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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怎麼笑的出來

  此一處,正在說話的,只有墨希兒一人。


  而整個定國府中,敢這樣開口讓墨希兒這堂堂公主「住口」的,怕是只有顧疆和顧老夫人兩人。


  沒錯,這道沉聲厲喝,正是出自急急趕來的顧老夫人之口。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即便墨希兒只不過說了一句顧楓晟根本不敢相信的話,但是定國府眾人想要極力隱瞞的事情,還是因為這一句話,毫無招架之力的被撕開。


  接下來,是噁心的,絕情的,自私的,讓人作嘔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被揭開的過程。


  「希公主,你已經完成了皇後娘娘交代的事情,此刻時辰不早了,老身這就派人送希公主出府。徐嬤嬤!」


  顧老夫人臉色沉的厲害,不過若仔細看去,會發現她的眼睛里,罕有的隱著害怕。


  「老夫人,我……」


  墨希兒沒想到,或者說,因為親眼看到顧楓晟的激動,她好不容易聰明起來的腦子,再一次變得不好使了。


  是的,她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顧楓晟竟然會不知道顧博中被下大牢的事情。


  她只是……


  然而,如今,不過墨希兒心裡多麼懊惱,多麼害怕,事情卻已經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顧楓晟本就不是愚笨的人,回府這幾日,他不是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但,因著對自己親人的最起碼的信任,他是打死都沒有想到,被隱瞞的竟然會是這樣不忍直視的骯髒一幕。


  沒錯,骯髒!

  想著他初回府的那日,他的祖母,他的母親和妹妹,滿臉喜氣的在房中閑談。


  想著他的祖父,同他說起叔父一切都好的話。


  想著他的祖母以孝道逼著他,應下了所謂「十日之約」,顧楓晟只覺周身冷的厲害。


  若說,瞞著他是怕他擔心,是因為事態已經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是怕他知曉后衝動之下讓事情變得更糟,那麼他雖然不能原諒,但卻可以理解。


  可是現在呢,偌大的定國府里,上至祖父祖母,下至小廝丫頭,竟然沒有一個人臉上有擔憂愁苦的表情!


  那是他嫡親的叔父,不是什麼庶子,是他定國府一門的血脈!

  即便不能救,為了保住定國府這麼多人的性命不能救,但是起碼的擔憂和傷心呢?

  「你們怎麼笑的出來?」


  連看都不去看顧老夫人一眼,顧楓晟看似平靜的扔下這樣一句話,而後身形飛起,轉眼已經躍出丈余。


  「楓晟!」顧老夫人朝著顧楓晟的背影嘶聲大喊,整個人哪裡還有往日里超一品夫人的樣子。


  這一日,有緣看到顧楓晟激素飛掠聲音的定國府下人,皆是在福壽齋到往顧博中與李淑婉院子的路上。


  沒人看清顧楓晟的表情,可即便如此,那些下人還是從一掠而過的身影上,感覺到了狂暴的怒意和悲傷。


  是了,顧楓晟沒有衝動的衝出定國府,而是將速度提到極致,去了那個早已空無一人的院子。


  「哐」一聲響,緊閉的院門被打開。


  雖然才不過短短几日,但院子中卻已經滿是蕭條和清冷的味道。


  心口驟痛,顧楓晟抬起一手捂住心口處,步子沉重卻堅定的走進了院中。


  一間一間,他查看的仔細。


  直到最後一間屋子確認完畢時,顧楓晟原本挺直的身影,已然開始不停地顫抖。


  「少爺!」


  瓦片紅著眼眶,大喘著氣出現在了小院中。


  顧楓晟轉頭看了他一眼,面上的神色,讓瓦片「咚」的一聲,重重跪去了地上。


  「少爺,奴才該死,奴才不該瞞著你,奴才該死!」


  隨著出口的話,響起的是沉悶到讓人心顫的磕頭聲。


  「說!」


  一道低啞的,宛如從喉嚨中擠出的聲音,傳入瓦片的耳中。


  「是,奴才這就說,這就說!」


  「不久前,宮中來了懿旨,傳三老爺去宮中替太后診看,直到濕痛徹底好轉才可出宮。太后因此派了王太醫前來照顧三夫人。」


  「原本都好好了,可是突然就從宮裡傳出了三老爺意圖毒害太后被下獄的消息,三夫人聽聞后,就就……」


  雙眼已經被自額頭留下的血水糊住,瓦片卻感覺不到疼。


  正因為感覺不到疼,理智非常的清醒,所以他才知曉將要出口的話,會讓自家少爺如何痛苦。


  所以,出於保護顧楓晟的心意,瓦片遲疑了。


  「說!」


  「唔!」


  暴起的一聲怒喝,緊接著瓦片就覺迎面而來一道讓他驚駭的氣流。


  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那氣流是什麼時,他原本跪著的身體,已經被掀起又重重摔去了地上。


  痛呼,忍不住出口。


  透過血色的眼帘,瓦片狼狽的倒在地上,而顧楓晟不知何時已經近在他的面前,帶著他從不曾見過的冰冷殺意。


  瓦片大驚,在理智反應過來前,話已經先一步說出了口。


  「三夫人聽聞消息胎氣大動,於少爺回來的前一晚,難產氣絕而亡了!嗚嗚嗚!」


  終是說出了口,瓦片隨著哀嚎出聲。


  不是他不想幫三夫人,是他做不到,沒有辦法做到!


  老夫人一早就下了令,不許府中任何人前去,否則杖斃!


  他還要侍候少爺,他……不敢!

  「孩子呢?」只聽,顧楓晟的聲音,低低傳入瓦片的耳中。


  瓦片哭聲一頓,下一刻艱難的爬起身,重又跪了下去,「少爺,奴才該死,你罰奴才吧。」


  「孩子,孩子沒能活下來!」


  「噗!」一聲響。


  跪在地上的瓦片,只覺耳側脖頸處似是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落下。


  而那溫熱,還會移動,轉眼便滴落在了地上,讓他本就猩紅的視線看到的,是同樣的顏色。


  「少爺!」


  微一愣怔,瓦片猛的抬起頭,驚急的看向顧楓晟。


  只見,顧楓晟雙唇緊抿,僵直的下頜染著殷紅的血跡,面上的神色,看到瓦片心中劇痛。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比方才的殺意更讓他驚駭幾分。


  「所有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全部說出來!」


  「若再敢有丁點隱瞞,別怪我不顧念多年主僕情誼!」急急趕來的顧老夫人,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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