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糊裡糊塗
房中一時無聲。
礙於還要指望暗三將墨楚卿弄醒，墨楚胤忍了又忍，終是壓下了想要收拾暗三不敬的怒火。
「咳咳！」
低沉虛弱的咳嗽聲，打破了房中安靜的氣氛。
墨楚胤綳著的臉上頓時浮現喜色，控制不住朝床榻一側探了探身。
「如何，人可是醒了？」墨楚胤道，「四弟，可能聽到本太子的聲音，四弟？」
暗三嘴角抽了抽，拔取銀針的動作幾不可見的輕擺了下。
別誤會，可不是被墨楚胤嚇得。
而是忍笑忍的！
「咳咳！」像是回應墨楚胤的問話一般，床榻上的人又輕咳兩聲，而後在眾人視線的注視下，緊閉的雙眼緩緩睜了開來。
還是那雙鳳眸，卻沒了往日幽深的，讓他看著忍不住嫉恨，又控制不住有些害怕的幽深。
此刻，似是被病痛狠狠摧殘過一般，全然失了光彩。
這是巴巴等在床邊的墨楚胤，對上墨楚卿睜開的雙眼后的第一感覺。
這感覺，讓他控制不住，在理智沒有反映過來前，勾起了唇角，一臉喜色。
身後，小李子亦是緊盯著墨楚卿，當然也看到了墨楚卿雙眼失了神採的模樣。
是以，他眉頭微微皺了下，眼中極快閃過疑惑。
當然，小李子的舉動，並沒有人察覺。
「你、咳咳，你來幹什麼！」卻是墨楚卿，看清了床邊之人是誰后，虛弱卻厭惡的道，一如往日里見到墨楚胤時的態度。
墨楚胤唇角的笑容一僵，下一刻卻是滿不在乎的索性笑出了聲音，「怎麼？四弟，本太……我冒險前來看望你，你就是這麼同我說話的？」
「你可知，現如今偌大的炎京城，除了我，再不會有人敢冒險進你這被禁軍層層把守的王府！」
往後靠了靠，墨楚胤收回前探的身子，重又端出了太子高高在上的姿勢，以著憐憫的眼神，看著墨楚卿。
果然，墨楚胤滿意的看著墨楚卿聽聞了自己的話后，瞬間變的氣怒的模樣。
「別說的這麼好……咳，好聽！若是沒記錯，本王在你墨楚胤那裡，可不是會讓你冒險前來探病的人。」
一句話落，墨楚卿象徵性的喘了幾口氣，將一個病重即將要死的人的模樣演了個五六分像。
「哈哈哈！」墨楚胤聞言大笑兩聲，「嘖嘖，不愧是四弟啊，都病成這幅模樣了，可腦子卻是一點都不湖塗呢。」
話音落下，墨楚胤臉上笑容一斂，眯著眼睛死死盯視著墨楚卿，「沒錯，本太子確實不是來探病的。」
「你墨楚卿死不死，本太子可是一點都不在乎。」
「可是，墨楚卿，這偌大的北炎，除了你府中這些奴才之外，怕是也沒有人會在乎你的死活了吧。」
「怎麼？看你這表情，是不信本太子的話？難不成，你以為，還有誰在乎你的死活？」
「皇祖母？還是墨錦？」
「別做夢了！皇祖母和墨錦此刻怕是巴不得你趕緊死了才好呢！」
眼中浮現凶光和不忿，墨楚胤冷哼一聲，周身浮現殺意。
「挑撥本王與皇祖母的關係，你妄想！」卻是墨楚卿，一臉信你才有鬼的表情，冷聲回應道。
「哼，不信？那若是本王告訴你，皇祖母往日里疼愛你，卻打壓本太子，是為了讓你我兩廂殘殺，是為了掩蓋她真實的目的，你是不是也不信？」
眼見自己話音落下，墨楚卿雖然沒有回答，但臉上表情不便分毫的模樣，墨楚胤立時氣的站起身。
動作大到帶倒了凳子，都絲毫不在意。
「不信，不信，不信！你不是自詡厲害，從未將本太子放在眼裡么！怎麼現在又蠢成這幅德性了！」
「墨楚卿，好好想想，好好想想皇祖母這些年是怎麼對你的，為何非要讓你擔任副將前去林城。」
「林城一戰之後，你分明受了重傷，但為何皇祖母卻變了態度，不但對你的傷勢不聞不問，不派太醫前來診看，相反還派了禁軍把守了王府，不準任何人出入？」
「關心你，為了讓你好好養傷，不被人打擾么？做夢去吧！」
氣急敗壞的墨楚胤，根本顧不得房中還有范明和暗三兩人在，站在床邊，噴著口水，毫不顧忌朝著墨楚卿大喝。
墨楚卿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一副恍然又不敢置信的模樣，像是被墨楚胤的話驚到了般，呆愣的看著他，再沒了方才怒目而視厭惡的模樣。
旁邊暗三和范明，恰到好處的也是一臉震驚又不可置信的模樣。
尤其范明，嘴巴重又張開，上下嘴唇像方才面對墨楚胤時那般，重又抖動起來。
墨楚胤滿意了，心口憋著的氣瞬間順了大半。
只見，他深吸兩口氣，緩了緩心神，而是上前一步，緊貼上床沿，一臉正色的看著墨楚卿。
「四弟，我們都被皇祖母和墨錦給耍了，皇祖母根本就是想要將墨錦扶上皇位。
「你聽清楚沒有，我說，皇祖母從始至終，從墨錦回了炎京開始，有可能從賜了墨錦莫姓開始，皇祖母心中皇位的繼承人就已經是墨錦了。」
「沒有我這個太子的份，也沒有你這個逍遙王的份，我們不過是皇祖母掩人耳目的棋子！」
一字一句，墨楚胤咬牙切齒的每說一句話，腰便彎下去幾分，到話音落時，離墨楚卿已經很近很近。
「不可能！」墨楚卿一聲喝，像是說給墨楚胤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與此同時，錦被下的胳膊抬起，竟是想要拼力將靠近自己的墨楚胤給推搡開去。
「不可能，墨錦不過是個外孫，本王不信皇祖母會屬意墨錦。即便皇祖母真的屬意，朝中眾位大臣也不會同意的。」
「即便皇祖母心中的繼承人不是你，也不是本王，可還有其他眾多皇子，怎麼都輪不到墨錦，你莫要胡言亂語！」
「呵！」墨楚胤冷笑一聲，「我胡言亂語？這消息是本太子親耳聽曹世通說的！曹世通是誰，是永寧宮的大太監，是皇祖母身邊的人，難道還有假？」
「墨楚卿，好好想想，你都要死了，本太子沒有理由騙你！難道，你想就這樣糊裡糊塗的閉眼么？」
一句糊裡糊塗落下，房中瞬間死寂。良久，只聽一道虛弱無力的聲音響起，「所以，你來找本王，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