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愛這回事
一個月後，到處的冰都已經消融了，出於內疚或者是說因為蘇秦被那個小男孩影響了，於是在鹿凝芝住院期間，他時不時的都會向淩小六打聽鹿凝芝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小男孩親眼看到了淩小六救了自己的父親，所以一向排斥外人的他竟然一看到淩小六就從床邊讓開了，讓淩小六坐在床邊，慢慢的大家也熟絡了。
雖然鹿凝芝醒來後就告訴虎子要不是蘇秦手下留情他就再也見不到爸爸了，但畢竟是親眼看見蘇秦將劍鋒次進了自己父親的胸膛，而且他才七歲，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手下留情，更不知道蘇秦當時是費了多大的力才能讓劍沒有刺穿鹿凝芝的身體。
淩小六看著鹿凝芝和虎子將他帶來的雞湯雞肉吃完後，微微笑著跟鹿凝芝說了幾句話就輕喚虎子去外麵，虎子雖然和淩小六已經很熟了，但是在父親的跟前還是要父親的允許，於是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隻見鹿凝芝微笑著點了點頭。虎子便隨著淩小六走出去了。
"虎子，過來……"淩小六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對剛走出病房門口的虎子招手道。
"小六叔叔……"虎子乖乖的走了過來，兩隻眼睛像夜空的星星般眨著。淩小六一把將他摟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坐著。
淩小六將頭半倚靠在虎子的肩膀上說道："虎子，你今年多大了啊？"
"七歲。"虎子答道，聲音洪亮，所謂虎父無犬子，淩小六相信這個男孩子會比他的父親強，至少也不會比他父親差到哪兒去，當然一定是比他淩小六強的，隻是這個孩子沒有一個良好的環境，這麽大了還沒有上學。
雖然武林和現代社會不完全一樣，但是也不能脫節的，比如他淩小六的辦公室就有電腦，比如他去國外演講中國武術的時候就得用英文……所以無論是從事什麽工作，他都必須與時俱進，隻有這樣才能立足於常青林，永遠不怕被人吞並。
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都必須這樣，所以學習不僅僅是學生的義務，隻要活著，你就得不斷的學習，無論你學的是什麽。
"上學了嗎？"淩小六繼續問道，隻見虎子搖了搖頭，抬起晶瑩的大眼睛看著淩小六說道："我不能上學，因為我爸爸沒錢，而且我要照顧爸爸。"虎子說完之後咬了咬唇。
自從自己有記憶以後，父親基本上是日日喝醉，自己有力氣後就會給父親洗衣服、做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是一個千古不變的道理。
"那想不想上學？"淩小六問道。
"想……不，不想，我上學了，就沒人照顧爸爸了。"虎子說道，淩小六看到這個小孩子這麽懂事，覺得自己感動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傻孩子，隻要你想上學，叔叔就會找人照顧你爸爸，照顧你。"淩小六之前已經跟蘇秦和許晴商議過了，雖然蘇秦對這個鹿凝芝沒有什麽好感，但是畢竟是一代傳奇，而且在打鬥中，蘇秦也發現這個人實在非等閑之輩。所以對他自然生出了敬意。
而許晴，反正家裏房子大，多兩個人吃飯就是多兩雙筷子而已，而且從一個商人的角度去看，她覺得這兩個人對她一定是有用的，隻要他們去修練嗅術，一定會比常人更加容易接受，這樣的話也許許氏會再造輝煌、再出蘇秦這樣的傳奇。
當然啦！她隻是隨便想想，相對來說她也是個善良的人，而且這個要收留的人還是淩小六的偶像，所以就算他們不幫助做什麽她也不會嫌棄的。
"不會，爸爸才不會讓別人照顧他。"虎子癟癟嘴說道，於是他告訴淩小六，在去年的冬天他喝醉摔倒了一個好心的漂亮阿姨去扶他，他竟然把人家推倒了，還在人家身上踢了幾腳。
"最後爸爸差點被人打死，我就在那裏求他們放過我爸爸，那個阿姨看我可憐，又沒媽媽所以就叫那些叔叔不要打他了，他脾氣可壞了，除了我碰到他，他不會發脾氣，別人碰到他他都會發脾氣，尤其是他特別不喜歡阿姨們……"虎子說道。
淩小六想了想，覺得有可能是應了那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話。也許當年他真的是被女人傷害了，所以現在那麽憎恨女人。
淩小六想了想，到底是在外麵給他買套房子呢還是讓他跟自己住，要知道許晴家的那幾個老媽子，話多、心熱，要是看到什麽不順眼的就會說，淩小六都被他們指責過幾次，要是看到有人跌倒了一定會去扶的，而且許晴也會，思前想後，他決計還是等鹿凝芝出院後大家再行商量。
轉眼之前，冬天已經過去了，春天的使者嫩芽無論是在樹梢上還是在草地上都格外引人注目，鹿凝芝看著窗外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頓時覺得自己有力了不少。
住院兩個多月，整個人都胖了好幾斤，鹿凝芝看著自己這個孝順的兒子趴在床頭睡著了，不禁有些內疚。
自從自己妻子去世後，他就帶著這個孩子四處漂泊，孩子遺傳了妻子的病——血小板不足。所以總是暈倒，而且一流鼻血總是無法止住，所以這些年他總是不能清醒的麵對自己，他害怕再失去一個人。
而當年自己之所以在比武的時候失敗是因為妻子，那時候還隻是他的女朋友出國去治療了，他害怕自己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後來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傳言竟然說她在國外結婚了，於是他徹底走火入魔了。
知道十年前看到麵色蒼白的她，自己才知道真相，原來她是不想耽誤自己，才找人說了這麽個謊，沒想到自己卻那麽執著，竟然走火入魔，於是在他得到消息後就想過來。沒想到卻因為病的原因再次暈倒了。
直到十年前她才有些許力氣走動，於是不管醫院和家人是否同意她就跑過來了，這一跑就把整條命丟在了他的世界裏，所以他是內疚的。
當她決定要為他生一個孩子時，他拒絕了，因為他知道她那樣的身體一旦生了孩子有可能命都保不了。但是她哭了，她對他說："我知道我自己快不行了，我想在你生命裏留下些什麽，因為我知道我走後，你會很孤單，所以我想……"
"不要，如果你離開了，我就跟著你一起離開，我也不會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無論在哪個世界我都會愛你、照顧你，好嗎？"鹿凝芝的眼淚和女人的眼淚交織在一起。
五個月後，女人離開了他。他發了瘋一樣的去尋找，但是終究沒有找到。一年後，有一個男人自稱是女人的父親抱著一個男孩來到了鹿凝芝的身邊。
"這是她臨終前的心願，善待這個孩子。"老人交給了鹿凝芝一筆錢，然後就坐上車離開了，還沒等鹿凝芝完全反應過來，他的手上已經有了一個孩子，這時候他才明白，原來她離開是因為知道自己有了生孕。
"不……"鹿凝芝仰天長嘯，但是一切都晚了，她注定已經消失在這個鮮活的世界裏了，按照遺願，她的家人將她的骨灰灑在了大海之中，希望她來世能成為海的女兒，永遠幸福著。
鹿凝芝看著虎子，自從那筆錢用光後，他就一直帶著虎子到處走，沒想到卻遇到一群騙子，連他們的住所都給騙了去，而當時的鹿凝芝儼然一攤爛泥，任人宰割。
他看著自己孩子那張小小的蒼白的臉，想起了自己過世的妻子。兩天後他的頭發白了，整個人徹底崩潰了，當時他已經想好了，這個孩子一旦離開了自己，自己馬上自殺，然後一家三口在天堂相聚，沒想到這個孩子的生命力卻極其頑強。
鹿凝芝將被子揭開搭在虎子的身上，自己站起來穿衣服，該出院了；這兩個月，通過與蘇秦和淩小六的接觸，他發現這個世界上好人還是多，自己也不會再自怨自艾了，無論如何，虎子是她留給自己，她在天堂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這樣對待孩子。
是的，他已經決定好了，就算去賣藝也得籌錢給孩子治病，實在不行，就算撿垃圾、擦皮鞋他都得給孩子治病，這是她留給自己的惟一，自己已經失去過一次，再也不要失去了。
鹿凝芝收拾好後，喊醒了虎子。
"爸爸，我們要去哪兒？"虎子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
"爸爸也不知道，但是虎子，爸爸已經想清楚了，從此以後，爸爸會好好照顧你，對不起，對不起……"鹿凝芝說著，蹲下來摟著虎子哭了。
這時候淩小六站在了病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