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嬤嬤笑眯眯的道:“小主子可不要嫌棄哥兒醜,這是還沒有洗三、還沒有長開呢,等長個幾個月就好了。”
封雲深心道:原來嬤嬤也還是知道這小子現在是醜的。
封雲深勉強的笑了笑,看著睡得香噴噴的小嬰兒道:“你這臭小子,這般折磨你娘親,之前念在你不懂事也就算了,往後若是在惹你娘親不高興,你爹我就錘死你。”
安嬤嬤:“……”
萬萬想不到,小主子跟自家兒子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威脅的話,也是沒誰了。
麵對自家爹的威脅,小嬰兒本人隻是吧唧了兩下嘴,繼續酣睡。
封雲深:“……”
封鐸一直關注著閑雲院這邊的情況,在聽到林朝雨已經順利的生了之後第一時間就從雪園趕到了閑雲院,因著要避諱,所以他直接到了封雲深的書房。
到了書房之後,他就迫不及待的催促白木:“快去讓深兒把孩子報過來我瞧瞧。”他都還不知道這個剛出生的小寶寶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兒。
方才下麵的人是在聽到嬰兒的啼哭聲之後就急忙通知了封鐸。
白木出現在產房外麵的時候,正是封雲深給自家兒子放狠話的時候。
碧月剛剛去給林朝雨取了幹淨的衣裳過來,真好就在門口遇到了白木,白木立即攔住了碧月:“碧月姑娘,老督主讓督主抱著小主子過去給他瞧瞧。”
碧月道:“您先稍侯,我這就進屋跟督主說。”
碧月進屋跟封雲深見過禮之後就跟封雲深轉告了白木的話,封雲深看著外麵突然飄雪的天氣,看著那巴掌大的被安嬤嬤抱在懷裏的一團兒道:“外麵的風雪大,這般抱出去會不會不妥。”
安嬤嬤心道:督主這是嘴巴上嫌棄,心底還是心疼著小主子的,若不然哪裏想得到這些。
她笑著道:“不妨事的,白月那邊早早的就準備好了特製的繈褓,抱過去給封先生瞧瞧是不妨事的。”
白月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林朝雨生產了,封鐸自然不好湊過來的,但封鐸又巴巴的想著孫子,若是孫子出身了都見不著,指不定心中如何難過,所以在林朝雨懷著的時候,白月就坐了一個特製的繈褓。
封雲深看到水仙將那個特製的繈褓拿進來的時候,有些無語,這是一個小型的嬰兒床,上麵是有罩子的,瞧著樣子風是吹不進來的。靠著人的那一麵而開了口子,這樣也不用擔心被悶著。
若是林朝雨此時醒著瞧見了這東西,立即就會跟她上輩子的那個世界所看到的那些裝寵物的籠子掛鉤。
封鐸是讓封雲深把人帶過去的,但封雲深壓根兒就不會抱小孩子。
安嬤嬤把人要遞給封雲深,封雲深立即擺手道:“不成,嬤嬤,我不會抱,您直接放進去吧!”
封雲深這般說著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把手別到了背後,以充分的表現自己對抱孩子這個事情的抗拒。
這麽脆弱的小東西,他隻怕不小心把人傷著了。別的不說,單說林朝雨這麽費勁兒的把人生下來,他就不能隨意的霍霍。
安嬤嬤對封雲深的舉止隻覺得好笑不已,卻是道:“這個時候老奴把小公子放在繈褓裏,若是過去的路上,小公子哭起來,或者是尿了,小主子連抱都不會抱該如何是好,說以小主子不會卻是要學學的,這個不困難。”
時下雖然講究抱孫不抱子的說法,安嬤嬤自然也是深知這些規矩的,但她到底是吳家出來的,即便是後麵在宮中受到了許多的熏陶,但到底不在宮中那個什麽都需要講究和繃著的地方的時候,天性也就釋放出來了一些。
封雲深看著那小小的一團,卻當真有些杵。他看著已經給林朝雨清理好了,早早的站在一旁的白月道:“讓白月跟我一道過去就是了。”
白月此前也是不會抱孩子的,但她後麵學習接生,抱孩子什麽的早早的也就學會了。
她是知道自家主子有多麽急切的想要見到小公子的,所以欣然的答應了。
督主後麵要學抱孩子,有的是時間,也不急於一時。
況且,如今督主離開了碧月才方便給夫人擦身子和換衣裳。
碧月是憂愁的,她第一次覺得封雲深是個磨嘰的。
小公子出來之後第一時間她就去取幹淨的衣裳了,就是為了能馬上回來給林朝雨換上。卻不料封雲深一直在這邊逗留,雖然方才封雲深已經幫著林朝雨擦了手和臉,但林朝雨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還有不少的旁的東西,這都是需要仔細的擦拭一番的。
白月之前隻是在接生的成麵上幫著林朝雨清理了身子,為什這一塊卻是需要在清理清理的。
封雲深在這裏,碧月就不好動作,也不好趕封雲深走。
碧月是知道林朝雨的習慣的,不喜歡旁人動她的身子,之前林朝雨沐浴都是不需要人伺候的。
雖然後麵跟封雲深在一起之後她發現林朝雨是願意封雲深給她清洗的,但如今林朝雨身子的情況,碧月知道林朝雨無論如何都是不願意給封雲深看的。
碧月伺候林朝雨幾年了,雖不能說十成十的了解林朝雨,但大部分時候有些東西她還是知道的。
林朝雨懷孕的時候為了防止自己張妊娠紋,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可見是個對自己身子在意的。
封雲深說動了白月跟他一道,這才回頭在林朝雨耳邊輕聲跟她道:“可可,為夫先離開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也不管林朝雨現在睡著了是不是能聽到。
封雲深帶著孩子和白月去書房,碧月、水仙、安嬤嬤這才幫著林朝雨仔細的清理的身子又給林朝雨換了幹淨的衣裳和床單被子,把屋內也悄聲的打掃了一番。
就這一番折騰,林朝雨都沒有醒來的意思,可見是有多累。
封雲深帶著這剛出生的小寶寶還未到書房,就瞧見封鐸立在書房的門口,迫切的望著他們這邊。
產房和書房都是在閑雲院內,相隔的距離並不遠,是以封雲深很快就過來了。
封鐸見到封雲深,立即快步上前,然後掠過封雲深直接走到白月提著的繈褓跟前,眼巴巴的望著裏頭。
但因為布料有些厚,又不是透明的,他什麽都沒有看到。
他雖然不知道為何麽要把小孩子放在這麽個東西裏頭,但想來也是有道理的,並沒有問,而是招呼著道:“走,走,走,趕緊到房間裏頭去。”
被無視的封雲深:“……”默默的跟著封鐸進了書房。
進了書房之後白月都不肖封鐸吩咐,就打開了繈褓,封鐸看到那肉乎乎的孩子,立即熟練的上手把人抱了起來,嘴裏念叨著:“這是個小子還是是閨女?”
白月露出一絲絲笑容道:“是個公子。”
封鐸道:“我估摸著也是,跟深兒小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封雲深:“……”繼安嬤嬤眼神出問題之後,莫非父親眼神也出問題了。他小的時候,絕對沒有這麽醜的。
但封雲深是個孝順的,這樣的小事上,也不會跟封鐸爭執,封鐸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他不想糾結自己這個醜兒子的長相,轉移話題:“之前請父親幫忙給孩子取名字的事情,父親這邊可有合適的名字。”
封鐸一副有孫萬事足的樣子,看了白木一眼,白木直接掏出了一個本子給封雲深。
封鐸道:“這上麵的名字都不錯,你跟朝雨合計著選一個吧!”
封雲深翻看本子一看,全是名字。
怕是不下於一百個,還不重樣且都很有寓意的那種。
封雲深深深的覺得,封鐸可以出去支個小桌子擺個攤攤專門給人取名字了。
不管封雲深內心如何作想,麵上還是恭恭敬敬的道:“勞煩父親了,我和夫人選好之後就告訴父親。”
封鐸點了點頭。
他覺得這些名字都很不錯的,他自己選起來著實為難,幹脆交給孩子的父母去糾結了。
封鐸抱著這個眼睛都睜不開的紅皮小子稀罕了好一會兒,怕餓著他或者是凍著他了,這才交給白月道:“快些帶回去吧,待會兒這孩子隻怕是要餓了。”
白月點了點頭。
封鐸又瞧著封雲深道:“你們當真不請個奶娘。”自己帶孩子是十分辛苦的,尤其是林朝雨,隻怕是睡覺都睡不安生。
封雲深道:“夫人說是要自己喂孩子。”
封鐸見夫妻二人都決定了,也就沒有在說什麽了。
他隻是囑咐封雲深:“這女子剛生了孩子,身子本就弱著,既然你們要自己帶,你就要多些耐心,凡是你能做的事情,就不要勞動朝雨,讓她好生休息,好生坐月子。若不然往後會有一堆的月子病,老了是要遭罪的。”
封雲深點了點頭,十分受教的樣子。
封鐸又囑咐了幾句,方才讓封雲深跟白月離開。
如今孫子有了,封鐸又盼著孩子快些長大,這樣他就能時常領到身邊瞧瞧了。如今這奶娃娃模樣,是不好折騰的,他即便是在如何想見孩子,也隻能忍著。
林朝雨還是被奶娃娃的洪亮的哭聲吵醒的,伴隨著哭聲的還有說話的聲音。
那些聲音都是她熟悉的。
封雲深看著閉著眼睛嗷嗷直哭,嘴巴長得老大,連牙花子都能瞧見的兒子有些頭痛的教育這道:“臭小子,你娘親累著了,你餓了就忍一忍,等你娘親睡醒了在說。”
屋內一眾伺候的人:小公子莫不是督主撿的吧!
安嬤嬤道:“督主,若不然還是請一個奶娘吧!”她知道封雲深是心疼林朝雨的,她也是心疼。
夫人瞧著不大的身板兒,生下來的小公子卻是個狀實的。
如今夫人耗盡了力氣,應當好生休息。
林朝雨有些疲憊的睜開眼,就看到封雲深遠遠的站在一個嬰兒床邊。
那嗷嗷的哭聲,就是從嬰兒床內傳出來的。
林朝雨眼瞧著封雲深的樣子就是要請奶娘了,林朝雨是有點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吃別人的奶的,她寧願自己的孩子吃牛奶。
這是林朝雨受到她上輩子的思想的影響。
林朝雨張口道:“夫君,把孩子報過來吧!”大概是由於生孩子的時候喊了幾聲,她的嗓子如今幹啞得厲害,發出的聲音不甚好聽。
封雲深卻是立即就到了林朝雨床邊,小心翼翼的扶著林朝雨坐起,一邊吩咐水仙:“快給夫人倒水。”他聽著林朝雨的聲音,就知道林朝雨必定是渴的。
水仙立即就到了溫熱的蜂蜜水過來。
林朝雨生孩子的時候還是白天,如今已經是晚上了。
林朝雨快速的喝了幾口,就喊安嬤嬤把孩子抱了過來。
她並不知道該如何給孩子喂奶,就請教安嬤嬤。
安嬤嬤取了溫熱的濕帕子,要先給林朝雨擦擦。
林朝雨見封雲深還坐在床邊,推了推他道:“督主先出去,等我喂了孩子你在進來。”封雲深在這裏,她縱然臉皮厚,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封雲深道:“又不是沒有看過。”
林朝雨臉登時就紅了,知道就著這個問題跟封雲深掰扯下去,必定是扯到過年都扯不出個所以然的,是以指了指孩子道:“兒子都餓狠了,督主先出去吧!”
封雲深也不是半點都不心疼自己的崽,看著兒子嗷嗷直叫的樣子,還是乖乖的站到了屋外。
安嬤嬤這才要幫著林朝雨擦,林朝雨立即把濕帕子接了過來別過身自己擦,口中道:“嬤嬤,我自己來就好了,您跟我說說該如何喂孩子。”
她是在是不習慣有人動自己的身體啊!
她知道自己生了孩子睡過去之後,必然是有人幫著自己打理了身子,但那時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所以相對而言也就沒有那麽羞恥,如今自己清醒著,有手有腳的,她就有些不能接受旁人幫她了。
安嬤嬤也是知道林朝雨的一些小習慣的,遂笑眯眯的道:“夫人隻需要學會如何抱孩子就是了,您抱著他,把他的嘴放到相應的位置,小公子自己就知道吃了。”
林朝雨點了點頭。
安嬤嬤沒有明說,但林朝雨也知道安嬤嬤口中相應的位置是什麽地方。
她上輩子,也是見過旁人喂奶的。
林朝雨擦好了之後,安嬤嬤就教林朝雨抱孩子。
林朝雨上輩子也見過這種剛出生的小嬰兒的,那個時候她是看到都怕,更被說抱了,可如今輪到自己孩子的時候,仿佛有一種母子之間天生的親近感,她並不覺得害怕,反而很快就上手了。
仿佛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一般。
林朝雨抱著孩子,這孩子自己就知道覓食,林朝雨剛把他抱好,他就張著嘴湊到了吃飯的地方。
然而,一用勁兒,什麽都沒有。
在一用勁兒,依舊什麽都沒有。
用了洪荒之力的勁兒,還是沒有。
小寶寶鬆開嘴,委屈不已,嗷嗷的哭了起來。
安嬤嬤快速的掃了林朝雨一眼,心中了然。
這第一次,可能是堵著了。
安嬤嬤道:“需要大人給吸一吸。”
林朝雨頓時臉色爆紅,有些不想讓封雲深進來幫忙,畢竟這太羞恥了。
但見著自家兒子委屈巴巴的樣子,連一口奶都喝不著,又覺得那點子羞恥似乎也沒什麽了,於是小聲的道:“勞煩嬤嬤去幫我喊督主進來。”
安嬤嬤也是心疼小家夥的,麻利的就去喊封雲深,實際上封雲深把屋內的話聽了個大半。
他進屋,也不肖安嬤嬤交代,熟門熟路的就開始為他兒子的糧食事業而奮鬥。
林朝雨隻覺得想找個洞把自己個藏起來,當真是……
大人的勁兒自然比小孩子的勁兒要大一些,林朝雨隻覺得一絲疼痛過後似乎就通了。雖然這通的這一下很疼,但相較於生娃的疼痛,林朝雨覺得這都不算什麽了。
封雲深疏通了一邊,又十分自覺的到另一邊忙活。
待兩邊都疏通之後,林朝雨趕緊將孩子抱了過來。
小嬰兒終於吃到自己的口糧了,也就不再哭了。
封雲深有些嫉妒的看著懷中憨吃的小家夥,有一種自己的領土被人侵占的感覺。這明明是他的地盤來著,如今卻要讓位。
封雲深這邊想著,目光灼灼的看著林朝雨空著的另一邊。
林朝雨感受到封雲深的目光,把自己的衣衫扯了扯,稍稍遮住了一些。
這人真是的,自己如今是在喂孩子呢,他竟然那般看著自己。
封雲深委屈巴巴的看著林朝雨,好嘛,有了孩子之後,看都不允許他看了。
安嬤嬤在林朝雨上手喂孩子之後,功成身退,把空間留給了三人。
也虧得安嬤嬤沒有在這邊,若不然林朝雨真的能直接挖個坑兒把自己給埋了。
被封雲深羞的。
林朝雨見封雲深還委屈上了,既有些生氣他跟兒子吃醋,又覺得有些好笑。她跟封雲深道:“夫君,我餓了。”
她今天就沒怎麽吃東西,生孩子又是個費勁兒的,剛剛睡醒的時候顧著兒子,如今兒子吃上了,她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封雲深巴巴的望著林朝雨道:“我也餓了。”
林朝雨笑著道:“那夫君去讓碧月她們準備晚膳吧!”
封雲深道:“我餓了,隻有夫人才可以讓為夫飽飽的。”
林朝雨臉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溫度再次升了起來,隻覺得這個人什麽時候都離不得那事兒。
隨手抓了一個東西就朝封雲深的臉上扔過去,待扔過去之後,林朝雨一瞧當即笑了起來。
她方才抓到的不是旁的東西,是他們兒子的尿片。
封雲深俊朗的臉上巴著個尿片,怎麽看怎麽好笑,笑到後麵,林朝雨把自己都笑疼了,當即額頭冒出了冷汗。
封雲深責怪道:“笑就笑,怎麽還把自己給笑疼了,快快別笑了,等好了為夫天天逗你開心好不好。”他是真的心疼。
方才的旖旎,這會兒已經不見了。
封雲深掏了帕子給林朝雨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汗水,從林朝雨的背後圈住林朝雨,托著林朝雨抱著孩子的手,幫她減輕幾分來自於孩子的重量,讓林朝雨輕鬆一些。
然後側首稍微抬了抬聲音,跟外頭吩咐道:“準備晚膳。”
二人笑鬧間,林朝雨也把這小寶寶給喂好了。
林朝雨這才想起問封雲深:“孩子的名字父親取好了嗎?”
封雲深鬆開林朝雨,喊安嬤嬤過來將孩子抱到了嬰兒床上,這才去拿了白木給他的本子走到林朝雨的床邊坐下,將本子遞給她道:“父親取了許多,讓我們自己選。”
林朝雨翻開這本子,跟封雲深拿到本子的時候升出了同樣的感覺。
夫妻二人等到晚膳擺上來的時候,才隻把小本本上頭的名字看完。
林朝雨看著這一桌高蛋白、白瓦瓦的吃食,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但她知道自己親自喂孩子,很多東西就是不能吃的,甚至要比懷孕的時候忌口都要記得厲害。
但知道是一回事兒,親身經曆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林朝雨覺得,人生目標成為豬,似乎也不是那麽容易實現的。
她任命的吃起了各種雞,喝起了各種湯。
封雲深並沒有讓人單獨給他做什麽,也是隨著林朝雨一並吃的。
有幾次都欲言又止,他是知道林朝雨中口腹之欲的,想開口勸林朝雨若不然就找奶娘,但想著林朝雨的性子隻怕是不會同意的。
用過晚膳,林朝雨又困了。
她本就沒有睡夠,是被孩子吵醒的。
封雲深也不打擾她。
等林朝雨睡著之後,封雲深裏裏外外吩咐過後才回了,換了衣裳抱著林朝雨一起睡。
身邊多了一個人,並沒有影響到林朝雨。
安嬤嬤和碧月守在嬰兒床這邊,水仙等人先休息,然後在過來換他們。
普林寺,一輪圓月穿破雲層,灑下皎皎清輝,那清輝透過方方正正的簡單的木窗灑落進了屋內。
這屋子裏頭,並沒有放任何炭火,也沒有燒地龍。
這麽冷的天,睡覺想來是沒有人會把窗戶大大的開著的,可這間屋子的主人偏生及時把窗戶開著的。
且三更半夜十分,這屋子的主人也並未入睡。
屋內除卻這屋子的主人之外,還有另外一人。
二人臉色沒有任何困倦之意,屋子的主人道:“師兄,月亮出來了。”
師兄睜開眼,看了看到:“是啊!”
“但今日,並無任何特殊啊!”
先開口的人道:“去觀星便知。”
話音未落,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屋內。
一豆燈光晃了晃,屋內好似從來沒有人存在過。
原本坐人的蒲團上,倒印著幾片竹葉。
二人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普林寺的高處。
兩人動作一致的望向那廣袤無垠的蒼穹。
目光熟練的放到一處,幾息之後同時道:“誕生了。”
師兄道:“怪哉,今日並無異象。”
師弟道:“或許,我們之前就是被自己誤導了,覺得帝星降臨就一定會有異象,但沒有任何人規定,帝星降臨就一定會有異象。”
師兄沉默了一會兒道:“想必就是他了。”
師弟點了點頭。
林朝雨沒有睡一會兒,被哭聲吵醒。
是小寶寶尿了。
林朝雨閉上眼睛,沒睡一會兒,被哭聲吵醒。
是小寶寶餓了。
林朝雨:抓狂ing
但自己生的崽,哭著也要養著。
封雲深在第一次被吵醒的時候,心疼林朝雨、想揍小崽子。
封雲深在第二次被吵醒的時候,心疼林朝雨、想扔了小崽子。
他怎麽就答應了林朝雨不請奶娘的這個事情啊!
若是請了奶娘,林朝雨就不會睡覺都睡不安生了。
在第三次被吵醒的時候,林朝雨同封雲深道:“督主不過還是會房睡吧,不要睡在這邊了。”
林朝雨說的回房睡,是讓封雲深回他們原本的房間休息。
林朝雨的產房,是另外找的房間弄的。
封雲深堅決不同意,比起被小孩子吵醒的抓狂,他更多的是心疼林朝雨。
林朝雨勸不動封雲深,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給孩子喂奶。
等孩子吃飽的時候,她已經靠在封雲深的懷裏睡著了。
封雲深用眼神示意碧月把小寶寶抱走,他抱著林朝雨躺下,看著林朝雨疲憊的樣子,心疼不已。
隻恨這些事情自己為什麽不能代勞。
林朝雨沒有睡好,封雲深也沒有睡好。
封雲深第二天去上早朝的時候都是精神不濟的樣子。
吳垢看著封雲深的樣子,想著之前封雲深給他說的林朝雨的預產期,知道昨日封雲深沒有上早朝讓黃天代替,多半是林朝雨生了。
想到自己有小侄子了,吳垢臉上不禁生出了一些歡喜的意思。
羅長楓瞧著封雲深的樣子,也想到了林朝雨大概是生了。
如今除了封府的人之外,知道林朝雨懷孕的,也隻有吳垢和羅長楓夫婦二人。
旁人都不知道。
下了早朝之後,封雲深第一時間自然是要往封府趕的。
卻不料今天在出宮門的時候遇到了黃天,也不能說是遇到了黃天,封雲深看黃天的樣子,此人隻怕是故意在門口等著他的。
他不急不緩的走著,黃天見到封雲深就迎了上來,朗聲道:“督主,您已經有一個多月未曾到東廠了,不知督主什麽時候回東廠處理事務。”
黃天是個貨真價實的太監,正常男子朗聲聽著到不覺得聲音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可這太監這般發音,發出來的聲音就十分不好聽了。
乍然聽見的,還會覺得有點刮耳朵。
封雲深見黃天給自己耍手段,未有半分惱意,含笑道:“這一個多月辛苦黃副督主了,本督這一個多月都在找解毒的之人,如今已經有了一些頭緒,東廠的事宜,隻怕還要勞煩黃副督主多多辛苦了。”
黃天心道,這封雲深不知道是真笨還是假笨,他沒有聽出來他話中的意思嗎?反而還順著他的話說,還給他抬臉子!
黃天方才的那說辭,就是間接性的在告訴大家,東廠這一個多月的事務都是他主理的,而封雲深沒有半點為東廠操心的,一個多月說不去就不去東廠。
一方麵說明了他自己是個有能力的,能夠將東廠的各項事務處理得十分妥帖,一方麵是用封雲深的不負責來襯托自己的負責。
故意提高聲音,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聽見、知曉。
如今封雲深這麽配合,倒是讓他有些不好意了呢?
不過封雲深自己蠢,就怪不得他了。
是以他笑著道:“督主解藥的事情重要,屬下一定會把東廠的各項事務處理好,不讓督主費心。”
封雲深拍了拍黃天的肩膀道:“如此就有勞黃府督主了。”一副十分信任和倚重黃天的模樣。
許多人都看不懂封雲深這是在搞什麽。
但大多跟封雲深交過手的人有一種直覺,這個黃天未來會是的很慘。
封雲深跟黃天上演了一番東廠兄弟情深,跟黃天告辭過後歸家。
黃天那邊想到封雲深方才的話,聯係了華坤宮的人。
皇後娘娘說了,封雲深的一舉一動,都要跟她匯報。
雖然黃天覺得沒有必要,但他現在才跟皇後合作,不宜對皇後的吩咐說三道四。
黃天之所以選擇站皇後,是以為他覺得最終能登上高位的會是十二皇子。
黃天在宮中多年,是見識過皇後的手段的,十二皇子也是所有皇子裏頭最聰慧的,他不站皇後那才是不識時務了。
他雖然是皇上選的人,但皇上沒有幾年的活頭了,他必須給自己找好下家。
吳垢回府之後就把之前自己低調準備的禮物給尋了出來,準備找個合適的機會送到封府。
那邊羅長楓下了早朝回府,也把自己的猜測跟思宜公主說了。
思宜公主當即封府人套了馬車往封府這邊來。
思宜公主跟封雲深關係不錯,總所周知,所以她就直接過來的,也沒有遮遮掩掩的。
封雲深自打不天天去東廠之後,每天都是散了早朝過後在回來陪著林朝雨一並用早膳的。今日雖然耽擱了一小會兒,但他回來的時候林朝雨也剛醒。
林朝雨如今的生物鍾已經徹底被小寶寶打亂了。
她覺得,她未來很長的一段日子裏,都會過上一種除了奶孩子就是睡覺的生活。
封雲深看這林朝雨憔悴的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道:“若不然還是找個奶娘吧!”
林朝雨堅定的道:“不找。”
但這樣下去,她確實有些熬不住,是以她道:“晚上的時候,讓碧月和水仙他們給他喂牛奶,給他專門做一個奶瓶。”
封雲深從來沒有聽說過奶瓶這個詞語,但沒有聽說過哪家的小寶寶是喝牛奶的,所以他有些遲疑的道:“喝牛奶可以嗎?”
林朝雨篤定的道:“可以的。”雖然比不得母乳就是了。
“著幾日晚上先用牛奶講究一下,等我睡夠了,稍稍恢複一些,我還是自己喂。”
封雲深見林朝雨想得這般周全,向來是她已經打算好了,知道自己說什麽也無用,隻要先聽林朝雨的。
“奶瓶是什麽?”碧月弱弱的問。
她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奶瓶”這種東西,夫人讓她做,她也做不出來呀!
林朝雨道:“等我用過早膳之後,你給我把紙和筆拿過來,我給你畫一個,你們找人照著做就是了。”
碧月點了點頭,然後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封雲深沒有問林朝雨是如何知道奶瓶這種東西的,他如今對林朝雨腦子裏那些莫名其妙的知識已經免疫了。
或者確切的說,他從來就沒有覺得奇怪過。
二人一並用過早膳,就聽說思宜公主來了。
思宜公主不但人來了,還帶了許多小孩子用的東西過來,都是她親手做的。
那些小衣裳和小鞋子都做的十分用心,林朝雨連連道謝:“公主您每日照顧兩個孩子都很忙了,怎麽還做這麽多。”
思宜公主道:“宜寧如今都是駙馬在管著,宜莘有奶娘,我隻要看著就好了,有的是時間做這些。”
封雲深見思宜公主過來陪著林朝雨,他就去了書房。
兩個女人說話,他杵在那裏也不合適。
思宜公主瞧著放在床邊嬰兒床裏的小奶娃,歡喜的抱了起來道:“這小子倒是挺壯實的。”
林朝雨笑著道:“七斤六兩,生的時候可遭罪了。”
思宜公主抱著孩子道:“生的時候是遭罪,生出來就可有成就感了不是麽。”
兩個當娘的人相視一笑。
林朝雨生的時候,的確是抱著一種生完這一個老子就再也不生的想法了。如今等孩子成功的生下來,卻又想的是還是要再給他生個兄弟姐妹,要不然他太孤單了。
思宜公主瞧著睡得香噴噴的小娃娃道:“隻是要委屈你和這孩子了,洗三禮、滿月酒、百日宴想必都是不能辦的了。”但願周歲宴是可以風風光光大辦的。
林朝雨笑著道:“我不覺得委屈,那些虛名、榮譽、別人的羨慕我雖然也是在乎的,但我最在乎的還是督主和孩子,是這個家。”
思宜公主被林朝雨的坦誠逗笑了:“我還以為你會說,那些虛名、榮譽、別人的羨慕你都是不在意的呢!”
林朝雨道:“我是個俗人,可不是那些方外的高人。”林朝雨從來不回去試圖掩蓋自己的內心的欲望,她是個凡人,她有普通人所有的所有的喜怒哀樂和情緒,隻是她能夠清楚的知道,對自己而言什麽是最重要的而已。
且,她懂得滿足。
思宜公主道:“你能分得清楚什麽是自己最重要的,就已經十分難得了。”
“不過你放心,總不會一輩子都這樣的。”
思宜公主這話就有些意味深長了意思了,但她沒有說明,林朝雨也沒有問。
思宜公主隻是略略一說,就跟林朝雨分享起了帶娃心得以及坐月子的各種注意事項,實際上這些林朝雨已經聽安嬤嬤和白月說過許多次了,但如今換一個人來說,林朝雨還是洗耳恭聽。
她知道思宜公主這般,是因為封雲深的原因。
她自然不能拂了思宜公主的好意。
思宜公主是在小寶寶哭鬧了一次,林朝雨要給他喂奶的時候才告辭的。
她告辭之前去書房找了封雲深,坐了一會兒才離開的。
林朝雨這邊喂過小寶寶,這才同封雲深道:“夫君,咱們趕緊把孩子的名字確定了吧,總不能一直小崽子小崽子的叫著啊,多不好聽啊!”
於是封雲深又把封鐸的小本本拿了出來,二人之後幾番商量之後,選了一個名字:不染,封不染。
林朝雨和封雲深希望他往後無論是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無論見到什麽不好的東西,都能始終一塵不染。
知世故而不世故,知殘忍卻不殘忍,知狠辣而不處處狠辣,知殺戮卻不一味的殺戮。
二人默契的都不希望自家孩子成為一個君子,君子固可貴,君子卻不易在這世界存活。
選好了名字,也算了解了一樁心事。
林朝雨抱著小不染,小聲的同他道:“寶寶,你以後就叫不染了哦,你要好好的長大,乖乖的長大哦。”
封雲舍則含笑看著林朝雨逗孩子。
雖然孩子睡得香噴噴的,完全是他娘親在唱獨角戲,封雲深卻也看得津津有味,滿目柔情。
安嬤嬤在閑雲院外聽得來人的匯報,氣得身子發抖,她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生氣過來。
來匯報消息的人見得安嬤嬤這樣,嚇得下意識的就跪下了。
安嬤嬤平日裏對著林朝雨的時候雖然和藹可親,但那一身的威嚴氣度,卻是日積月累的,如今一生氣就悉數散發了出來。
她十分理智,問明事情的經過之後,知道眼下責怪這些人辦事不利是沒有任何用的,是以讓那人跪在了門口,她自己則疾步到了產房這邊。
進了產房之後,見到封雲深和林朝雨安嬤嬤就撲通一聲跪下,以頭觸地無比慚愧的道:“老奴跟督主和夫人請罪,落雪從莊子裏逃走了。”
封雲深和林朝雨均被安嬤嬤這一跪給嚇著了。
聽到安嬤嬤的話,方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若是落雪把封雲深不是真太監的事情說出去,封雲深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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