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端著吃食到了房裏,卻不知道該把吃的東西擺放在什麽地方。
按理說,林朝雨如今躺在床上,她應該把吃食端到床邊的小幾上的,但封雲深又坐在床頭,碧月覺得她大概還沒有走到小幾的位置,就已經沒命了。
門外的落雪適時進來,她含著溫婉清淺的笑意,柔聲道:“碧月,把東西就放在這邊的桌子上吧!”
封雲深對林朝雨動手的事情,落雪已經知道的。
此前她本就對林朝雨的某些行為看不順眼,外麵的那些流言她也聽說了,隻覺得封雲深必然是看到了林朝雨跟旁人不清不楚所以才會震怒。
外麵的人還說林朝雨這平平的長相,為什麽會有三個如此俊俏的人淪為了她的裙下之臣。落雪卻是知道林朝雨的長相的,她有那樣的資本。
素來不近女色的督主,都能為她破例,更何況是唐無妄等人呢?
那唐無妄,林朝雨於他還有救命之恩,隻怕心裏已經把林朝雨奉為他的女神了。
落雪是信了外麵的傳言的,因為她親眼見到過林朝雨歪纏封雲深的畫麵,心裏在就把林朝雨跟不知羞恥這四個字畫上了等號。
碧月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林朝雨又閉著眼睛裝死,下意識就聽從了落雪的建議。
落雪這邊跟碧月說完,又溫聲同封雲深道:“督主,時間不早了,您不若先用膳。”
封雲深卻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落雪,仍舊直直的而看著林朝雨,仿佛林朝雨不睜開眼睛應他一聲,他就會一直盯著她一般。
有著詭異而莫名的固執。
林朝雨本來就餓了,身上還疼,心裏也疼,如今封雲深還堵著她,本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她驀的睜開眼,憤恨的瞪著封雲深道:“你到底想怎樣,看不順眼我就殺了我啊!”
馬德,反正這命也是白賺的,愛誰誰,特麽她現在不稀罕了。
她覺得,封雲深若是討厭她,尼瑪直接就把她扔儀德院或者是扔到封府哪個犄角嘎達,再不濟,直接把她捏死算了。
這般盯著她,又讓她回了閑雲院,腰上被他弄傷的地方,還有人上了藥,又不是要搞死她,他究竟是想要幹什麽。
還是說在發什麽神經病。
林朝雨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麽聖母瑪利亞,要不是看著以前封雲深脾氣好,對她好,顏值高,還有錢,她一個單身三十幾年的人,會動心?
現在發現封雲深的暴力不僅僅是對其他女人,對她亦然的時候,林朝雨覺得她要是還喜歡封雲深,真的是白單身那麽多年了。
上輩子,隨便拎一個追她的男人出來,也不敢對她動手。
而且,她上輩子生活的地方,家暴是要犯法的,要坐牢的。
封雲深被林朝雨一激,整個人都變得陰鷙了起來,手毫不客氣的捏住了林朝雨的脖子。冷聲道:“你當我當真不敢殺你是吧!”
林朝雨隻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但她也不掙紮,一雙明亮漆黑的眼睛,直直的鎖著封雲深的眼睛,臉色沒有任何表情。
碧月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砰砰的磕頭道:“督主,您撒手,您這樣會掐死夫人的。”
落雪也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封雲深,此時的封雲深猶如被惹怒了的野獸,大有一種要把林朝雨撕碎的感覺。
好似林朝雨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心中驚駭不已,可驚駭的同時,內心深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希冀。
林朝雨隻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不順暢,仿佛又有了上輩子那種魂魄要脫離身體的感覺,她卻忽而輕鬆的笑了笑。
她突然有些累了,在心裏祈禱道:若是當真有神佛在看著她,若是她還有來世,她並不想有上輩子的記憶,也不想做人了,她好累。
上輩子累了一輩子。
這輩子最開始的時候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後來好不容易輕鬆了,把這裏當成是自己的家了,卻可悲的發現,她仍舊是什麽都沒有。
這裏也根本不是她的家,不是她的歸宿。
她想,她大概最最開始擁有生命的時候,應當是一隻無足的飛鳥,隻能一直飛一直飛,直到死。否則,但凡一停下來,也是死。
“深兒……”
在林朝雨的意識要消失殆盡的時候,她聽到了封鐸的怒喝聲。
封雲深仿佛被人從夢魘中驚醒過來一般,下意識的就鬆開了掐著林朝雨脖子的手。
眼睛裏有了一絲清明,然後立即對白月道:“開過來替夫人看看。”說著讓開了自己的位置。
落雪細心的看到,封雲深此前掐著林朝雨的手,竟然在發抖。
分明是在冬天,他額頭卻滲出了許多的汗水。
落雪心中憤恨不已,夫人都給督主戴綠帽子了,督主竟然還舍不得殺了夫人。
白月也顧不得先前水仙發現的東西了,立即大步走到床邊,替林朝雨把脈。
白月大部分時候,都是喜形不露於色的,唯有在對封鐸的事情的時候,很容易被牽動情緒,但這次在給林朝雨把了脈之後,神色惶恐。
封雲深立即問:“夫人如何?”他看到了白月的臉色,心中隱約又了不好的預感,身上那原本因為封鐸突然出聲嗬斥而消失的戾氣,再次聚攏了起來,這次比之前他掐著林朝雨胳膊的時候更甚。
因著情緒不佳,身上的內力也無意識的散發了出來,碧月和落雪這兩個毫無功夫的丫鬟,瞬間就吐血倒地。
封鐸神色大變,立即趁著封雲深的注意力在林朝雨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封雲深的睡穴。
看著封雲深的身體倒下,封鐸將人扶住放到了外麵的塌上。
水仙喊人把落雪和碧月帶了出去。
封鐸眉頭緊鎖,看著白月問:“朝雨是不是不好了?”
白月神色有些悲戚:“夫人喪失了求生意誌。”
封鐸聞言,臉上的驚愕之色明顯。他沒有料到林朝雨會因為封雲深對她動手就心如死灰,在他眼裏,林朝雨一直都是充滿了生命力的。
嫁到封府,不哭不鬧,隨遇而安,在不受封雲深得待見之前,在自己的小院子裏活得風生水起。
他沒有料到這樣的一個人,會如此經不住打擊。
若是這樣,那林朝雨怕是不能陪著封雲深前進了。
封鐸不是林朝雨,所以他不了解。
林朝雨是一個沒有太多欲望的人,無論是金錢、權利、愛情、親情,都沒有太大的渴望。可她又希望自己能夠有所牽掛,有所期望,這樣就不會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是不相幹的了。
一個人,沒有想要的東西,又跟這個世界毫無關聯,好不容易心動的人,卻又想要殺了自己,叫林朝雨如何不心灰意冷。
倒不是她經不住打擊,隻是經不住這樣的打擊罷了。
封雲深,是林朝雨活了兩輩子,唯一一次鼓起勇氣想要靠近的人。
可她失敗了。
封鐸雖然擔心林朝雨,但他還是更擔心封雲深的情況,所以揉了揉眉心道:“朝雨先好生照料著,深兒那邊如何,多長時間才有解藥?”
先前在外麵封雲深對林朝雨動手,水仙追上去的時候,她發現空氣中有東西反光,是很小的細屑,跟灰塵無異。
但灰塵不會反光。
水仙因為用線和針,所以目力練習得比旁人好許多,便能看見那些。她一路追著封雲深回府,待封雲深抱著林朝雨進府之後,卻未立即跟上去,而是去看封雲深的坐騎,然後在馬鞍上發現了極少極少的反光的細屑。
她便將那些細屑撿了起來。
她覺得封雲深方才突然發怒,行為實在太過詭異,看到這奇怪的細屑之後,總覺得這細屑有問題。
她把細屑收撿好了之後,就第一時間去找白月了。
白月也從未見過這種東西,研究了好長時間,白月才驀然想起,她曾經見過的一本毒書上,記錄了一種毒藥,名為“引”。
因為此藥十分難做,且材料難尋,一般人下毒,很少用“引”這種毒藥,所以白月從未接觸過,以至於一時沒有想起。
她回憶起“引”的作用,在想著封雲深過激的舉動,便篤定封雲深是中了“引”。
“引”這種毒藥,並非什麽致命的藥,它很邪門的能夠將人的情緒擴大化,但隻是針對負麵情緒,甚至會將這種情緒,往很偏激殘暴的方向扭曲。
中了“引”的人,會變得如同火藥一般,一點就炸。
且“引”,隻對男子有效,對女子沒有任何影響。
難做,卻又不能大麵積使用,這也是為什麽用的人很少的原因。
“屬下不知,這種毒藥太細,屬下還未曾分析出具體的成分。”白月愧疚的道。那毒書是白月很早的時候見過的,時隔多年,她已然忘記了“引”的成分。
“盡快研究出來。”
“是。”
如今正值對付蔡元忠的關鍵時候,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封鐸估摸著,此事應該出自蔡元忠之手。隻是深兒一向謹慎,這個時候知道蔡元忠容易狗急跳牆,更加不會疏忽大意,是如何中了這“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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