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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一人一狗撒歡

  我終於在黑暗的世界里遇到了一顆指引我的星星。--《黑夜物語》


  傅橘回到家時與正要騎車離開的快遞小哥打了個照面,小姑娘跑的著急劉海飛了起來,清澈的大眼睛焦急之間瞟了他一眼。


  擦身的瞬間,傅橘低聲私語了一句什麼他沒聽清。


  小哥一腳蹬上腳蹬子,好奇的回頭看了她一眼騎上車飛快的離開了。


  進了家門,傅橘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弓著腰,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客廳的地上有沒有她的快遞。


  張姨端著一盆剛洗好的水果出來,放在客廳的茶几上,她擦了擦手,走過來問傅橘:「小橘你找什麼呢?」


  傅橘低著頭四處尋找,「張姨我剛才簽收的快遞您給我放哪去了?」


  「快遞?什麼快遞?」張姨剛才一直在廚房裡洗水果,聽到門鈴響了正要去開就見傅長明已經先一步到達了玄關。


  她想了想說:「剛才是先生開的門,如果是快遞的話他應該已經幫你簽收了。」


  「我爸在家?!」傅橘大吃一驚,神色懼變,「完蛋了啊!」


  她剛剛低聲私語的也是這句話。


  「完蛋什麼啊?」張姨笑笑,以為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她拍了拍傅橘的肩膀接著說:「先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去樓上書房找他好好聊聊天,敘敘舊。」


  張姨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我該去買菜了,你們父女倆有多久沒坐到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了?我一個外人瞅著都怪生分的。你也別和你爸吵,他每次回來都悄悄的去你房間看你一眼,然後又急匆匆的拿了文件回公司。」


  「小橘啊。」張姨長嘆一聲握住傅橘的手,「天下沒有哪個父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傅橘點點頭,沒出聲。


  可若是傅長明愛的不止她這一個孩子呢?


  甚至他愛姜姜要比自己多呢?


  不敢問,不可說。


  人總是喜歡自欺欺人的,成全內心的最後一點奢望。


  ……


  腿灌了鉛,傅橘麻木的站在書房門前,敲了敲門。


  「進來。」


  傅長明端坐在烏木的書桌前,神情難測,歲月流逝並沒有厚待這個男人,兩鬢間的發開始花白。


  傅橘覺得他是真的老了。


  他攤開手裡的漫畫書一派威嚴,「你怎麼還在畫漫畫?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謂的東西上面!」


  「你現在高二了明年就是高三要高考了,你該為自己的人生打算打算了!你看看你上個月的月考成績,一塌糊塗,傅橘你把心思都放在哪了?你能畫一輩子漫畫,你能指望著它養活你嗎?」


  「怎麼不能?」傅橘握緊拳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是,我現在畫漫畫收入不高,可能畫一輩子都沒有你談下來的一個合同高,可是這是我的理想,是我喜歡的東西!」


  「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考慮一下我想幹什麼?我不是你的傀儡,我不想聽你的安排渾渾噩噩過完這一生,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我有我所憧憬的未來啊……」


  話音未落,她突然想起當初沈若雲明知自己的婚姻漂浮不定,卻還毅然決然遠赴法國當一名翻譯官。


  或許那就是骨子裡流的熱血,不甘讓自己平凡的過完這一生。


  於她而言又何嘗不是?

  傅橘垂下眼眸,喃喃自語,「人生短短數十載,我不想活的像螻蟻一般。」


  「傅橘!」傅長明氣得直拍桌子,「我看你是和你母親待的太久被她影響了!早知當初我就不該心軟讓她把你帶走!你們一個兩個的全都不聽我的話!」


  聲嘶力竭的怒吼,他喘著粗氣胸脯上下顫抖,癱坐在椅子上,目光一下子老了十歲,「為什麼你們全都要離開我……」


  傅橘怔愣了一下。


  恍惚間,依稀從照映在地上的陽光中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她趴在地上畫畫傅長明直誇她「我的小橘是個天才」。


  那顏色斑斕的五彩繽紛,瞬間被現實打碎。


  「爸爸,你不支持我就算了。」


  轉身,傅橘推開門,無言的離去。


  張姨不在樓下已經出去買菜了,傅橘站在空蕩蕩的客廳,難過的捂住眼睛,她和傅長明是註定沒有緣分坐在一起吃飯了。


  真是浪費了張姨的一片苦心,現在被傅長明扣下的那幾本漫畫書已經不重要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腳上的鞋還是早上出門前穿的那雙,腳趾動了動,不用換了,省事。


  ……


  大街上,陸離牽著狗愁眉苦臉的,未成年的金毛犬皮的厲害,撒開歡兒使勁往前面蹦躂。


  『噠噠噠』、『汪汪汪』。


  一不留神就湊到小姐姐的腳邊嗅嗅嗅。


  惹麻煩不說還連帶著他一塊被嫌棄!


  陸離什麼時候受過這份氣?

  他被它拽著,喪著一張臉,想罵人……不對!想罵狗!

  真是不知道他家老頭子從哪淘來這麼一條看了就想、揍、它的狗,拉著它安安靜靜的又走了一會兒,狗子嗅覺靈敏,不知道聞到了什麼味突然瘋狂的沖陸離叫喚。


  「你夠了啊,再亂跑我真揍你了!」陸離舉起拳頭顯然是煩透了,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狗拽著顛兒了起來。


  ——在熙攘的街頭,迎著晚霞,一人一狗撒歡的跑在馬路牙子上。


  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你站住!」


  陸離扼住狗鏈,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他扶住路邊的電線杆子,大力的把它拽了回來。


  狗子停下腳步,回頭『汪』了一聲,搖了搖尾巴氣定神閑的坐在地上,看了一眼陸離漲紅的臉,它舉起前爪默默的舔了起來。


  陸離:「……」


  你別以為我真不敢打你!


  傅橘從家裡出來無處可去,沿著馬路遊盪,走著走著被一家奶茶店的香味吸引,她掏了掏大衣發現沒帶錢。


  天晚了,她一邊蹲在奶茶店的門口,一邊看手機計算著回家的時間。


  她也是有骨氣的不是!奶茶聞聞味姑且也能算自己喝過了。


  大概隔了兩米遠的地方,狗子老實了一分鐘又開始折騰了。


  鼻子嗅了嗅,剛才聞到的味道就在附近了,它邁起小腿鼻子貼在地上四處尋找,陸離被它拉著放棄了掙扎。


  一個烏黑的頭頂,狗子湊過去聞了聞,轉頭,邀功似的沖陸離叫喚。


  『汪汪汪』


  彷彿在說『誇我誇我』


  傅橘聽到狗叫聲,茫然的抬起頭,「誰家的狗……哇!」


  天色已黑,陸離出現在面前,君子面冠皎若星河,他的背後亮起了一顆星星,透明的絲帶串住了億萬光年的距離。


  傅橘抬手想要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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