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心甘情願
不自覺的伸出手，待反應過來時，指尖已經觸到了那雪玉瑩潤的白色瓷瓶。
心，忍不住顫了顫。
顧清只覺自指尖傳來一種莫名的感受，轉眼擴散至全身。
那麼熟悉，那麼親切，仿若觸及到的不是什麼外物，而是她自己一般。
「婆婆，這個……」視線一動不動的看著龔婆婆掌心裡的瓷瓶，顧清喃喃道。
滿是皺紋的眼睛深處，閃過一抹不似龔婆婆該有的情緒，速度快的沒有人察覺。
龔婆婆抬起另一隻手，輕柔的，如同最最疼愛兒孫的老人一般，撫了撫顧清的頭，「打開吧，將裡面的藥丸親手餵給他吃，吃了藥丸，要不了多久，他便能醒了。」
無人注意到龔婆婆對於墨楚卿的稱呼由「俊小子」變成了「他」，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龔婆婆手中的瓷瓶上。
顧清愣愣的將瓷瓶從龔婆婆手中拿了過來，抬頭看到龔婆婆慈愛又鼓勵的朝她點了點頭，這才小心的將瓷瓶打開，從裡面輕輕倒出一粒藥丸。
火紅的顏色，炫目無比，仔細看去，似有流光閃過。
顧清瑟縮了一下，被掌心中的那股更加濃烈的熟悉感而震驚。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可是，隨著掌心零距離與那火紅藥丸接觸的感覺瞬間擴散至全身，她竟然強烈的，有一種想要將其據為己有，甚至吞入肚腹，讓其與她從此融為一體的慾望。
唇狠狠的咬緊，火紅的藥丸靜靜躺在顧清的掌心，看似寧和無比，實則只有顧清自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將心中那詭異的慾望或者說是本能壓制住。
「寶兒？」龔婆婆滿是憐惜的聲音仿若在腦海中響起，讓顧清猛的一怔，理智從那慾望和本能中掙扎出來。
「婆婆，這個藥丸，它……」
掙扎著將凝在藥丸上的視線轉去龔婆婆身上，顧清輕聲開了口，想要問一問龔婆婆為何藥丸那麼奇怪，卻不知怎麼，想要出口的話，總是無聲消失在喉中。
以至於，顧清連龔婆婆喚自己時用的稱呼變成了「寶兒」都沒有察覺，更不要說發現暗三、暗四和暗九一時雙目失神，沒有焦點的模樣。
「嗯，乖，婆婆知道你想說什麼！若你不願意也可不將藥丸給他，總能找到旁的辦法救他……」
「不！」堅定的搖著頭，顧清開口打斷龔婆婆的話，「我不要這藥丸，我只要阿卿能活下來。」
這句話，彷彿是心底最深處最真實的情感表達，顧清話落，速度極快捏起手中的藥丸，在龔婆婆哀嘆著滿臉疼惜的表情下，將其喂去了床榻上，昏迷中的墨楚卿口中。
在藥丸接觸到墨楚卿唇舌的一剎那，似有一道紅光極快的閃現，而後消失無蹤。
於此同時，龔婆婆眼底深處那不似她該有的神色隨著紅光的消失，亦不見了蹤影。
而雙目失神，沒有焦點的暗部三人，在下一秒，恢復成了原本滿目焦急和擔憂的模樣。
「快看，主子臉上的紫黑減退了！」
如同從最初開始便看著顧清給墨楚卿喂葯一般，暗四並未覺得顧清伸手在墨楚卿嘴巴前的動作有什麼奇怪，只是大睜了雙眼，欣喜的驚呼出聲。
暗三聞言，兩步跨上前來，死死盯著紫黑還在不停褪去的墨楚卿。
顧清不言，確切說根本沒有聽到暗四的聲音。
她只是保持著給墨楚卿喂葯的動作，愣怔著身體，感受著心口處，陡然空虛的感覺。
如同很重要的，好似靈魂的一部分消失了一般。
這種感覺，不陌生，因為不久前，她曾感受過。
兩個多月前，炎京郊外的庵堂中，烏鴉一條尾巴被聖公子徹底毀了的時候，她便有過那種感覺。
唯一不同的是，當時心口撕裂般生生割捨的疼這一次卻沒有，有的只是淡淡的不舍，和更多是心甘情願。
嗯，心甘情願。
腦海中，下意識出現的，就是這樣一個詞，心甘情願的彷彿不是第一次一般。
輕輕動著指尖，摩挲著床榻上，臉上紫黑已經變成殷紅的男人，顧清勾起唇角，笑的無比滿足。
「阿卿，你已經吃了藥丸了，醒來吧，好不好？」溫柔的低喃一句，顧清看著墨楚卿的眼神深處，飽含著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滄桑，歷經無數歲月的滄桑。
數百里之外，炎京城內，穆府。
臉色蒼白，形容憔悴的穆雲夕，緊蹙著眉頭，咬唇焦急的想著辦法。
一旁假扮成素雲的羽聖女，滿足的品著杯中清茶，時不時用嘲諷的目光看一眼穆雲夕。
「咚」一聲響，手中茶杯被人搶走重重放去了桌上。
羽聖女雙目一凜，瞪眼看向走至自己面前的人，眼中的神色由嘲諷轉為狠厲。
「穆雲夕，你發什麼瘋！」
「發瘋？我就是發瘋了又如何！是你主動找到我，說要幫我奪回阿卿的！而且你也保證過，聖月宮不會傷害阿卿，可是現在他受傷了，重傷！」
早沒了平日里聰慧溫婉的模樣，穆雲夕被墨楚卿重傷的消息折磨的心急擔憂，幾日幾夜吃不下睡不著。
聞言，羽聖女眼中的狠厲收回，轉而滿眼的欣喜，「嘖嘖，穆小姐真的是個痴情之人啊。既然如此，那我再告訴你個消息好了。」
故意停頓了一下，滿意的看著穆雲夕氣怒的模樣，羽聖女接著道，「好歹你和墨楚卿青梅竹馬一場，應該知道他有替身和身中蠱毒的事吧。」
「嗯，沒錯，其實逍遙王府里的墨楚卿是假的，是他的替身假扮的。」
抬手阻止了穆雲夕欲要開口的動作，羽聖女眼中攀上瘋狂的喜色，「想知道真的墨楚卿去哪裡了？嗯，雖然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卻是再清楚不過的。」
「穆小姐，你的情人，堂堂逍遙王，冥殿殿主，蠱毒發作，命不久已了。啊不對，有可能，現在已經死……」了。最後一個字「了」字，生生消失於喉嚨中，羽聖女臉上的表情從瞬間的驚詫，極快轉變成憤怒，而後抬起一腳，狠狠踢開了掐住她脖頸的穆雲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