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睜開犀利的眸子
莫淵在進來之後，便拿起內線電話，給酒店前台撥了過去，說道，“幫我請一個醫生過來。”
掛斷電話之後就回身過來，對跟著他進來的莫媛和陳子姍說，“你們隨便坐吧，醫生很快就過來。”
莫媛進來之後，像是根本沒有看到藍若闕在這裏似的，她徑直坐到了另一張沙發，順便也拉著陳子姍坐下來，對著她揶揄的笑著說，“子姍姐，你看，哥果然還是擔心你的，他一進來就懂得給你找醫生呢，所以我才說嘛，我哥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他雖然退掉了你們的婚事，但是我相信那肯定是因為某些人暫時擾亂了他的心緒，等過些時間……”
“不再要鬧了。”莫淵的聲音突然打斷她的話，他的臉色不是很好，凝重的蹙著眉說，“等到你們休息一下，醫生過來檢查之後，快點回A市去，既然身體不好，就不要隨便到處亂跑。”
藍若闕坐在沙發上，自動當個隱形人，然而對於莫媛故意說出來的這些話，她自然是知道究竟說給誰的聽的。
但是又在聽到了莫淵的話，她的嘴角微微上挑了幾分。
莫媛故意給她難看，卻沒想到，莫淵更加讓她們難看。
莫媛聽了莫淵的話，臉色很是難看，正想說什麽，陳子姍握住她的手，搶先出聲道，“對不起，是我不該再來打擾你的……”
她說得很低，輕易就能讓人感覺到她受了委屈。
莫淵蹙緊了眉，心下卻有些無可奈何，他確確實實是傷害了陳子姍的沒錯，所以他的內心對她有些愧疚，聽到她這樣說，就更加覺得自己方才的口氣似乎太多嚴苛了。
但是，他確實又聽不得任何人故意有意無意說藍若闕的不是。
莫淵走到沙發旁坐下來，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豪華的房間內，隻有莫媛的聲音響起。
莫媛在莫淵說完之後，沒好氣的道，“哥，你這是什麽話啊，我們大老遠的跑來，你就讓我們看完醫生就回去，子姍現在的身體那麽差，你真的忍心讓我們剛來就回去嗎？你這樣做很不負責任，子姍姐是我叫來的，你有什麽問題就盡管針對我。”
莫淵擰了擰眉心，這個妹妹是他從小就很疼愛的，平時從來都不說她什麽，現在她都這麽說了，他就更加沒有話說了。
這麽急切的趕他們回去，這不但不是他的作風，這確實也容易讓人良心受到譴責。
畢竟他怎麽說，也是虧欠了陳子姍的感情，現在讓她們在這裏住，這並不是什麽過份的要求。
當下，他也隻能無奈的說，“你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隻要不要來打擾我的正事就好。”
莫媛聽了，得意的一笑，“這才像話嘛。”
隨後，她有些得意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瞟過一直安靜坐在那裏的藍若闕。
藍若闕隻是靜靜的吃著蘋果，從他們進來之後，她就一句話也沒說，這不僅是因為她融不進他們的世界，更是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
既然對方都沒有將她放進眼裏，她也沒有必要多去在意對方什麽，這就是她，她素來就是這樣的性格。
況且，反正莫媛和陳子姍住在這裏，也方便她有機會盤問莫媛！
雖然她並不覺得莫媛會老老實實的全是交代出來，但是她相信，隻要莫媛在她的周圍，她就一定有機會問的。
藍若闕吃完了一個蘋果後，她忽然站了起來，莫淵一直很注意她的舉動，見她站起來，他正想問她，她卻已經搶先開口。
藍若闕說，“我想出去找找小霖，順便到處走走，也許能找到他。”
莫淵忙說，“我陪你一起去。”
藍若闕看了看陳子姍和莫媛，她們的注意力也在了她的身上。
藍若闕又回頭看向莫淵，搖搖頭說，“你還是在這裏陪著她們吧，我自己一個人出去就好，放心吧，我不會走得太遠。”
莫淵卻很執著，“我說過，現在起，不論你要做什麽，我都會陪你一起，所以，我會跟你一起出去。”
“那我們呢？”莫媛慌忙說道，“哥，我和子姍才剛來，你就要出去陪……另一個女人啊。”
說完，還有些故意的，憤憤看了藍若闕兩眼。
莫淵隻是淡淡的說，“巴黎你也不是第一次來，在這裏又很安全，你們不會有什麽損失，是你們自己來的巴黎，就應該自己照顧自己。”
他能讓她們留下來，已經是他最大的忍耐底線。
莫媛張了張口，還想繼續說什麽，陳子姍卻握住她的手，對她搖搖頭，隨後才朝莫淵努力笑了笑，說道，“那好，你們有事就出去吧，我們盡量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陳子姍還算聰明，也算善解人意，莫淵一直都很了解她，知道這就是她的性格，想到自己說話的口氣似乎是真的不太多，他也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麽，隻是簡單的說道，“等會醫生就過來，檢查好身體後，就好好休息吧。”
雖然他是對陳子姍有點愧疚，但是卻不代表，藍若闕就不重要。
在莫淵的心中，已經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跟藍若闕相提並論的，這不僅僅他欠了藍若闕一段感情，更是欠她兩條性命，這已經不是陳子姍給他的愧疚可以比擬的。
陳子姍很識趣的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她很乖巧，表現得也很識大體，並且還懂得在合適的時候，做合適的事情，藍若闕對陳子姍的定義是如此的，但是誰又能知道，陳子姍此時表現出來，是否真的就是她心裏所想的呢？
從第一次見到陳子姍的時候起，藍若闕就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至少陳子姍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的，所以此時她並會對現在這個樣子的陳子姍，而感到欣賞她所表現出來的這些。
如果非得說欣賞的話，她更欣賞陳子姍巧妙的偽裝吧。
莫淵已經堅定要跟藍若闕走，藍若闕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便走了出去，莫淵就在後麵跟上她的步伐。
等到莫淵和藍若闕都離開，房間的門都關了上來，空間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之後，莫媛扭頭朝陳子姍問，“子姍姐，為什麽要讓他們單獨在一起？我完全可以說服哥不去的啊。”
陳子姍一改方才柔柔弱弱，一副我見尤憐的摸樣，她忽然陰沉一笑，淡淡又透著犀利的視線，望向莫媛，說，“你那樣做，確實是可以讓莫淵留下來，但他卻不是心甘情願，那樣做，隻會讓他對我們更加不耐煩，早點讓我們離開這裏而已。”
她拍了拍莫媛的手臂，柔聲一笑，說，“媛媛，要留下一個人，切記不能讓他討厭自己，否則隻是適得其反，我們要從他心底最軟弱的地方開始滲入，需要慢慢的來，太過急切了，反而會讓他厭煩，你要好好記住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讓他答應讓我們留下來，絕對不能輕易就讓他又把我們趕回去，如果他把我們趕回去，就是真的沒有機會再接近他的身邊了，你也知道你哥說一不二的，不是麽？”
莫媛有點驚訝的看著她，“所以你剛才是故意讓他們一起出去的？你不怕那樣做隻會讓哥更加在意藍若闕那個女人麽？”
陳子姍聽了，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譏嘲，笑著說，“或許那樣會讓他更加在意藍若闕，但是不能代表，他因此而忘記我們，隻要我們還在這裏，你還擔心他的心會被藍若闕勾走？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就不需要再來這裏了。”
“你想怎麽做？”莫媛又問道，她已經有些佩服陳子姍的思維了，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覺得陳子姍可能幫不上她什麽忙，於是對她也沒抱多大的期望，可是事實證明，她完全錯了！
陳子姍絕對是任何女人，都不願意招惹的強大對手。
在這之前，在她們剛剛形成盟友的時候，陳子姍的做法，簡直超出她想象。
原本她隻是想買一個殺手去殺藍若闕就好了，可是陳子姍卻提議說，她們放出高價，隻要誰能殺掉藍若闕，誰就會有五百萬。
五百萬，並不是一個小數目，已經足夠許多人吃喝一輩子了，就算是那些殺手，也足夠開銷很長一段時間，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於是才有許多殺手，都在拚命的找藍若闕，要殺掉她的這件事情！
莫媛是有能力鋪路，尋找到那些殺手，但是陳子姍絕對是一個軍師，一個善於算計，善於布局，善於策劃的軍師！
莫媛恨慶幸自己居然跟這樣的一個女人結盟，這對於她想要鏟除掉藍若闕，無疑添了一個非常好的幫手！
她甚至慶幸自己不是陳子姍這樣女人的敵人，因為做陳子姍的敵人，她絕對沒有一點勝算！
陳子姍不懂莫媛對自己的看法，聽到了莫媛的提問之後，她卻是神秘的一笑，說，“媛媛，你有聽過一個難題嗎？”
“什麽？”莫媛好奇的問道，她對陳子姍，已經佩服得不行，知道她這麽說了，肯定是有什麽很好的計策，這讓她的心有了些雀躍了。
陳子姍笑著說，“如果你是男人，你的女人和母親同時掉進水裏，她們都不會遊泳，你會救誰？”
莫媛聽她這麽說完之後，馬上就明白了什麽，她睜大眼睛，訝異的看著陳子姍，“你是說……”
“不錯。”陳子姍神秘的一笑，並沒有將她的計策完完全全的說出來，但是有了這樣的提示，莫媛卻已經大概能猜得七七八八了。
莫媛當真是越來越佩服陳子姍了，她的每一個計策，都像是在玩一個遊戲，上一次是釣魚遊戲，她拋出了餌，便就有了一大群魚湧過來，他們都在爭相追殺那個目標，隻為吃到那一個餌，當然了，如果想要讓那些人能夠知道那一個餌的美味，她們自然也是拋出過一些小餌誘導過他們，否則他們絕對不會那麽拚命的。
不過就是那麽小小的一個計策，卻也引得很多人爭相都開始湧聚過來，這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了。
而這一次，她又來讓人做一個選擇題……
莫媛興奮過後，又鄭重的朝陳子姍問道，“你有多少把握，哥會站在我們這邊？也許他選擇藍若闕怎麽辦？”
莫媛是相信，此時藍若闕的地位，絕對跟她們不在莫淵心中的地位，是不相上下的。
如此難以抉擇的難題，誰又能預料到莫淵究竟會選擇誰？
陳子姍冷笑一下，她輕輕的闔了下透出一股算計的眸子，勾起嘴角說，“既然我們選擇來玩這個遊戲，就一定要讓他非得選擇我們不可，否則，我們就真正的輸掉了。”
“所以這一次，隻能贏，不能輸！”莫媛凝重起了臉色，聲音都冷酷了幾分。
陳子姍卻是漫不經心的一笑，“沒錯！”
莫媛忽然站起了身，她來到酒櫃旁，取出一支紅酒，又拿出兩支高腳杯，將兩杯都倒滿，她端著兩杯酒來到陳子姍的麵前，將其中一杯遞給她，“跟你合作，簡直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為我們的勝利，慶祝一杯吧。”
陳子姍接過紅酒，和莫媛的被子輕輕的一碰，勾唇一笑，“幹杯。”
莫媛也是一笑，隨後就仰頭喝掉了杯中濃稠的紅酒，兩個人的臉上，分明都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
藍若闕和莫淵一起從酒店出來之後，他們就隨便在四周漫步的走，說是出來找藍楚霖，不過都是碰碰運氣而已。
運氣好的話，興許他們能看到藍楚霖，然後帶他一起回去，但是運氣不好或者一般，那他們就隻能當做出來散散步了。
藍若闕和莫淵走在巴黎的街道上，巴黎的人流很多，到處都是潮流之色，不愧是時尚之都。
莫淵走在藍若闕的身邊，出來之後他們之間就沒有什麽話題，一路都很沉默，直到這個時候，莫淵才開口打破這樣的沉默。
他邊走，邊在藍若闕的身邊說，“你不喜歡媛媛和子姍對嗎？她們出現在這裏，你是不是很不高興？”
他的聲音沒有一點介意的意思，隻是當做很平常的樣子，在詢問關於她的喜好一樣。
藍若闕聽到他突然這麽問，微微有點詫異，隨即也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情緒，淡淡的說，“沒有，你畢竟是莫媛的哥哥，陳子姍的未婚夫，她們來到這裏，我確實有點意外，但是也沒有不高興。”
她說的都是實話，畢竟相對比，要讓她回到A市才能慢慢去找莫媛問話，現在要來得更方便一些。
不過她現在是在等時機，她不能在莫淵的麵前問莫媛關於殺手的事情，她考慮到了他的感受，所以會盡量避開他的時候，才會問莫媛。
莫淵聽到她如此說，皺了皺眉心，糾正道，“我是莫媛的哥哥，卻已經不是陳子姍的未婚夫，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現在我和她沒有一點關係。”
藍若闕停下腳步，愣了住，她是很無心的說出那種話，怎麽他卻好像有點較真的味道呢？
莫淵也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她，雙手扳住她的肩膀，說，“若闕，我不希望你把我跟任何人綁在一起，在這五年內我沒有想起你和陳子姍在一起了，這點是我的錯，但是在知道了我跟你的關係後，我已經跟她撇清關係了，現在還會如此容忍她們在這裏，是因為對她還有點愧疚，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誤會什麽，我跟陳子姍，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見他如此凝重的說出這番話，心裏有點激動，藍若闕抿了抿嘴，說，“我隻是隨便說說的，你不要太在意。”
“以後隨便也不能說出好像我跟陳子姍還有什麽關係一樣的話了。”
“……”藍若闕對他如此較真的口氣還真有點不適應，她無奈的說，“好吧，以後我不會說了。”
莫淵這才鬆了口氣，仿佛害怕她真的誤會他什麽……
莫淵放開了她之後，藍若闕又繼續朝前走，莫淵也緊緊跟在她的身邊。
藍若闕想了很久，忽然對莫淵問道，“在你的心裏，你覺得你妹妹是一個怎樣的人？”
莫淵不知道她突然這麽問是什麽意思，但也還是老實的回答，“愛撒嬌，愛逞強，愛惡作劇，但是為人很正直的吧。”
正直？
藍若闕苦笑了下，雖然莫淵跟莫媛相處在一個屋簷下那麽多年，但他其實並不了解真正的莫媛，真正的莫媛是什麽樣的，她才最清楚不過。
從五年前她跟莫淵在一起，莫媛的那些所作所為開始，她就逐漸認識了莫媛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了，然而莫淵甚至他們家裏的人，恐怕都並不了解那樣的莫媛。
一個處處阻撓她跟莫淵在一起，一個處處針對她的莫媛，隻有藍若闕才是最清楚的。
可是她卻並不打算就真正的莫媛告訴莫淵，因為她這樣說出來，不但是難以讓人相信，更是會被人誤以為她對莫媛有什麽敵意。
就像她之前並不了解小霖那樣，如果不是她在這幾天經曆過那些事情，在這之前有人告訴她，說小霖並不是她所認為的那個小霖，她一定都會認為那是別人惡意的謠言，從而討厭告訴她這些事情的人。
同樣的事情放在莫淵的身上，也一定是同樣的結果，所以她覺得，與其說出那樣一麵的莫媛，還不如什麽都不說，讓莫媛繼續在他們的心中，保持著一個良好的形象。
幸好的是，莫媛針對的隻是她，所以莫淵很難發覺那樣的莫媛，就像五年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一樣。
藍若闕默默的前行，在他們都沉默了很久，讓莫淵以為她不再說話的時候，她卻突然說，“你知道嗎，莫淵，我很討厭莫媛！”
因為，莫媛曾阻撓過他們在一起，讓她一次又一次的錯失掉許多跟莫淵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莫淵聽到她的話，並沒有顯得有多震撼，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有些事情，其實他早已經慢慢有所察覺了……
而此時在世界上某個角落上，漆黑陰暗的地方，一雙犀利到極致的眼眸，倏地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