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因為臉肥,所以被罰
從季老爺子處,荀久知道了當晚女帝之所以會特指荀謙入宮看診,是因為在荀謙之前,宮裡的巫醫早已經替白三郎看過,並且確診為喜脈,女帝盛怒之下親手斬殺了巫醫,但又怕此事聲張出去損了白三郎的名譽,這才讓人出宮專請荀謙。
先太祖皇帝開始,大燕便是一個神權與王權相結合的王朝,那個時期的任何政治決策都要靠占卜來進行,巫祝在皇廷中佔有非常崇高的地位,巫醫便是其中一種,既能交通鬼神,又懂藥理以治病,驅除邪祟。
女帝登基以後,秦王扶笙的地位水漲船高,掌握了皇廷批紅大權,隻手遮天,但他本人對於鬼神之說似乎有著極其強烈的抵觸感,於是採用了手段將醫道從巫術中剝離出來,故而如今宮廷中的巫祝都只起到祭祀禱告的作用,懂醫道的少之又少。
女帝應是不放心巫醫的判斷所以才會傳召荀謙。
大概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荀謙這個大名鼎鼎的太醫院使竟然也為一個男人診出了喜脈吧?
從世安院出來,荀久一路上神思恍惚,想到這裡時,不禁冷嘲一笑。
男人懷孕?除非見鬼了!
「小表妹!」不遠處的綠竹叢下,季黎明見她出來,不由得高聲一喚。
荀久回過神抬眼望去,見他一身暗紅色錦袍,玄紋雲袖,腰間竟掛著幾個翠綠色香囊。
這打扮,這品味……
荀久嘴角一抽——比初見時更騷包!
「你還等在這兒呢?」荀久略顯尷尬,隨便應了句。
「老爺子跟你說了什麼?」季黎明似乎對世安院內的對話很感興趣。
「他啊……」荀久拖長了聲音,思慮一瞬后答:「大張旗鼓,大庭廣眾,大發慈悲地將我從秦王府『請』來,然後大眼對小眼地告訴我,我爹死得活該。」
「啊?」季黎明全然沒想到老爺子會這麼跟荀久說話,他一急,忙問:「那他,沒對你動怒罷?」
「動怒?」荀久挑眉看他,「我是你們大吹大打請來替二夫人看病的醫者,一沒偷二沒搶,三沒奸四沒掠,他為何要對我動怒?」
「那就好。」季黎明鬆了一口氣,換上一副笑臉,「我還擔心你在老爺子那兒受委屈了呢!」
「委屈不了。」荀久一臉僵笑,「昨夜你不還專程用四轅馬車將我接來季府么,如今想來整個燕京城都知道我這個孤女認了抄家劊子手做親戚了,都統府權大勢大,以後我出去了,誰還敢欺負我,恐怕就連秦王殿下都要讓我三分罷?」
季黎明不傻,他自然能從這番話里聽出埋怨之意,可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好辯解的了,只得扯了扯嘴角,面帶歉意,「小表妹,對不起哦,我原先只是遵從老爺子的吩咐去接你來著,卻沒考慮過你的感受。」
「罷了!」荀久衣袖一拂,「我這人懶,懶得浪費那些不必要的精力與你計較這些事兒,二夫人那邊,方子我已經開好了,若是靜養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折騰了一早上,我也餓了,你趕緊吩咐人準備飯菜,吃了飯,我還得回去。」
「回去?」季黎明愕然,「你說的是……秦王府?」
「對啊。」荀久眨眨眼,「怎麼了?」
「沒,沒什麼。」季黎明垂眸掩住裡面的猶疑。
若是他沒記錯,秦王府除了女帝之外,從來沒有女人進去過,而荀久不但進去了,還偷看了子楚沐浴,睡在秦王府,吃了角義大廚親手做的菜。
最重要的是,來季府之前,子楚竟然讓商義準備了一套新衣服。
女人的衣服!
僅僅一天的時間,他竟然為荀久準備了女人的衣服!
若非有心,何能做到如此?
思及此,季黎明的眸光越發複雜起來,他餘光看了荀久一眼。
昨夜天暗,他並未仔細看過她,如今得見她穿著錦繡長裙的樣子,竟比坊間傳言的還要妖嬈多姿,白璧無瑕的肌膚,天生嫵媚的桃花眼,眼尾細長,時刻微微上揚,眸底似藏了星子,明光煜煜,裁了漫天星辰糅合進去一般,行走間衣擺流動如水,香風裊裊,那香並不濃郁,極淡,偶爾竄入鼻端,帶著一種讓人極其安心眷戀的氣息。
「你站在後面作甚?」荀久察覺到季黎明許久沒跟上來,不由得轉頭,就見他呆愣在原地,神情有些迷茫。
「鬼上身了?」她眨眨眼調侃,眸中暈開兩湖瀲灧波光,星子閃爍奪人眼球。
「你……」季黎明的目光定在她那身裁剪合宜的長裙上,心中疑惑子楚何時得知她的尺寸,難不成前天晚上……
「二少,二少……」廊下跑過來一個小廝,急匆匆稟報:「秦王府來人說要見久姑娘。」
季黎明眉頭一挑,「可知來者何人?」
「不知。」小廝搖頭,「他帶了帷帽,暗紗遮得嚴實,看不清長相。」
小廝不曉得來者何人,荀久和季黎明卻從他的描述中第一時間想到來的是徵義。
「奇怪……」荀久低聲嘀咕,說好來看她的明明是小肥臉,怎麼變成徵義那個呆瓜了?
「快將他請去前廳。」季黎明廣袖一揮。
「別!」荀久趕緊制止道:「不用這麼麻煩了,既然是徵義親自前來,他的性子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若非沒有重要的事,他不會白跑這一趟。再說了,你誠心請他進來坐,人家未必領情。」
荀久嘴上說著,腳步也加快了不少,「我出去見他便是。」
小廝聞言,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他們剛才不是沒有請過那個人去前廳,可那個人就如同雕像一樣站在大門外一動不動,他敢肯定倘若久姑娘不出去,那人能站到天黑。
季黎明清晰地感覺到了荀久急於離開都統府的迫切之心,他一時也找不到反駁的話語,索性只能目送著她走出去。
荀久來到大門外,果然見到一身玄色衣袍,頭戴暗紗帷帽的徵義站在那裡,安靜得好像不存在一般。
荀久視線往下移,見到他手中提著一個精緻的……嗯,食盒。
揉揉眼睛,荀久很確定自己沒看錯,小吱吱這個呆瓜竟然來給她送飯?
想到他那個呆樣,荀久不由得好笑,三兩步走到他身邊,順手接過食盒,挑眉問:「給我的?」
徵義抬起頭來,被緯紗遮蓋的面容看不清楚表情,緩緩伸出手,潔白的掌心攤開在她面前。
荀久微微皺眉,倒退一步,面色警惕,「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不過我事先聲明,賣命不賣身。」
「面膜配方。」徵義彷彿沒聽見她在說什麼,只是機械地重複著自己的任務。
「啥?」這劇情轉換太快,荀久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小肥臉為什麼不親自來找我要?」
「他被殿下罰了。」徵義的聲音平靜無波,荀久不禁懷疑自己這麼個美貌傾城的天生尤物在他眼裡或許只是一具屍體或者一架骷髏。
「為什麼被罰?」荀久更加不解,小肥臉雖然娘炮了一點,但也不像是會輕易闖禍的那種人。
這麼無聊的問題,她原就沒想過徵義會回答,卻在轉身之際破天荒的聽到了四個毫無情緒的字。
「因為臉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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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商義的潛台詞:臉肥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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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因為愛上不該愛的人,一生受盡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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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親生子被當做玩樂的工具,痛苦的慘叫在耳邊響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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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獸場上,泣血咒怨。
如有來世,傾盡所有,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