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藍若闕,相信我
藍若闕眼睜睜的看著藍楚霖就在她的麵前掉進了大海裏,她隻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一窒息,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顧司辰錯愕的目光,慢慢的調轉,凝向她。
藍若闕此時卻似乎是根本看不見他,再也顧不上腿上的疼痛,她拔開雙腿,猛然朝著藍楚霖掉落的那個地方跑去。
而當她來到了圍欄邊,身子往外探的時候,夜裏的大海中,哪裏還有藍楚霖的身影?
海麵靜靜的,像是根本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可是藍若闕卻做不到自欺欺人,她無法欺騙自己,剛才的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親眼看到,藍楚霖掉進海裏……
還是……還是因為……還是因為顧司辰放手……
顧司辰也在這個時候,猛然就意識到,藍楚霖的真正目的了。
藍楚霖想讓藍若闕恨他!
於是藍楚霖從一開始就主導了這一切,隻為讓藍若闕親眼看到這一幕。
這一幕……像是他推了藍楚霖落入海裏的一幕……
顧司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倏然轉身緊緊的抓住藍若闕的雙肩,那原本犀利無比的眼神,此時隻有一篇錯愕與驚慌。
他說,“藍若闕,相信我!”
他緊緊的扣住她的肩膀,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他說,“藍若闕,相信我!”
“藍若闕,相信我!”
他說得那樣的凝重,那樣的深刻,仿佛是想讓她清楚的意識到,他的存在,他的無心,他的錯愕,他的顫抖……
此時的他,是那樣的害怕,害怕得,仿佛這根本不是他!
藍若闕怔怔呆滯的眼瞳,慢慢的凝聚到他的身上,看著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的全身都在僵硬,她望著他的眼神是那麽陌生,她強牽扯著嘴角,可是張了張口,卻突然發不出聲音來。
相信……他?
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忽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了,漸漸地,甚至是連他說的話,她都感覺自己好像根本聽不見了,她呆滯的眼瞳隻看見,他的嘴唇在一張一合的,仿佛是在緊張的說著什麽。
可是她卻突然一個字都聽不見,一句話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明明他是那樣的緊張,那樣的急切在說著什麽,明明是應該很吵雜的,可是很奇怪,她隻感覺全世界都是安靜的。
安靜她什麽都聽不見……
藍若闕很想努力的去聽他在說什麽,可是大腦一片空白,她什麽都聽不到,越是想聽,反而世界越是安靜。
究竟……怎麽了?
她想要張開口詢問他,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麽,發不出聲音來了。
顧司辰驚慌的望著臉色蒼白,嘴唇乏白的藍若闕,他已經失去了平日裏的那種沉靜,他失去了那種慢條斯理,他失去了那種風輕雲淡。
此時的他,除了緊張,就是驚慌。
他緊緊的箍住她的雙肩,眼底都寫滿了驚恐,他一遍又一遍,他說,“藍若闕,相信我!”
他似乎是隻有這麽一句話了,除了叫她相信他,他根本不懂到底還該說什麽。
其他的話,都變得那麽難以啟齒,此時沒有任何一句話,比她說她相信他還要來得重要。
可是,他一遍又一遍的深刻的話語,終究還是沒有得到她的相信,因為她已經倒了下去。
顧司辰望著她的身形忽然搖晃了幾下,頓時心下猛然驚駭,馬上伸出手去扶住她。
而她,已經昏迷了過去。
顧司辰也在摟住她的瞬間,就凝見她鮮血染紅了半邊晚宴服,那大片的鮮血猶如一朵綻放的妖冶花朵,令顧司辰呼吸都要窒息了……
在遊艇上的其中一個房間裏,顧司越坐在椅子上,挑眉望著那個貼在門邊,總是在注意外麵動靜的那個女人。
而當外麵終於都沒有動靜的時候,古凜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看的人。
頓時,她的臉色徒然就冷了下去,口吻似乎有點不悅,冰冷的道,“你盯著我看做什麽?”
顧司越摸摸鼻子,無賴的道,“也許,是因為我喜歡?”
古凜的臉色一貫的冰冷,見他這麽說,根本就打算直接無視掉他!
她又轉身,從櫃子底下的抽屜裏取出一捆長繩,然後她理開長繩,用一頭綁住自己的腰肢。
她的動作很是幹脆,根本是一點猶豫都沒有,仿佛就像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顧司越看著她這一連串的舉動,眉頭蹙了蹙,疑惑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問道,“你在做什麽?”
古凜冷冷的回答,頭也不回,“自己看。”
冰冷又無情的話語,簡直足以傷透任何一個好奇人的心。
顧司越再次的發覺自己,在這個詭異的女人麵前,他就覺得自己好像什麽事都不懂的孩子一般。
她這一連串的詭異行為,直讓他好奇的緊盯著。
古凜綁好了自己的身體之後,她又將另外的一頭繩索綁到了桌腳上,很快綁完之後,她把那張不算大的桌子搬到了遊艇每一間房間裏都有那扇窗前。
顧司越看著她的這個樣子,根本不明白她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可是他也知道,就算他問了,她也不會告訴他的。
她就是這樣一個詭異的女人,哪怕是見到她如此詭異的一麵,他都覺得很正常,仿佛,這就是她的樣子。
可惜的是,原本顧司越以為,她說要他陪著她到遊艇駛回岸上的時候,他甚至還以為她帶他來這間房間裏肯定是想表達點什麽,但是一切都不是那個樣子。
從他們進到房間來後,古凜就根本不理他,讓他自己一個人在旁邊幹等著,而她自己一直都在好像是注意著外麵的動靜一樣,一直趴在門邊仔細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顧司越其實很精明,他當然是知道古凜這麽做一定是有什麽意義的,說不定,她就在計劃著什麽,或者她已經做出了什麽他根本沒有想到的事情。
但是奇怪的是,他卻並不打算問她,或許是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她人不壞,於是也下意識的覺得,就算她做出什麽事情,應該都不會是什麽多大的問題。
況且,外麵還有顧司辰在,根本不需要他去擔心什麽。
他隻懂得,眼前這個冰冷的女人,是他再次難得見到的,他不論說什麽,都想跟她好好相處,他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可是,她到底是想做什麽呢?
如此熟練的手法,毫不猶豫的做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她。
她做了這麽多的準備,到底是想做什麽?
就在顧司越疑惑的想,她接下來到底要幹什麽的時候,古凜已經給了他答案。
古凜倏地抬起一張椅子,朝著窗口的玻璃狠狠的砸下去,頓時,“嘩啦”一聲,窗口的玻璃破碎。
顧司越見她一聲不吭的就砸掉玻璃,他反而是愣了幾下,隨即猛然想到什麽,他倏然上前兩步,驚訝出聲道,“你要離開了?”
古凜清理掉玻璃,頭也沒回的冷淡回答道,“嗯。”
“不是說要等船靠岸?”顧司越忽然有些擔憂的說,“現在還在海麵上,你這個樣子從這裏跳出去,很危險。而且還是晚上的大海,危險絕對比白天要高出許多,你這個樣子……”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古凜清理掉窗口上的玻璃碎片之後,倏然回頭冷冷打斷顧司越的話,她盯著他,冷聲說,“你還是好好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還不需要你來操心。”
顧司越一愣,“管好我自己?”
古凜又回過頭去,她的腳踩上了桌子,借由著桌子的高度,她翻身上了窗口。
眼見她馬上就要走,顧司越慌忙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腳,他說,“你還沒有完成你的承諾。”
古凜一愣,隨即才想起來,之前有答應過他,會滿足他的一個條件。
她的臉色依舊是那麽冰冷,根本看不去一點情緒,望著他的眼神雖然明亮,卻猶如冰霜,她冷漠的道,“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其實她大可以完全不需要理會他的,因為那樣的條件根本沒有必要在意,說到底,她不過是在利用他而已,根本不需要在意什麽隨口答應的約定。
但是奇怪的是,她卻突然很想聽聽,他到底有什麽樣的條件。
這樣的想法,讓她自己都心下愣了愣,總覺得這不像是她的作風……
顧司越笑道,“如果我說讓你留下來這樣的話,你會答應?”
這就是他的條件?
古凜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可能!”
“……”
古凜說,“讓我留下來,或者是讓我在你身邊保護你什麽的話,都不可能,放棄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這估計是她說得最長的一段話了,顧司越是這麽覺得的。
老實說,讓她留下來到還沒什麽,但是說什麽讓她保護他的這種話,顧司越想想都覺得好笑。
他怎麽說都是一個堂堂顧家家族的掌舵者,一個啟齒男人,也會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
哪怕她確實擁有強大的本領,顧司越卻也不需要。
他還沒有柔弱到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自己的地步。
顧司越抿了抿嘴,就在古凜開始有些不耐的皺起眉時,他說,“告訴我你的名字。”
“……”
古凜一愣。
告訴他,她的名字?
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顧司越的視線緊緊的凝視著坐在窗口上的她,見她的眉宇間凝重的皺起來,他卻沒有放棄。
他們都認識了那麽久,都見過那麽幾次,他卻始終都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顧司越告訴過自己,這一次再見,他說什麽,都要從她口中問出她的名字!
一定!
古凜眼眸闔了下,雖然依舊冷漠,卻似乎語氣也沒有之前那樣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她說,“古凜。古代的古,凜冽的凜,古凜。”
“古凜……”顧司越喃喃的說著她的名字,忽然他又說道,“我……”
“你不用告訴我你叫什麽。”古凜卻徒然打斷他的話,順帶將他的熱情都仿佛是用冷水澆了個遍,她不客氣的聲音說,“我知道你叫什麽,沒有必要再說一次。”
從第一次見到,她就知道了他的名字的。
顧司越失笑著搖搖頭,這還真是她的性格呢,仿佛根本不管別人有多熱情,她總是能冷冷的一盆水澆下來,毫不留情。
顧司越又想說什麽,而這個時候,古凜已經一腳抬起,將他抓住的那隻腳也收了回來,正想轉身離去,可是她突然又頓了下來。
不等顧司越說話,她蹙著眉,冷聲說,“警告你一次,以後就算是在哪無意間碰到我,也要假裝不認得我,不想惹禍上身的話。”
“如果明知道會惹禍上身,我還是做不到?”顧司越反倒沒有一點吃驚,而是笑眯眯的問。
古凜的臉色冷得猶如冰霜,“那你就隨時準備好你的棺材吧。”
“……”
“還有。”古凜凝眉,冷漠的說,“你不要錯以為什麽,更不要試圖接近我什麽,今晚,我隻是在利用你。”
為什麽會對他說出這種真相,她不明白,可是她卻突然的,就想這樣告訴他。
也許隻是想讓他明白,他們之間隻有利用關係,其它再也沒有。
古凜不笨,她看得出來,顧司越對她有興趣,否則不會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那樣的熱情,而且這一次,還跟著她到了這裏,還傻傻的被自己利用。
如果不是對她有興趣,怎麽可能毫不反抗,甚至明顯是看出她肯定是做了什麽事情之後,現在想要逃跑,他也沒有說什麽?
可惜的是,就算他對她有興趣,她卻不會對他有感覺。
之所以會告訴他,她隻是在利用他,不過就是想他死心,讓他明白她有無情,讓他懂得她從始至終眼裏都沒有他而已。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顧司越卻忽然笑著回答,淡淡的道,“我一直都知道。”
古凜倏然一愣,眼神閃過片刻的錯愕,哪怕隻是瞬間而已,也仍舊被緊緊注視著她的顧司越捕捉了個正著。
她在錯愕?
古凜皺緊了眉,聲音突然又變得冷冷冰冰的了,她冷漠的說,“既然知道,那就看清你自己的位置,我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也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之後,她沒有再等顧司越答話,便一下子翻身一躍而下。
動作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就像是經過了訓練一樣。
窗口已經沒有了古凜的影子。
顧司越戰爭原地,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弧度。
可不可能這種事情可不好說,就像他在很多年前見過她一次之後,他找了許久都沒有再找到她,當他以為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再見時,她卻突然出現了。
本以為能見到一次已經是天大的僥幸,可誰知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們既然能見到這麽多次,可不可能這種事情,還不都是自己的原因?
隻要他肯努力,隻要他夠努力,有什麽可能,是不可能的?
哪怕她擁有一顆冰霜般的心,倘若隻要他的心再熱一點,不怕融化不了她冰冷的心?
她的心有多冷,他就讓自己的心有多熱,她冷下一分,他就讓自己更熱一點,他就不信他永遠都無法捂熱她的一顆冰冷的心。
沒有多久,顧司越看見那天被古凜綁起來在桌角的繩子忽然一鬆。
繩子從桌角沿到窗口外麵,另一頭是綁在古凜的身上的,原本古凜跳下去之後,繩子就被拉扯著顯出一條力道的直線,而現在繩子鬆了,就表示,古凜已經解開了盤在腰間上的繩子。
她已經安全固定在什麽位置上了吧,顧司越這麽想。
雖然明知道,她可能固定在某個位置上,甚至很可能就延在遊艇的下方的某個地方,但是他卻清楚,古凜是不會讓他找到的。
否則她就不會鬆開繩子,否則她不會那麽跳下去,她肯定是有計劃過的。
對於如此精心布置的一切,顧司越忽然發覺,她真的是越來越有趣了,一個冰冰冷冷的女人,做事行為果斷毫不猶豫,根本就像一個專業的殺手一樣,或者說,她本來就是殺手!
“殺手……古凜……”顧司越忽然喃喃的自言自語的說著,他摸了摸鼻子,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帶著笑意的弧度,眼中,掠過一片征服的光芒。
管她是殺手也好,還是別的什麽也罷,他要她!
他要定她了!
像古凜這樣的女人,冰冰冷冷的足以摧毀任何男人的心,根本毫不留情,但越是如此,顧司越反而覺得越是有趣,從來都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如此輕易就勾起他的興趣,甚至讓他有種想要徹底征服她的感覺。
這對許多男人來說,追求像古凜這種冰冰冷冷的女人,沒有絕對的勇氣,沒有堅定的信心,沒有足夠的耐心,是絕對無法觸碰到她一點一滴的,可惜的是,顧司越不是別的男人。
古凜越是如此毫不留念,越是那麽冰冷果決,充滿冷漠之氣,他就越是想要的靠近她,越是想要知道關於她的,任何事情。
永遠不可能,和沒有一點關係嗎?
真正到底會不會是永遠不可能和一點關係都沒有,現在說,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