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升米恩斗米仇
趙乾這麼做，只是遵循內心，他要給女鬼最後一份公平。
趙乾話音一出，蘇炎面容黯淡，女鬼滿臉驚訝，蘇天鋒面容凝滯。
他慢慢轉頭看向蘇炎，「父親，大人所說是對的嗎？她是我生母？」
此刻不光蘇天鋒在等待蘇炎的解釋，女鬼也是獃獃的看著他。
蘇炎面容苦澀的點了點頭，這是他的默認。
蘇天鋒聽完這句話連連後退，差點摔倒在地。
女鬼見狀飄向蘇天鋒。
她死後這麼多年，一直都活在黑暗中，被怨念包裹，她也想見見自己的兒子。
她伸出手撫摸蘇天鋒的臉龐，蘇天鋒沒有抗拒。
或許如今人鬼殊途，可畢竟血脈親情斬不斷。
但相比起血脈親情，蘇天鋒更加不解，父親為何要騙他。
他面向蘇炎，指著女鬼道：「父親，告訴我，為何要騙我，她是因何而變成厲鬼？」
蘇天鋒不會去懷疑這件事的真假，可是短時間內要他認一隻鬼為母，他做不到。
女鬼看著蘇天鋒的反應，她的手懸在半空中。
蘇炎聽言黯淡的看來，「當初我年少輕狂，而她的身份配不上我，卻給我生子，我害怕我父親也就是你爺爺責罰，只能殺了她。」
說這番話時，蘇炎咬牙切齒，那是他心中的一塊傷疤，他不願意說出來，此刻被迫如此，一切皆因為趙乾。
蘇炎在回答蘇天鋒之後，隱晦的看了趙乾一眼，目中閃爍著仇恨。
正應了一句話，升米恩斗米仇，趙乾救他的命，卻因為讓真相大白而引來仇恨。
當然蘇炎縱然恨卻也不敢表現出來，他現在當務之急是取得蘇天鋒原諒，但哪兒有那麼容易。
蘇天鋒聽完蘇炎的話后，只感覺心中的世界崩塌，曾經存留在他心中，那個偉岸的父親形象，已經變的那麼卑劣。
僅僅只是為了避免懲罰而將他親生母親殺害。
蘇天鋒是先天強者，他知道鬼魂要化作厲鬼需要經受怎樣的冤屈和折磨。
想到這兒，蘇天鋒眼角淌出淚水，他抓住了女鬼懸在半空中被黑煙包裹的手喊道：「媽！」
情到深處，那所有的不適應都蕩然無存。
這一聲媽肝腸寸斷，女鬼獃滯的看著蘇天鋒，眼角淚水不斷流出。
這麼多年以來，她心中積攢的怨恨，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她早已經死去，能夠還聽到自己兒子的呼喚，如此便不會再眷戀人間。
鬼魂的歸宿是陰曹地府，了無牽挂便可以離開。
實質化的怨氣便是籠罩在她身體周圍的黑煙，隨著怨氣散去，女鬼的身體不再那麼扭曲，她身上散出一縷縷白光。
趙乾在這時轉身說道：「蘇天鋒，放開你媽的手吧，她該走了，我要送她去黃泉路，否則沒有怨氣保護，她很快便會在烈日下灰飛煙滅。」
蘇天鋒聽言猛然抬頭，他緊緊的抱住女鬼道：「媽，不要走！」
女鬼輕拍他的後背道：「那位大人說的沒錯，我已不再是怨鬼，現在最好的去處是黃泉。」
說完這句話，女鬼身軀化虛，於蘇天鋒的指縫之間消散，最後匯聚於趙乾身前。
她躬身行禮道：「謝謝大人成全，還請大人幫忙。」
趙乾朝著她默默點頭，隨後單指點出，窗戶上出現一條小徑。
女鬼看到小徑，雙目變的無神，她茫然的走向窗戶，身體慢慢縮小，走到小徑上后，她回頭看了眼，眼角流出晶瑩剔透的淚水，已經不再是厲鬼之淚。
趙乾望著這一幕，傷感的閉目，隨後手指收回，一切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天鋒眼見這一幕發生，滿臉淚痕的癱坐在地。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蘇天鋒到現在方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可卻轉眼失去。
至於蘇炎，此時正默默的站在一旁，面容複雜。
他不是蘇天鋒，他對女鬼的感情早已隨著歲月磨礪而消失，或許他也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但對於女鬼的消失他沒有悲痛，反而是心中長舒一口氣。
他看向趙乾道：「解脫了，多謝大人。」
趙乾聽到蘇炎這句話，面容一愣，隨後面容陰沉下來。
趙乾是金仙，但他無法看破人心，他到現在方才知道，蘇炎心中壓根沒有贖罪，一切皆是表面功夫。
趙乾默默在心中嘆道：「或許我錯了，應該讓他與你共赴黃泉的，只可惜我心劫在蘇玥身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也是會自私的。」
趙乾不會為女鬼而殺蘇炎，因為他也需要為自己考量，悲天憫人是有限度的。
當然，經此過後，蘇炎在他心中的形象也是大打折扣。
然而就在這時，連趙乾都沒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蘇天鋒猛然站起來，「嗆！」他從腰間抽出匕首直指蘇炎冷聲道：「你應該給我母親賠命！」
蘇炎之前的那句話不光讓趙乾心生芥蒂，同樣刺激了蘇天鋒。
他本就因為蘇炎殺死自己生母而心生嫌隙，如今在母親走後，蘇炎還如此說，他如何能不怒。
蘇炎見狀，頓時滿臉憤怒道：「鋒兒，你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誰！」
蘇天鋒狀若癲狂的看著他冷聲道：「你能殺母親，我憑什麼不能殺你！」說完這句話，蘇天鋒戾氣爆發。
蘇炎想要反抗，只是他的實力無法與蘇天鋒抗衡。
轉瞬間，蘇炎被壓在牆上，蘇天鋒的刀抵近他的脖頸！
在這時，趙乾朝前一步踏出，縮地成尺瞬間來到蘇天鋒身邊，單手抓住他的胳膊。
蘇天鋒雖是先天強者，但他在趙乾手下根本不夠看。
僅僅是隨意一抓，便將他周身靈力全部封死。
蘇天鋒充斥著戾氣回頭看來，也就在蘇天鋒回望時，趙乾眼中精芒一閃，剎那間仙威浩蕩，他以仙音道：「子弒父，天地不容！」
話音落下，蘇天鋒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失神的退後。
被趙乾救下后，蘇炎重重的附身咳嗽著，咳嗽過後他抬頭冰冷的看著趙乾道：「閣下好手段啊，你分明可以讓她魂飛魄散，卻偏偏要留下她，是不是早就算到這一幕？」
趙乾聽言眉頭挑了挑，好笑道：「呵，還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