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陰陽兩隔
「小九兒，可有派人跟著？」
微挑起車簾一角，顧清看了眼已經走遠的巫芸，而後朝暗九問道。
側妃放心，已經命暗衛跟著了。」暗九低低回稟。
「那好，回府吧！」
話音落，顧清將烏鴉抱如懷中，閉目靠去車壁上。
下一刻，就覺停止不動的馬車晃動了起來，竄入耳中的，是馬蹄踏地的聲音。
只是，馬車前行的方向卻並不是前方的炎京城城門，而是另一處，城外的小村落。
小村落里，有著逍遙王府暗道的出口。
高大的炎京城城門前，站著比平日里多許多的來往行人。
不是因為節慶進出炎京城的百姓多，而是因為幾日前，犯人顧博中被行腰斬之刑后沒兩日，太后再下懿旨，令官府搜查捕獲逆賊顧博中的同黨。
是以，自懿旨頒布的那一日起，炎京城，以及靠近炎京的各大城鎮，進出城門盤問詢查便比往日嚴格的許多。
此刻，炎京城門外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人，也是因為盤查嚴格所需時間較之往日長許多的緣故。
巫芸沒有回頭，雖然心中對於顧清和龔婆婆幾人很是不舍，但終是記得不能給顧清惹來麻煩。
直到到了城門前，站在了等候的隊伍最後面，巫芸才狀似隨意的朝身後遠處看去。
只是這一看，讓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為何？
因為她同行而坐了一路的馬車，並沒有行來城門處，反而正朝另外一個方向駛去。
此時，已經只剩下了一個不大的影子。
眨了眨眼，巫芸咬唇，心中不解，也一瞬間浮現過顧清是不是騙了自己的念頭。
不過，這念頭才起，便被她搖頭否定。
等到順利通過盤查，詢問路人找到了掛有「廣源商行」招牌的商號后，巫芸對顧清一行僅有的意一絲懷疑也消失不見。
「丫頭，你既然告訴了那巫芸怎麼找你，為何不幹脆坦白問她蠱術的事啊。」
車輪滾滾，龔婆婆不解的看著顧清問道。
顧清輕撫懷中烏鴉的皮毛，低聲道，「婆婆，我沒辦法開口問她，起碼現在不行。」
迎上龔婆婆依舊不解的視線，顧清淺笑道，「婆婆，相比於巫芸，我們其實才是欺騙和沒有誠意的那一方。」
「加之此次回炎京，到底是生是死都不能確定，又怎好自私的將巫芸牽扯其中呢？」
若那巫芸不是那般單純良善，或許她還能開口詢問，用銀兩換她前去給墨楚卿查看。
可是現在……
回想著巫芸被龔婆婆原諒的那一刻，又哭又笑的小臉，顧清心中再一次浮現內疚。
等看吧，反正近半年內墨楚卿的蠱毒不會再發作，那就等安全了，最好是一切塵埃落定了再去詢問巫芸吧。
再不濟，若半年內局勢照舊緊張，那起碼也得好好安排謀劃一番，力求不會將巫芸牽扯其中后，再說解蠱之事。
這麼想著，顧清重又底下了頭，眼神平靜看向昏睡不醒的烏鴉。
旁邊，龔婆婆因顧清的話臉上一滯，下一秒長嘆口氣，頹喪的靠去車壁上，不再言語。
馬車晃晃悠悠進了小村落，七拐八拐不見了蹤影。
待到日頭落下，天徹底暗沉后，似是憑空出現般，黑暗的光線里，一行四人，腳步匆匆，朝著前方一處行過去。
暗九一路警惕著周遭的環境，待幾人行至暗道機關處，只見暗九足尖輕點由最後掠至前方。
而後，伸手不知在哪裡觸碰了下，就聽低低的悶聲響起，原本尋常無比的土緩緩露出一個比夜更漆黑幾分的洞口。
「婆婆，我扶您進去。」顧清伸手扶著龔婆婆的胳膊，將愣怔住的她帶進了暗道內。
身後，蘇喬提著烏鴉緊跟。
再後面，暗九掃視一圈四周，見並無異常后，也閃身進了去。
下一刻，悶聲再響，土包上漆黑的洞口消失不見。
緊接著，暗夜裡飛掠來兩道身影，迅速將地上留下的痕迹清除后，也徹底消失在了此一處。
一切發生不過轉瞬間，快的如同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
只有一壁之隔的暗道內，在暗九閃身進入后陡然亮起的昏黃光線，才證實了方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將點燃蠟燭的火摺子熄滅，范明手持燈籠，靜靜站在一身紫黑衣袍的墨楚卿身後。
看著對面扶著一位婆婆，面孔陌生的女子，提著燈籠的手控制不住握緊。
他知道，那陌生女子是易容后的顧清，而顧清在燭火亮起的一刻，便周身皆是冷漠。
「顧清。」墨楚卿嗓音乾澀的道。
低低的，帶著些慌亂忐忑和急切。
當然，更多還是深情的想念。
「逍遙王爺，多日不見。」顧清冷嘲道，抬手將面上易容之物取下。
墨楚卿身形一僵，因為顧清的話，也因為她取下易容后，沉入他鳳眸中的，依舊布滿刀痕的臉。
那刀痕，即便是在這樣光線微弱又昏暗的環境里，照舊清晰無比。
「你……」墨楚卿抬手，想要碰觸顧清的臉。
顧清側首，避開他的動作，隨之退後一步拉開兩人距離。
「既然知道等在這裡，那你也該知道我為何急趕著回來。」
「墨楚卿，我爹娘是否還活著？」
直直看向前方，正對墨楚卿的鳳眸，顧清聲線平靜無比的問道。
鳳眸在顧清的對視以及質問下，微微一縮，而後似扛不住般垂了眼瞼，竟是避開的顧清的視線。
顧清見此，心中頓時大痛，扶著龔婆婆的手，以著再明顯不過的幅度顫抖。
「所以，都死了么？」顧清道，聲音依舊平靜，但比之方才卻更清淺了幾分，「都死了么，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
「不！」被顧清的語氣驚到，墨楚卿慌忙抬眼，直直看向顧清，「沒有，他們……」
「所以，他們還活著？」
因為墨楚卿脫口而出的一個「不」字，顧清原本平靜清淺的聲線明顯變得激動和急切。
只是，面前男人聞言一時僵住的表情，卻讓顧清才升起的希望轉眼幻滅。她知道，顧博中和李淑婉兩人，有一個已經徹底離開了她，陰陽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