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假如沒有了他
半夜淩晨一點，藍若闕清醒過來，一眼便看見躺在旁邊，一手撐著下巴凝望著她的顧司辰。
情不自禁的，藍若闕的臉色竟然微微羞赧了下去。
雖然兩個人都已經不是當初剛開始的時候了，可每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見顧司辰躺在自己的身邊，盯著自己看，她就會有種想要抓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衝動。
但是藍若闕最終還是沒有那樣做，她撐起身子說，“現在幾點了？”
顧司辰看她醒過來，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一點，不繼續睡一下？”
藍若闕搖搖頭，“我已經休息得很好了，不用再繼續休息了。”
怎麽說，現在都是緊張時刻，她哪裏能真安心在這裏繼續睡？一想到接下來要麵對的，和即將要發生的，她的心情就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沒有辦法真正的熟睡過去，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
顧司辰也做起了身，藍若闕微微抿了下唇，忽然聲音輕輕的問道，“已經做好準備了嗎？什麽時候開始行動？”
她來到這個地方都已經過去半天了，而顧司辰是比她更早來到這個地方的，他們應該都有計劃好的，可是現在都還沒動，是在等待著什麽嗎？
“原本是打算今晚十二點左右的，但是我把時間延後了。”顧司辰漫不經心的說，仿佛把時間延後這種事情，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可是藍若闕卻知道，時間的延後，就意味著他們原本的計劃怎麽都會有一些不打亂了。
是因為她吧？
因為她自私的要跟著來，可由於長時間沒能得到好好的休息，身體不支，於是考慮到她，他就擅自把時間延後了。
藍若闕垂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麽，說對不起這種話，顯然是沒有什麽用處的，況且顧司辰也不會想到聽到她說這種話。
她也知道自己很任性，特別是這次，在這麽危險的可是她卻要偏偏跟著來，在這麽危險的情況下，還要讓顧司辰處處為她考慮……
這麽想著想著，藍若闕就有些自責，自責自己太過任性，凡事都沒能好好考慮到。
但是，自責歸自責，她並沒有後悔。
哪怕是頂著被人責怪，她也不後悔這次自己的決定，因為她真的不想錯過，不想失去，她想要知道他的所有一切，知道他在現在這種時候，會做什麽。
她跟他之間，有太多的不美好，和太多的錯過，隻有這麽一次，她想要牢牢的抓住，深深的體會，他此時身處的地方……
顧司辰瞥頭看了看她，忽然大掌揉了揉她的腦袋，“別想那麽多，我沒有怪你。”
藍若闕抬眸看他，眼底有微微感動的色澤流淌著，輕輕的，她點了下頭，“嗯。”
他就是這樣，不論任何事情，都從來不會怪她……
顧司辰站起身，提她掀開被子，將她抱起來，“先起來梳洗一下，然後吃點東西。”
藍若闕安心的躺在他懷裏，沒有動，由著他把自己放到椅子上，然後給她梳頭。
沒有多久，藍若闕就梳洗好了，跟顧司辰一同出現在外麵大家的視線裏。
看到兩個人牽著手出來，大家也沒有什麽多大的表情，隻有鷹頭心底總是有點別扭。
若不是親眼看到，他實在不會相信，那個傳說中恐怖如撒旦的歿，竟然也會有為人夫的時候，還是如此深愛自己的女人……
想想這些，他都總覺得跟顧司辰不掛鉤，但是沒有辦法，他已經親眼看到了這一幕，不想相信都不行。
藍若闕跟顧司辰出來，很多人馬上跟他們打招呼，顧司辰拉著藍若闕徑直來到眾人麵前，馬上就有人讓出位置，讓他們坐下。
仿佛當所有人不存在一般，顧司辰拿過壓縮餅幹遞給藍若闕，“這裏都沒有熟食，這些東西你將就下。”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他們現在的行動必須要低調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藍若闕過這種苛刻的生活的。
藍若闕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看著周圍又是揶揄又是羨慕又是震驚的目光，她實在有點不好意思跟顧司辰這麽親密，搞得她好像是來這裏跟他秀恩愛似的。
顧司辰眉目微微一蹙，倏然抬起頭，淡漠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
頓時，所有人心下一跳，馬上移開目光，再也不敢直勾勾的看著兩人了。
顧司辰又拿過水，擰開蓋子，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又遞給藍若闕，“這水我試過了，沒有毒。”
眾人聽到他的這句話，個個差點腳下不穩，栽倒下去。
鷹頭暗暗抹汗，這真的是他們以前所認識的那個歿嗎？確定這人真的沒錯嗎？
旁邊，左木笑眯眯的看著鷹頭，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
藍若闕臉頰微微紅暈，她又不是傻子，就算別人現在不看他們，但是多少能從他們此時有意無意透過來的曖*昧目光了解到什麽。
這個樣子的顧司辰，肯定都是他們沒有見過的。
不自在的輕咳了兩聲，藍若闕拿過水和食物，站起來說，“我去外麵呼吸下新鮮空氣，你們在這裏慢慢聊吧，我吃完了就進來。”
這時，剛剛起來的紅也走了過來，伸手搭在藍若闕的肩膀上，“我陪你一起出去呼吸下空氣。”
知道她其實是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出去，哪怕是已經在了安全範圍內，誰都沒有鬆懈，藍若闕也沒有拒絕紅的好意。
隨後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待到藍若闕跟紅走了出去，裏麵又隻剩下一群人男人，頓時，個個麵色凝重，鷹頭率先說，“辰少，我想，我應該行動了，你們已經來到這裏有些時候了，盡管我們都做了防護措施，但老爺為人精明，若是我們拖得太久，他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異常，這裏雖然一直都被我的占領，沒人會懷疑到這裏，可這裏畢竟是老爺地盤，一旦他有了疑心，發現這裏都是遲早的事。”
鷹頭說得不無道理，顧司辰跟左木都了解老爺是個怎樣的人，自然也是深知這點。
左木說，“是啊辰少，我們也不能再拖了。”
時間對他們來說，太過緊迫，一直在這裏按兵不動，古凜在那邊受的罪就越多，想到這裏，不但是左木，就連顧司越也快按耐不住。
想到那個倔強又冰冷的女人獨自承受著痛苦折磨，他的心就如刀割，若不是因為顧司辰還在考慮不讓他們輕舉妄動，他早就不管不顧衝進基地了。
黑冷酷的站在角落，沒有說話，目光瞟了瞟顧司辰。
沉默了很久，顧司辰終於抬眸，說，“今晚淩晨三點行動，鷹頭帶人在外圍攻擊，隻要吸引老爺手下的那些火力就好，最好是能將大部分的火力吸引到外麵去。左木跟顧司越趁機去救古凜，黑就負責紅跟我女人，盡量找到地方藏起來，避開老爺手底下的人，等一切結束之後，我會跟你們會合。記住，我們的目標是要摧毀這個地方，而不是殺光這裏所有人，隻要各自的目標完成，就馬上全身而退，盡快離開這個地方，我不希望聽到，我們這邊有人死去的消息。”
“那辰少你……”鷹頭欲言又止，被旁邊的左木按了住。
左木望向顧司辰，眼底有絲複雜，有絲糾結，又有掙紮和擔憂。
他很清楚，辰少要一個人，到底去幹什麽……
即便是很清楚，可他卻不能阻止，因為有些事情，隻有辰少才能完成。
左木朝著顧司辰點了點頭，“我們會救出古凜的。”隨後又拍了拍鷹頭的肩膀，“辛苦你們了。”
鷹頭的手底下才有二十多個人，而老爺的手底下卻有一百多號，都是幾倍的數字，讓鷹頭完成這個任務，顯然很是困難。
但是，鷹頭的任務跟他們其中任何一個比起來，卻又要輕鬆得多，他畢竟隻需要吸引對方的火力，而不是雙方火拚。
可左木跟顧司越去救古凜，就會顯得異常困難，畢竟那裏有重重關卡防偽不說，他們到目前為止，都不知道古凜到底是哪方的人，誰都不敢保證，古凜會不會在他們救她的時候，反咬一口？
黑保護紅跟藍若闕，看似也沒有多少困難，但這都是在沒有威脅的前提下，若是一旦陷入什麽困境，黑這邊就會很危險，顧司辰雖然並不想讓藍若闕身處任何危險當中，可是沒辦法了，再也多分配不出一個人，來保護他們了。
而顧司辰自己，了解這個地方和知道他即將要去做什麽的人都知道，他要做的，到底有多恐怖和危險，他不止是去要找到老爺，他還要，親手摧毀這個地方……
外麵，靠著樹木，望著漆黑黑的空際，紅緩緩低下頭，突然出聲說道，“藍若闕，你怕嗎？”
對於即將要麵臨的事，未知的重重危險，她會害怕嗎？
藍若闕分了一半的壓縮餅幹，遞給紅，簡短的一個字，“怕。”
紅接過壓縮餅幹，咬了一口，“老實說，我也挺害怕的，不滿你說，我還是第一次，麵臨如此大規模的戰鬥。很可笑吧？明明是殺手混黑道的，但其實並沒有經曆過多少殘殺，以至於到了現在，心髒都在直跳，不知道到底是興奮，還是緊張想要退縮……我沒想到，原來我也會有感覺到害怕的一天，這個樣子，還不如等這裏結束之後，轉行算了。”
說到後麵，紅的聲音像是在開玩笑一般。
藍若闕靜靜聽著，也吃了幾口壓縮餅幹，隨後才接口道，“我想，應該是黑把你保護得很好吧。”
紅淡淡一笑，“是啊，就是那個笨蛋把我保護得太好，危險的事情從來不準我參與，所以才會養成現在這種，就算天塌下來，隻要還有他在身邊，就什麽都不會怕的習慣了。”
藍若闕微微勾了勾嘴，扭頭去看紅，笑容恬淡，“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記得邀請我喝你們的喜酒。”
紅一滯，呆呆的轉過頭看她。
藍若闕仍舊微笑，挑挑說道，“那個笨蛋把你保護得這麽好，而且你們似乎……都有意思吧？還不打算嫁人，你想做老姑娘嗎？到時候他嫌棄你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噗嗤。”紅一聽她這麽說，頓時就樂了出來，“那個家夥，我還就怕他不敢不要呢。”
藍若闕捶捶她肩，“行了，你別仗著黑老實就總是欺負他，那家夥守在你身邊這麽久了，你還好意思讓人家沒名沒分的跟在你身邊啊？別說黑會委屈，我也不同意的啊，再怎麽說，我可一直都等著喝你們喜酒呢，趁著這次的事情結束後，你就趕緊把他招入內房吧。”
“讓他做小妾到是可以考慮。”紅摸著下巴，頗為認真的思考。
藍若闕忍不住咳了出來，被紅嗆到了，她趕緊喝了幾口水，望著紅哭笑不得的說，“若是黑聽到你這麽說，我估計他要抽*搐好幾天。”
“抱歉，我已經聽到了。”身後倏爾傳來一個冷森森的聲音。
藍若闕和紅被這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一跳，當轉過身，看到黑跟顧司辰一起就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時，兩個人的額頭同時冒出了一陣黑線，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聽——到——了！
藍若闕和紅都杵在那裏，半天僵硬得動彈不得，黑也冷森森的站在那邊，臉上原本就習慣性冷酷的表情，此時更加陰冷了。
藍若闕和紅直感覺有一陣冷風陰嗖嗖的吹過她們身邊。
顧司辰嘴角微勾，笑吟吟的走上來，大掌怕的蓋上藍若闕的腦袋，摟著她就走，“別人的事情你跟著瞎攙和什麽，你隻要攙和你跟我的事情就好。”
藍若闕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顧司辰及時上來把她帶走了，要不然，她可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行動腳步了，因為真的很難堪啊。
不過，最難堪的，應該是紅吧？
想著想著，藍若闕就暗暗樂了，很想看看，一直以來都以女王姿態盛氣淩人出現在大家麵前的人紅，此時要怎麽麵對黑……
但是顧司辰顯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摟著她就走遠了。
黑仍舊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覆蓋上冰霜的冷酷臉龐，直直的朝著紅，看著她的目光，很深很深，分不清，到底是憤怒，還是感動，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麽。
可紅真心要被他這個樣子看得發毛，她動了動腳步，掐媚笑了兩聲，緩緩靠近黑。
站到他的麵前，又擠出一個笑，僵硬的說，“剛才……你都聽到了啊？”
黑目光牢牢鎖住她，仍舊冰冷，點了下頭。
紅咕嚕嚕的吞了下口水，“那個什麽，其實我剛才……”
倏地，她的話還沒說完，黑猛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腦袋，將她的頭望自己的麵前一湊，他低下頭，遂不及防的吻上她。
觸及到他微冷的唇畔，紅怔了住，大腦完全空白了。
雖然，她跟黑確實基本一直都在一起，也有好多年了，兩個人幾乎是沒有任何秘密的，相處的方式自然而然，外人看著絕對會覺得他們就是一對，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就因為他們之間太過自然而然，所以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出任何自己內心最想說的話，就算任何親密的舉動，都被他們視為理所當然，可正因為這樣，真正男女關係的這層東西，就他們拋之腦後，誰都沒有提起過。
所以，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紅根本沒有想到過，黑居然也會有這麽霸道的一刻，此時被他這麽一吻，她就發現自己的心髒猛然漏掉一拍，有什麽東西，仿佛要從內心深處，囂張的湧冒出來。
黑離開了紅的唇畔，堅定的眸子盯著她，冷酷的嗓音說，“還是小妾嗎？”
“啊？”紅竟然一時間不能反應過來。
黑沉著臉說，“你們剛才說的，我還隻能是小妾嗎？”
“……”
紅發現自己在聽到他問出這句話時，很想笑，可是看著他此時如此嚴肅的臉，她竟然又笑不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秒，兩秒，三秒……紅敗下陣來！
“那就……勉強讓你，做正房好了。”紅撇撇嘴，眼珠四處亂轉。
黑卻強硬掰過她腦袋，讓她直麵麵對著他，冷瞪著，“別想要招什麽小妾。”
紅看著他，被他霸道的一麵弄得一怔一怔的，臉漸漸燃燒起來，低下頭，低低的嗓音說，“知道啦，不招就不招，我又不是誰都看得上眼。”
聽到這句話，黑總算露出笑臉，又倏地抬起她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
這邊，顧司辰摟著藍若闕走到另一處停下來，也將他們今晚的計劃全都告訴了藍若闕，但惟獨對他自己要去做什麽的事，卻是沒有說。
藍若闕聽到顧司辰說，要她跟黑和紅在一起，頓時反抗道，“不行，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想跟他一起麵對他所要麵對的事情。
顧司辰捏捏她的臉蛋，“記得你之前答應過我什麽？你說會聽我的安排。”
“可是……”藍若闕咬咬牙，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她跟顧司辰在一起，他的很多行動都會不方便的，她會限製他的很多能力。
雖然她並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麽，但她總覺得，他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險，至於有多危險，她不清楚，可心底總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覺盤踞在她心口。
而就是因為這樣的不安，所以她才堅持一定要來這裏找到他，因為她害怕，害怕他一走，就不再回去，害怕在眨眼之間，他就消失不見，更害怕，假如這個世界，沒有了他……
“我答應過你，我會好好的。”顧司辰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所以你放心好了，等到事情結束之後，我會馬上去找你，所以在這段時間內，一旦敵方的勢力被消弱，你就跟黑他們趕快離開，我會馬上跟上來的，相信我。”
藍若闕漸漸垂下目光，心底很不是滋味，她來這裏就是想跟他一直在一起，可是到了現在，還是不行，他還是得獨自一人，去完成他該完成的事情，或許危險重重，或許對他來說很輕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底就像壓了一塊石頭，讓她難以呼吸。
最終，在顧司辰堅持的目光下，藍若闕不得不低頭，“我知道了。”
但是很快，她又倏然抬起頭，猛地抓住顧司辰的衣領，緊緊的鎖住他，堅定的一字一句道，“顧司辰，你聽好了，我還沒有死之前，不準你死！”
顧司辰怔了怔，隨即，嘴角的弧度漸漸擴散，勾起她的下巴，帶著笑意的眸子深深的望進她的眼底，“喂，這麽霸道的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對。”
“但是，從你口中聽到，還是會覺得很高興。”說完，他扣住她的腦袋，珍惜的在她的唇畔烙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