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殘忍的真相

  莫媛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卻又是什麽都沒說。


  莫淵緊緊握住她的肩膀,見她半天也沒有繼續說下來,忍不住焦急起來,“快告訴,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焦急著,音量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那種氣勢,就像他已經在生氣了似的。


  他現在必須要知道,他五年前為什麽會突然從藍若闕的身邊消失,他說過,他不會放棄她。


  可是對於所有事情一無所知的他而言,倘若一天不知道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就沒有臉麵去麵對那樣的藍若闕。


  此時的事實已經跟之前不一樣了,顧司辰死了,而藍若闕又跟著藍楚霖去了巴黎。


  藍楚霖是如何的一個人,莫淵不敢確切的肯定,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藍楚霖絕非善類。


  而在莫淵之前的腦海裏,藍楚霖並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在他的印象當中,以前的藍楚霖很柔和,纖美,是個猶如雪花飄落優美的少年。


  然而在那次之後,莫淵已經對藍楚霖有了新的認識,倘若不是自己真真切切經曆過那樣的藍楚霖,若是聽別人說起那樣的藍楚霖,恐怕莫淵自己都不會相信。


  所以他敢斷定,藍若闕對於那樣一麵的藍楚霖,一定非常不了解,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藍楚霖另外的一個恐怖麵貌。


  對於已經知道了藍楚霖真實麵貌的莫淵來說,他怎麽可能讓一無所知的藍若闕,呆在那樣的藍楚霖身邊?


  藍楚霖的有太多不確定因素了,雖然不見得他一定會傷害藍若闕,但是讓藍若闕呆在藍楚霖身邊,遲早也因為其他的什麽事,而遭遇傷害。


  現在顧司辰已經被確定死亡,這也是藍楚霖的一手策劃!

  所以,他必須得將藍若闕從藍楚霖身邊帶走,不論如何!

  可是,他還不知道自己五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麽,怎麽有臉麵去見藍若闕?他必須得帶著真相,和他的理由與解釋,才能去見藍若闕。


  否者,不止是藍若闕不會跟他離開,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對於在現在的這種情況下,莫淵還要堅持自己的想法,那是因為,他斷定此時藍若闕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因為藍楚霖還沒有到會傷害藍若闕的那一步。


  所以,他要弄清所有,既然顧司辰已經被宣告退出了這場遊戲,那麽他就必須得將藍若闕帶到身邊來,就算對方是藍楚霖,他也不會小視,說他自私也好,好強也罷,他都無所謂,他隻是不能讓全然什麽都不懂的藍若闕呆在藍楚霖這顆不定時炸彈身邊。


  莫媛愣愣的看著突然怒火的莫淵,眼眸呆滯的瞪大,似乎是受到了驚嚇。


  在莫媛的腦海裏,莫淵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的,對待她這個妹妹,更是疼愛有加,平時連多說一句都舍不得,何時曾用這樣的口氣跟她說過話?


  倏爾,莫媛也生氣了,也許是自己根本就不告訴她,也許是賭氣,又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她也憤怒的吼道,“五年前五年前!你就知道想要問五年前!你五年前發生了什麽,那是你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會清楚?哥你永遠隻要是碰到了藍若闕這個人,就會失去理智,就不懂得冷靜,我討厭這樣的你!”


  莫媛說完,委屈的流下眼淚,倏地推開莫淵,她猛地轉身朝外麵跑去,根本不再理莫淵是如何表情。


  莫媛的腦海裏對藍若闕的厭惡程度也算是又增加了一分了。


  她的腦海裏仿佛有一個意識在不停的念,“藍若闕藍若闕!又是藍若闕!為什麽每一件事都是她?哥是這樣,辰是這樣,他們全都是這樣,明明她才是最想保護他們的那個人,可是他們為什麽卻總會想到藍若闕?為什麽那個女人就是深深刻在他們的腦海裏?為什麽他們就不能遠離那個女人?那樣女人究竟有什麽好?她除了會害人還會做什麽?明明她一直都在極力幫他們趕走那個女人了,可是為什麽他卻偏偏都要注意到那個女人?”


  莫媛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趴在床上,她突然陰毒的想:隻要那個女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好了,隻要那個女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沒有那麽多麻煩的事情了。


  生平第一次,莫媛是真的對藍若闕動了殺機。


  是那種絕對憎惡的殺機,仿佛恨不得將藍若闕的每一塊皮肉都剝奪下來,一點一點的淩遲她似的。


  莫媛含著淚眼的眼眸,徒然並射出一股狠毒的光澤。


  而這一邊,莫淵怔怔的站在原地,表情覆蓋上了一片陰霾。


  還是不能從莫媛的口中得知一切麽?


  那麽除了莫媛,還有誰知道一切?還有誰能夠替他解開一切的謎題?


  徒然的,莫淵的眼底掠過一抹光澤,他忽然想到了什麽……


  莫淵掏出電話,對著一個號碼就播了下去,他知道,這個人一定能替他解答一切的。


  電話沒有多久就被對方接通了,裏麵傳出顧司辰越的聲音,“莫淵。”


  莫淵握緊電話,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開口說,“我想問你一件事。”


  電話的對麵,傳來了一陣沉默,需要,顧司越才清淡的說,“為什麽問我?”


  “除了你,我已經不知道該找誰問了。”莫淵也直言,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你一定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


  “那要看看你到底想問的是什麽了。”顧司越不疾不徐的回答,語氣仍舊是淡淡的,沒有什麽起伏,就像一個旁觀者,知道所有的事情,卻始終保持著淡淡而冷靜的態度。


  莫淵已經心跳如鼓,他深吸了口氣,這才問道,“五年前,我為什麽會離開若闕?我離開她,是不是有什麽原因?”


  那邊,又傳來很長的一段沉默。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莫淵也不急這一時,他努力的耐著心等待著,他知道,顧司越會沉默,那是因為,他絕對知道所有的事情。


  莫淵清楚自己此刻沒有問錯人,所以他有耐心等待顧司越為他解答一切謎題。


  但是,等待的時間,總是煎熬的,隨著顧司越的沉默,莫淵的心也越來越著急,猶如火焚似的。


  終於耐著心熬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那邊終於傳來顧司越的聲音,他隻是冷淡的說,“我以為你自己應該已經想起了,看來是我多想了麽?”


  “……”


  隻有這件事情,是莫淵一直都想不起的,但是他卻沒有打斷顧司越的話,因為他知道,顧司越很可能下一秒,就告訴他所有的答案。


  然而,事實並非莫淵所期待的那樣,電話裏,顧司越說,“莫淵,我覺得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因為,那未必就對你是個好處!”


  “什麽意思?”莫淵無意識握緊了電話,情緒已經有了些激動了,“你知道什麽?全部告訴我!”


  “如果有些回憶是痛苦的呢?而且是事關藍若闕的呢?”顧司越在電話裏淡淡的問,“既然是你自己沒有想起來的事情,要麽是你沒有努力,要麽是你不願意想起,既然是這樣,知道了又有什麽用?痛苦的回憶,既然想不起來,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認為你,你保持現狀是最好的。”


  莫淵怔了怔,有些不能明白顧司越說的到底是什麽,但是從顧司越的話中,他得到一個消息,就是五年前,他會離開,跟藍若闕是有關係的,而且還是他最不願意想起的,並且還是痛苦的。


  究竟是什麽事情,是會讓他覺得痛苦的?

  隻是片刻的猶豫,莫淵又堅定了信念,“不能跟她在一起,才是最痛苦的回憶,我沒有辦法放著她不管。”


  顧司越默然了下,又說,“可是你不要忘了,藍若闕已經是我三弟的女人,我的弟媳了。就算三弟已經不在了,可是卻改變不了,她是我三弟女人的事實。”


  “我知道。”莫淵闔了闔眸,鎮定的說,“可是我也知道,對於我跟他們之間的事情,你不會插手,你隻是看著。其他的,我不想多說,我想你也不會多管的。”


  因為,顧司越的位置,一直以來,他都隻是個旁觀者,他能知道所有的事情,他能看清楚所有的事情,但是他絕對不會插手任何事情,他隻需要忙碌著他該忙碌的事情,而跟他所忙碌的事情毫無關係的,他永遠隻會做一個旁觀者,冷淡的看待所有事物。


  這就是顧司越,一個局外者,但是卻能將所有信息都看透的人。


  這樣的男人,通常不會因為的插手任何事情,他是個絕對冷靜的人,從他知道了顧司辰和藍若闕結婚了還能保持的一貫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他絕對不會參與他們之間的任何事情。


  電話裏,顧司越淡淡的笑了笑,“你似乎也有些了解我。”


  莫淵也淡淡的一笑,“畢竟都已經是認識了二十多年的人了,誰不是互相了解誰?”


  顧司越和莫淵從小就認識,兩個人相交也算甚好,都對對方有所了解,不過卻不是完全。


  但是,隻需要知道一點,那就足夠了,並不需要完全了解。


  顧司越像是無奈的笑了笑,說,“我隻是最後一次問你,你真的要知道那件事情?”


  “不錯!”莫淵回答,沒有一絲猶豫,堅定的信念,根本不是任何人都能所及。


  在明明知道了會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卻依然要知道所有謎題,可見他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將藍若闕帶回身邊來。


  顧司越在電話裏歎了口氣,他說,“我隻希望,在三弟退出了這場遊戲後,你能堅持到最後,畢竟,藍若闕自始至終,也算是個永遠都隻一麵受傷害的人,她很不錯,如果你真的能夠和她走到最後,我想我還是會祝福你們的吧,但願你能過得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而我告訴你這件事情後,至於你要不要告訴藍若闕,那都是你的事情了。”


  莫淵握著電話,他由衷的說,“謝謝,我知道該如何權衡。”


  “那好吧。”顧司越道,“那麽,希望你能聽完整件事件後,還能保持現在的心情。”


  莫淵沉默著,一言不發。


  時間過去沒有多久,顧司越隻是用了很簡短的幾個字,便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告訴了莫淵實情。


  然而莫淵在聽到了事情的事實後,整個人都愣住了,電話從手中滑落到地上,發出了不算很大的聲響,而莫淵整個呆呆的盯著前方,仿佛聽到了什麽震驚,卻有令人難以接受,並且是他恐懼的事實。


  藍若闕的父母在五年前那場飛機失事的原因,是因為……他?


  是他害得藍若闕的父母,去世了?


  莫淵的耳膜都在嗡嗡作響,腦袋空白了,像是突然什麽都不願意去想似的,他的腦袋空白成了一片。


  爾後,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力度,他倏地雙腿無力,跪到了地上。


  全身的力氣,都仿佛是被抽走了般。


  藍若闕素來就喜歡她的父母,對她的父母又是敬重愛戴,特別是藍若闕的父親,藍若闕將自己的父親設為自己最敬愛的男人,是她最崇拜的男人,是她最心愛的父親……


  若是藍若闕知道,是他害死了她的父母,她將會是如何感受?


  恐懼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凶猛朝他襲來,是那種深深的恐懼之感,害怕到了骨子裏的恐懼。


  他一直想要保護藍若闕,想要嗬護她,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然而,他卻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


  莫淵真的不再繼續往下想下去,那種感覺,真冰冷了,他甚至感覺自己看到了,藍若闕冰冷而憎恨的眼神看著她的場景——


  冰冷刺骨的感覺,襲遍了他的全身,莫淵的頭低垂著,表情掩蓋了在一片陰暗的陰霾之中。


  原來,所有人極力隱藏的事實,就是這樣的啊。


  是他害死了她的父母,所以他才不願意想起來……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忽然的,莫淵低沉的笑了起來,那空洞而低涼的笑聲,一遍一遍徘徊在房間內,淒涼得令人心疼。


  原本是想要保護她的,原本是想要知道真相,就決定去找她的,可是現在……


  他還有什麽資格去見她?


  他還有什麽臉麵,去見那樣的她?


  說到底,她如今變成這副摸樣,追根究底,都是因為他!

  是他害得她一無所有,是他害得她痛失雙親,是他害得她這五年來飽受艱苦。


  對於此時的他,他還有什麽資格去見她?


  感覺,一切都毀了……


  可倏然的,一種堅定而又痛苦的光澤,彌漫上了他的眼底。


  莫淵忽然從地上站起來,他又拿起地上的電話,朝著藍若闕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像是預期,可是又是失望的,藍若闕的手機依舊是關機的狀態——


  莫淵拿著電話,一遍又一遍朝著藍若闕的手機號碼撥過去,像是不知疲倦似的。


  可是電話裏,自始至終都在響那個機械得毫無感情的嗓音,“您播的電話已關機——”


  莫淵拿著電話,眼眶第一次濕潤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不是不會流淚,而是未曾痛到傷心處罷了。


  此時的莫淵,心就像被萬千根針芒刺過,痛苦而絕望的情緒,蔓延在他的心底,充塞在他的每一根血管,暴痛著。


  就算他此時拿著電話的手,都是顫抖得無法抑製的。


  他知道自己真正虧欠了藍若闕什麽,他也知道身為一個罪人,是沒有資格和臉麵去請求別人的原諒,可是,事實已經是如此,他確確實實害死了藍若闕的父母,就算他此時再想讓時間倒流,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此時此刻,他或許並不是想讓時間倒流,也不是想藍若闕的原諒,他隻是很簡單的,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就是此時此刻,他很想很想,很想知道她的消息,很想聽到她的聲音……


  對於已經是無法挽回的結果,再多的懊悔都沒有用,莫淵隻知道,他現在的心情,隻為聽見她一句“我很好”這樣的話語。


  他突然的,隻是真的很想念她,很想她……


  “若闕……對不起……對不起……”莫淵握著電話,仍舊在一遍又一遍的撥著她的號碼,即便電話裏已經多次傳來那個冰冷的嗓音,他也沒有放棄過。


  那種深深的絕望的感覺,讓他害怕,他知道自己此時真正失去的是什麽,可是他仍舊難以釋懷,那種絕望而冰冷的痛楚,折磨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他就像機械化了一樣,隻知道撥著她的電話,口中痛苦的念著,“若闕……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說一萬個對不起能換得她的一句話原諒,他會毫不猶豫的說一直下去。


  可是,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在知道了他是害死她父母的人之後,他就知道,他失去了藍若闕原諒的資格。


  害死她父母的人或許能是任何人,卻唯獨不能是他。


  因為,他是她一直深愛的男人啊!

  然而,真相,卻偏偏是如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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