，一整天都不出來，就
算是九哥來喚我，我都不肯出去。後來還是無……」
一個「無」字出口，墨馨兒的聲音戛然而止，與此同時秀眉皺起，臉上泛起痛色。
先前清醒時，她講述有關墨楚卿的事，總是有意的避開了無塵，可此時已被催眠，卻是不小心下……
「馨兒，還記得你第一次隨你九哥去洛城大昭寺的情景嗎？給清兒姐姐講講那個，可好？」
心知墨馨兒因為提起了無塵，觸到了心底的傷，顧清連忙出聲，轉移了話題。
臉上的痛色一頓，下一刻皺起的秀眉緩緩舒展開來，墨馨兒勾了勾唇，應了顧清的話，「好，既然清兒姐姐想知道，那我便說與你聽。」
接下來的時間裡，隨著墨馨兒輕淺的話語，以及顧清時不時出言誘導，時光似是回到了多年前，那個畫面中的人物分明年少，卻偏生讓人笑著更痛著的日子。
而就是這樣的日子，以後在墨馨兒的記憶中，卻將再不完整。
「馨兒，你從未見過你四哥的師弟，每一次九殿下帶你前去大昭寺的時候，你不是跟在你四哥和九哥身後，就是獨自一人在寺中玩耍。」
「不只是大昭寺，還有其他地方，你都從來不曾見過他。」
「沒有那個穿著灰白僧袍名喚無塵的男子，你的人生他從未出現過，亦不曾參與過。」
隨著舒緩的，似魅惑人心，可控人神志的話語一點點鑽入耳中，進入心底，腦海深處。
那個對於墨馨兒來說無比重要的人，向風一般，一點點從記憶中消失，不留一點痕迹。
腦海中，鵝黃裙裾的小女孩，大睜著清澈的雙目，目中的人影，卻只剩了那個漂亮如同女子般的四哥哥。
小女孩看著那漂亮四哥哥的身側，殷紅的朱唇張了張，似是好奇的問了些什麼，卻似又什麼都沒有說過。
不再有痴痴站在禪房外的一幕，也不再有漠落和欣喜，小女孩的記憶一點點變成另外一幅模樣，與此同時，她的眼中清澈更甚，無愁無憂。
畫面一幕幕飛速閃過，那灰白的身影隨之如風消逝。
見墨馨兒的臉上並無異色，顧清稍稍鬆了口氣，知自己應是成功讓墨馨兒徹底忘記了無塵。
然……
「不要，不要走！你是誰，不要走，我害怕，不要扔下我一個人……」
床榻上原本面帶淺淺緬懷意味的墨馨兒，猛的皺起了眉，淚水轉瞬自眼角滾落而下。
與此同時，她搖著頭，周身籠罩於再明顯不過的恐懼和無助中，身側被夾板固定的縴手緊攥著，另一手探向前方，似想要抓住些什麼。
顧清心中一驚，不知發生了什麼，急急開了口，「馨兒，別怕，清兒姐姐在你身邊，告訴清兒姐姐，你看到了什麼？」
「清兒姐姐，有壞人，很兇的壞人。他們要欺負馨兒，我……不要，求你了，不要走，不要走！」
墨馨兒回答的話沒說完，卻猛地頓住，轉而越發急切的哀求著。
同時，她秀眉擰的越緊，臉上是深入心骨的痛色和急切，至於原本緊閉的眸，卻是輕顫著，要掙扎清醒的模樣。
顧清「刷」一下站起身，額上極快滲出細密的汗水，面上是驚急和凝重。
「馨兒，別怕，那只是出現在你記憶里的畫面而已。你聽清兒姐姐說，別……」
「不！」一聲驚叫，打斷了顧清的話。
平躺在床榻上的墨馨兒猛地半坐起身，連同受傷卻緊攥的手一起，朝著前方虛空中抓去。
「求你了，不要走，不要走！」淚水早已布滿憔悴的臉頰，閉闔的雙目掙扎顫動的越發厲害，好似下一秒便會強行從催眠中醒來。而，就在顧清徹底不知該要怎麼辦的時候，眼前一道紅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