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從農民開始
咳咳……
短暫的咳嗽聲打破了房間內的寂靜,這一刻,手持煙袋的老農放下了手中的煙袋並將其中的煙灰彈開。
他的視線看向了窗外,此刻太陽才剛剛升起,若是在過去的話,在這之前他便已經離開了家。
他的心情略微有些煩躁,在不遠的過去,他曾經為領主派遣到這個村落之中的村長種田或是幹其他一些雜活來過日子,隻是,這種事情已經成為了過去。
自從那場【未曾墜落的天災】結束之後,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過去的村長被那些來自城裏麵的,與領主的衛隊完全不同的士兵吊死在了家門口的路燈上。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們並未直接離去,他們打開了村長家的糧倉,他們將那些今年剛剛收上去的糧食與其他東西分發到了每個人手中。
他們成為了這個村落的新統治者,隻是,身為村民的他們卻早已經找不到活計做,因為這些軍隊根本不招募當地人來做工,他們甚至還會主動為這個村落中的人幹活,並且不收哪怕一枚烏薩斯盧布!
作為一名已經在這片土地上活了將近八十年的烏薩斯人,斯卡列夫還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在最初的好奇與疑惑之後,斯卡列夫心中逐漸被憂慮填滿。
在過去,即便是他全家一年努力的為領主服務也才勉強能夠將欠領主的債務中那一年的利息抵消,而現在,在無法為領主服務的情況下,他和他的家人到底要怎樣才能夠籌齊這一年的利息。
放下煙袋之後,滿臉愁容的烏薩斯人站起身來,他走出了家門並向著領主府所在的位置走去,就如同過去那般,他希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活計來勉強補貼家用,雖然最近這些時間自己的兒子每天都會從城裏麵郵寄一些盧布回來,但他又怎麽可能會動兒子的錢呢?
他要將這些錢存起來,等到自己的兒子結婚的時候再拿出來,這就是他們一代代人的生活方式。
村落中的那些土路早已經被由青石磚組成的道路取締,周圍那些原本破爛不已的房屋都正在翻新中,而這些都是那些進入到這個村落的軍隊正在做著的事情。
老農曾經聽某個個人說過,那些軍隊的人要幫每家每戶的房屋都進行翻新,他們要讓這個村落成為一個.……老農有些記不起來那個詞語,反正就是要讓這個村子變的如同個小鎮一般。
隻是,這並不能免去老農的憂愁,畢竟,這翻新的錢與鋪設道路的錢最後肯定又要分攤到他們頭上,畢竟,這個國家的軍隊一直都是這樣。
不知不覺間,老農已經走到了那片位於村子中央的廣場,那本是屬於領主的土地,隻不過,現在卻被那些軍隊占據著。
此刻,廣場上已經搭設起了一個高台,那些軍隊的士兵正來來回回的忙碌著。
他們的人數並不多,但是卻沒有向村落之中雇傭哪怕一人,也不是村民沒有向他們交涉過,隻不過都被這些人委婉回絕了。
斯卡列夫坐到了廣場附近那顆已經屹立在這片土地上數百年的大樹下坐下,就如同大多數匯聚到此處的人那般,他靜靜的等候著。
這些士兵這反常的行動或許在昭示著什麽事情即將到來,或許,他們能夠在今天之後找到新的活計,他們已經停滯了太久,若是不找點新事情做的話,當領主的子嗣回來之際,他們甚至連那點利息錢都賠不起。
“他們這是要幹什麽?”
斯卡列夫看向了一旁那個帶著一副破爛眼鏡的家夥,這人是村子裏除了貴族之外最博學的人,據說他曾在城裏開了一家書館,結果因為得罪了某位貴族被趕了回來,甚至還被人打斷了一隻手。
若不是他還能幫村民們寫點書信,幫領主記記賬什麽的話,或許他早就死了吧。
此刻他的臉上同樣帶著一份疑惑,顯然,這位曾經去過城裏的人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麽。
沒有得到回答的老農隻能靜靜的坐在一旁等候著,這一等便足足等了數個小時,直到太陽穩固在天穹上之際,這些軍人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一排士兵站在了那高台前,他們嚴肅的注視著前方,他們宛若雕塑一般一動不動,他們就仿佛是在等候著什麽一般。
或許是得到了某個消息,村裏的居民們紛紛向著這片區域匯聚過來,看到這一幕之後,老農率先站起身來占據了一個不錯的位置,在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之際,一名軍服上掛著與普通士兵不同的標識標牌的人走上了高台,因為天氣尚未炎熱起來的原因,他的軍服外套了一層大衣。
他的年齡相較於老農而言要小太多,但是老農可不會冒犯這種老爺,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一點,那就是這人是一名軍官,他很可能就是這支部隊的領導者。
相較於貴族而言,軍隊無疑是不好相處的,畢竟,這些鄉下貴族一般而言還有商量的可能,而這些軍隊可沒那麽好說話,在過去,這個村落之中可是有不少人被那些路過的軍隊給吊死,原因僅僅隻是因為那些已經過不下去的人在他們路過時用手觸摸到了他們的軍服!
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到了那一任身上,這一刻,那名軍官終於開口了。
“諸位,我是烏薩斯紅軍切爾諾伯格方麵軍第九步兵師第四旅第二步兵團第三營營長克裏斯賓·米哈洛維奇·卡托。”
中年男人的話語響徹整個廣場,這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他們正等候著這名軍事長官的話語,至於他口中的營長啥的,老實說,這些村民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們隻知道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個不小的官位了.……哪怕是一名政府窗口處的工作人員其官職也不是這些農夫能夠想象的,那些位於政府體係最底層的人也不是這些老農能夠冒犯的。
這中觀念在居住於這片土地上的人心中根深蒂固,這種想法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夠消除的。
“現在,我將向諸位宣讀來自切爾諾伯格人民變革委員會的第一號命令。”
話音落下之後,克裏斯賓·米哈洛維奇·卡托從大衣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份文件,他先是看了上麵兩眼,然後便開口講述起這份文件來。
在他身旁,一名軍銜與他相差無幾的,略微年輕一些的軍人則靜靜的等候著,每當卡托念完其中一部分之後,他都會用這些農夫能夠理解的方式將這些內容再次講解一邊。
“.……所有機構或是個人不能以高利貸的形式向其他公民放貸,所有屬於高利貸的借款將被直接取消,所有來自舊時代的領主貸款將不再需要償還。”
在卡托念完這一條,同時,站在他身旁的政委將這一條解釋了一遍之後,站在下方的人全都愣住了。
他們有些不敢相信,隻是,卡托的話語卻不會因為他們的停滯而停止,在高台上,已經將文件翻到最後一頁的他繼續說道:
“所有土地歸人民變革委員會所有,在此基礎上,所有土地將按照比例分配到每一戶居民手中,由居民獨自進行耕種,除了稅收部分之外,其他收入將歸農戶所有。”
卡托的話音剛剛落下之際,站在一旁的政委便接過了話語:
“這個國家的所有土地都屬於組織,屬於人民變革委員會,在此基礎上,人民變革委員會將根據每一戶人的人口數按照比例的將土地分配到每一戶農戶手中,由農戶自行耕種。”說到這裏,政委停頓了片刻,在下方的沉默還在蔓延之際,他繼續說道:“每年收獲作物中的十分之一將由稅務部分收繳,剩下的部分由農戶自行支配。”
政委的話音落下之後,下方的沉默終於維持不住了。
或許營長的話語他們不一定能夠理解,但政委所說的這些東西他們卻能夠清楚的理解。
隻是,理解歸理解,他們又怎麽敢相信這種事情是真的!
這一刻,下方的人群開始議論起來,他們開始議論著這在這個時代從未出現過的政策,他們議論著這種在這個時代幾乎沒有國家考慮過的政策。
站在最前麵的老農依舊在沉默之中,隻是,那已經掉落在地上的煙鬥卻足以證明此刻他的心情。
從他剛剛出生時,自己家便欠著領主大量的錢,他甚至不知道這些錢到底是什麽時候欠下的,他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必須要沒日沒夜的努力工作來償還這筆根本還不完的錢,這是這個村落乃至這個國家的農民們生活的常態,而現在,突然有人告訴他們不用再償還這些錢。
在最初他們還有些迷茫,隨之而來的則是一份安奈不住的狂喜,他想要跑回家中告訴自己的妻子與家人這個消息,隻是,他卻停下了步伐。
此刻,台上的軍官尚未將話語講完,他們想聽聽這些軍人到底還要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