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人醒了
行進的大軍中，一輛馬車被層層保護著。
「暗一，主子此時應是見到側妃了吧？」一道低低的，聽之明顯勉強的聲音傳入耳際，使得馬上的暗一微驚了一下。
「你傷勢頗重，怎可運氣內力傳音，你不要命了！」
一驚之後，暗一急切的回道。
馬車內，暗二聞言，苦澀的勾了勾唇，「只是說幾句話而已，無事的。」
頓了頓，不在乎隱隱作疼的臟腑，暗二又道，「側妃所言的故人，定能救回主子的命，是不是？」
本來還想勸阻暗二莫要再說話，可聞言后的暗一，卻是心中一緊，再也說不出了。
看了眼一旁易容成暗三的冥殿中人，又抬頭看了眼天色，以及已經能夠看到輪廓的狐淵山，暗一握著韁繩的手攥了攥，「放心，暗三和側妃本就醫術不凡，再加上那位故人，主子定可以安全回來的。」
而，就在暗一和暗二擔心談論這的時候，一處破廟中，身著粗布衣衫的顧清，已經急的坐不住，起身不停踱著步子。
暗九陪在一邊，知道勸慰無用，也不說什麼，只是盡職盡責的警惕著，保護顧清的安全。
「小九兒，暗四他們怎麼還不回來？會不會是出了什麼岔子？」
顧清眉頭緊緊擰著，一雙眸子中，儘是擔憂和急切。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去了只能是添亂，她早就與暗四等人一道，前去接人了。
「你說，是不是墨錦派了聖月宮的人盯著，然後發現了不對，就……」
知道自己現在最該要做的便是冷靜下來，心急和擔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可是，她就是做不到。
自從離開炎京，他們又換了好幾次容貌，而她也一直命令自己冷靜理智。
可是現在，或者說自從知道墨楚卿離她不過數十里距離的時候，她便再也冷靜不了了。
「有暗二扮成主子隨大軍回京，主子這邊不會有事的！算時間，主子應該要到了。」暗九凝著臉道。
看了眼空蕩蕩的廟門，顧清不說話，絲毫沒有被暗九安慰到的重又踱著步子。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不過一刻鐘的光景。
破廟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
顧清沒有聽到，但暗九以及暗中保護顧清的暗衛，卻是第一時間便察覺了。
而後，就見暗九周身氣息一凜，兩步上前，到了顧清身邊。
顧清一怔，停了步子，轉頭看向暗九，以眼神詢問。
如此情況，這一路行來，已經遇到過數次。
顧清從最初擔憂詢問，到第二次便也知道不可出聲，隻眼神詢問。
暗九微微搖了搖頭，雖然猜測有可能是暗四帶著墨楚卿回來了，卻仍舊不敢大意。
直到感覺暗衛收斂了氣息，且熟悉的身影進入視線，暗九心中一喜，大大鬆了口氣。
無需再等暗九的回答，顧清自然也是看到了自廟門外進來身影。
下一秒，施展不怎麼高超的輕功，就朝廟門處而去。
「側妃！」
看著跌跌撞撞飛掠而來，一身粗布的顧清，暗三心中微澀，低低喚了一聲。
顧清胡亂的朝他點點頭，視線卻只急切的朝暗四背後看去。
下一秒，就見才顧清死死愣在了原地，猛的抬手捂住嘴巴，眼中淚水卻已洶湧而出。
暗四嘆了口氣，就知道顧清會是這般反應。
莫說顧清，哪怕是他，堂堂漢子，看到主子的模樣都……
「側妃，只要解了蠱毒，主子就不會有事的，您莫要……太過憂心。」
乾巴巴的說了句根本沒什麼用的話，暗三閉了閉眼。
胡亂的點著頭，顧清狠狠吸著氣，哪怕肺部隱隱疼著，卻還是不停的深呼吸，只為了將心中激涌的情緒壓下去。
「馬車就在山後，走！」
知道此刻對於墨楚卿來說最寶貴的就是時間，顧清帶著鼻音一聲令下，面上再不見了先前的焦急緊張和心痛失控。
片刻，破廟幾裡外的山後山腳下，一輛再普通簡陋不過的馬車，速度不快卻也不慢的朝狐淵山的方向而去。
馬車裡，顧清看著昏睡著一動不動，臉色駭人神情憔悴灰敗的男人，想要伸出去給他把脈的手，卻是顫抖著，怎麼也不敢觸及。
這還是那個纏著她，整天膩著她，一點點學著怎樣和她相處，怎樣寵她疼她的男人么？
不過短短一月的時間，怎麼會變成了這幅模樣。
分明，分明他走的時候，答應過她會好好回來的，可是，為什麼……
先前他蠱毒發作，她不是沒有見過，可這一次，怎麼會是這樣？
終究是放棄了替墨楚卿把脈，顧清顫抖的手，緩緩觸上墨楚卿的臉，短短時間便瘦的顴骨突出的臉。
青紫的顏色，灼燙的溫度，這些顧清都不在乎，她只是一下下用顫抖的指尖，摩挲著墨楚卿的臉。
求你了，活下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你不是說過么，你不想失去我，害怕我離開，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們才在一起沒有幾日，你甘心就這麼走了么？
如果答應我會好好活著的承諾不夠留下你，那想想你母親的仇，想想你師父的仇，還有馨兒……
撐下去，好不好？
龔婆婆一定有辦法救你的，一定有！
一定有，一定……
不知何時彎了腰身，顧清探向墨楚卿，臉頰緊貼著他，溫熱無聲的淚，沾濕了他灰敗青紫的俊顏，如同昏厥的他溢出眼角的液體一般。
手指動了動，昏迷了數日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愣怔的看著頭頂上方。
一旁，領命前來照看的人吹涼了手中濃黑的葯汁，待抬起頭準備向往常一般，將葯汁餵給床榻上的人時，卻是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驚的猛然頓住，瞪圓了眼睛。
床榻上的人，緩緩轉頭，眸中還帶著久睡才醒的愣怔和迷茫，看向被驚到定住身形的人。
嘗試了數次，終於將因為長時間緊抿和缺乏水分而沾粘在一起的唇張開。
可是還不等發出聲音，「咚」一聲脆響，葯碗打翻在地，原本定住的人，已經慌慌張張朝外面跑去。「醒了，醒了，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