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有所察覺
黑跟紅離開後的下午,秦夢玉跟尚懷新也離開了,這兩人本來就有安定的工作,能抽時間來看藍若闕已經很不容易,雖然有點不舍,但是藍若闕也隻能微笑著送他們離開了。
等送了秦夢玉跟尚懷新也離開了之後,藍若闕回頭朝身邊的顧司辰小聲問,“喂,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連秦夢玉跟尚懷新都回去了,我們也趕快回去了吧,張媽好久沒見到我們,說不定都想念了我們了呢。”
顧司辰攬著她的腰,挑挑眉梢,“你想回去了?在這裏不開心?”
藍若闕抿了下嘴,“那倒也不是,隻是覺得在這個地方也打擾了牧先生好多天了,有點不好意思了。”
從她醒來加上昏迷的那些天,都已經有六七天了,藍若闕已經不好意思再繼續打擾了,即便牧澤蕭看起來很高興跟他們在一起。
顧司辰略有點輕蔑又高高在上的說,“是別人,我還不想打擾。”
他還肯留在這裏,全是因為那個家夥是她親生父親的關係。
藍若闕嘴角抽了抽,直接不想理他,轉身就走。
走在走廊的時候,碰見左木站在走廊上,對著走廊外麵的花園怔怔出神,藍若闕好奇的走過去,拍了下他肩膀,“左木,你在看什麽呢這麽呆。”
左木原本就出神,被她這麽一拍嚇了一大跳,看清是她之後,鬆了口氣拍了拍胸脯說,“嫂子,沒事你不要來嚇人啊,我的小命快要被你嚇沒了。”
藍若闕挑起眉梢,意味深長的打量他,“這麽出神……難道,有看上的妹子了?”
這兩天的左木,偶爾有點奇怪,有時就會像現在這樣怔怔的出神,實在讓人有點在意,難道這小子有什麽心事?
“哪有!”左木一個機靈的解釋,“嫂子你不要黑我好不好,我哪裏有看上什麽妹子,我身心都還是幹淨的呢。”
“嘖嘖。”藍若闕略顯失望的搖搖頭,“還以為你終於看上哪家的妹子,準備給你做做媒,好讓你早點擺脫處*男呢,結果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左木忍不住翻一個白眼給她,“你肯定沒安什麽好心。”
這時顧司辰走了過來,直接一把將藍若闕拎了過去,“牧先生約我們去釣魚。”
“哦。”藍若闕無奈的被他拎走,也沒有反抗。
顧司辰走了兩步,又頓住腳步,回過頭來,朝左木望去,忽然說,“左木,牧先生說,如果你在這裏有看中的女孩子,可以盡管大膽的跟他提出來,他會幫你征求一下對方的意思。”
左木,“……”
說完,顧司辰就帶著藍若闕走了,左木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他這兩天,有什麽很奇怪的表現?為什麽他們個個都說他有看中的女孩子了?他明明是在想前幾天的事情好不好!
他隻是忽然的,對那天,那個陰沉冷酷的家夥說的一些話有點在意而已。
記得那天葬影有提到孤兒院……
孤兒院?
他為什麽會說孤兒院?
不知道為什麽,左木總覺得葬影有點熟悉,可是不論他怎麽想,都始終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不是有見過這個人,是他有什麽地方沒想到,還是純屬隻是巧合?
可是那天,那個家夥真有說孤兒院啊。
孤兒院……陰沉冷酷的家夥……
猛地,一個小男孩的摸樣,倏地衝進他的腦海裏。
左木倏地一拍大腿,“擦,難道那個人就是他?”
那是他剛進孤兒院的事情,那時古凜還沒有被送到孤兒院,都是發生在古凜被送去之前的一些事情。
記得那會兒他也才三歲左右的樣子,因為年紀實在太小,很多事情他都已經記不清,不過有一個人,確實一直深刻在他的腦海裏,雖然摸樣已經有些了迷糊,但是他的性格……
嗯,他還記得那個人的性格!
而此時,那個還是小孩摸樣的男孩,漸漸的,就跟葬影的摸樣重合到一起,毫無違和之感,都是冷冷酷酷的。
左木此時抓著頭發,自顧自的不停來回踱步,嘴裏一直不停叨念著,“難道真的是他?那個小男孩,真的是他?不會吧?這個世界居然有這麽巧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覺得那個家夥似乎有點喜歡故意針對他,怪不得他一直覺得那個家夥有點熟悉,原來他們竟然以前在孤兒院就認識了!
沒想到,居然會是那個家夥——
這是牧澤蕭在他的莊園裏建設的一條湖,湖裏有他飼養的魚,牧澤蕭看到藍若闕跟顧司辰兩人走過來,笑著對他們招了招手,“這裏。”
藍若闕跟顧司辰走到他身邊,牧澤蕭朝著旁邊的白色雕藝的椅子指了指,“坐。”
顧司辰倒是大方的坐下來,一點拘謹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到是藍若闕有些不好意思了,尷尬的點了下頭,這才坐下來。
牧澤蕭身後的管家將兩條準備好的魚竿遞給他們,牧澤蕭說,“這裏的魚品種很不錯,也很補身體,今天正好沒事,就叫你們來一起釣魚,晚上做一頓魚湯補補身體。”
顧司辰也沒有拒絕,拿過魚竿,套上魚餌後,丟進湖裏,大刺刺的坐在那裏悠閑的釣著魚。
藍若闕在一旁搖了搖頭,顧司辰是不是對牧先生有什麽意見?要不然怎麽在別人的家裏,就感覺跟自己的家裏一樣?他們什麽時候已經熟到當成自家的地步了麽?
牧澤蕭看了看藍若闕,“你不釣嗎?”
藍若闕笑著說,“我看著你們釣就可以了,釣魚……嗬嗬,不滿你們說,我以前釣過幾次,但是從來沒有一次釣上來過……”
說到最後,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始終釣不上魚的這種事情,給她的創傷實在太大,已經到了對釣魚有恐懼症的地步了。
牧澤蕭愣了一愣,記得,她也從來都釣不上魚的……
這……會是遺傳嗎?
不過,會有這樣的遺傳嗎?
顧司辰忽然說,“沒關係,我會把你的份也一起釣上來。”
牧澤蕭聽到他這麽一說,立馬提議道,“要不要來比比看,誰釣得最多?”
顧司辰想了下,覺得這個提議不錯,然後又問道,“要來賭點什麽?”
牧澤蕭想了想,隨後才說,“這樣好了,輸的人,必須要滿足贏的人一個要求。”
“沒問題。”顧司辰馬上就同了,架著魚竿開始認真釣起來。
牧澤蕭也一邊釣,一邊笑著說,“嗬嗬,我以前可是被大家都成為釣魚王子的,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會讓著你一點,不然會讓人說我以大欺小。”
顧司辰點了點頭,“我也會讓著你一點,否則別人要說我以少欺老。”
藍若闕在一旁嘴角抽了抽,嗯,每次這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會覺得牧澤蕭不是牧澤蕭,顧司辰也不是顧司辰,他們兩個都被幼稚鬼附身了,絕對是這樣的!
管家在一旁笑眯眯的,每次也隻有在顧少爺跟小姐的麵前,老爺才會這個樣子啊,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老爺沉重了這麽多年,自從跟顧少爺和小姐在一起之後,就變得年紀了好多,真的挺好的。
至少,這段時間,隻要是跟顧少爺和小姐在一起時,老爺笑著的樣子,要比這二十年累積起來的,都要多。
這樣的話,想必夫人,在天上也總算能放心下來了吧,畢竟,她曾經是那麽喜歡老爺笑著的時候溫柔的摸樣的……
藍若闕在這時忽然站起來,笑著對兩人說道,“我去拿些水果來吧。”
牧澤蕭微笑點了下頭,隨手招來管家說,“帶藍小姐去儲存室選最新鮮的水果。”
“是。”管家點了下頭,心中卻在歎息,老爺怎麽還叫小姐為藍小姐呢?應該是叫女兒了啊!
唉,老爺一直這個樣子不相認,何年何月才能親耳從小姐的嘴中聽到一聲“父親”?
管家真的有點擔憂。
之後,管家就帶著藍若闕下去了,藍若闕對牧澤蕭身邊的這位忠厚的管家挺有好感的,一邊走著就開始一邊跟他聊天,問了他一些關於這裏的事情,管家也毫不拘束,她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待到藍若闕跟管家都走遠了,顧司辰挑眉看向牧澤蕭,倏爾問道,“你還不打算說?”
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牧澤蕭沉吟了下,隨後笑了笑,“也許這個樣子也是挺不錯的,有時候,人和人的關係,不一定非得要那麽明確,隻要看著她現在過得好,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其他的,真沒有多少在意的。”
畢竟他也虧欠了她這麽多年,實在也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做她的父親……
顧司辰收回視線,盯著平靜的湖麵,有意無意的說道,“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個地方了。”
所以,如果真不打算說,以後再想要開口,就變得更加困難了,再也不會有這麽好的機會,留給他了。
這也是為什麽,顧司辰直到現在,就算被藍若闕催促了,也還沒有離開的原因。
他在給牧澤蕭時間……
牧澤蕭聽到他說要離開,愣了下,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很快就能恢複過來,轉頭看顧司辰問,“什麽時候走?”
“就這兩天。”顧司辰淡淡的回答。
牧澤蕭垂下溫潤的眸子,眸底一絲失落閃現。
就這兩天了啊,時間還真過得快,才覺得剛剛相處不久,就又要馬上分開了。
不過,人也不能太貪心了,已經給了他這麽多天的時間看到她,已經足夠了吧。
顧司辰眼睛瞅瞅他,倏爾又說,“沒事的時候,你想去看看她,我也不會攔你。”
牧澤蕭剛剛有一點被他的這句話感動到,可在下一秒,顧司辰倏地說道,“上鉤了!”
“……”
顧司辰魚竿一甩,立即有一條魚跳了出來,被他取下來放到旁邊的盆子裏。
牧澤蕭一看他既然比自己先釣上來,並不在意的一笑,“告訴你,以前我可是被大家都成為釣魚王子的,我會……”
“又上了。”
牧澤蕭的笑容有點尷尬,“……嗬嗬,才兩條而已,我以前可是被大家都成為釣魚王……”
“子”字還沒說完,顧司辰的聲音又欠扁的響起,“又來一條。”
笑容已經十分尷尬,“嗬嗬嗬,才三條而已,我告訴你,我以前可是被大家……”
“唉,又上一條。”
“……”
“再來?”
“……”
“還有?”
牧澤蕭已經不笑了,“你不是說會讓著我嗎?”
“哦,抱歉,我忘了。”
“……”
管家帶著藍若闕走在內道的走廊上時,藍若闕的目光倏然被對麵牆壁上的一副寬大的畫吸引住了視線,不由得怔怔的走了過去。
好漂亮的畫……
不,不應該是說畫漂亮,而是畫裏的人物漂亮,漂亮得簡直就像仙女一樣。
畫中是一個看似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女人,女人穿著一條白色拖地,由著流蘇邊的婚紗!
女人的樣貌很是清麗,清麗之中又帶著高貴,就像仙女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藍若闕一眼看到這幅畫,就被吸引了住,心中讚同著這幅畫裏的女人的美貌,以及那畫工的獨到。
她也會畫畫,不是自誇,事實是她的畫功也是不錯的,但是跟眼前這幅畫的畫功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個層次。
不禁暗暗想,會是誰能有如此高的水平?這絕對可以算是頂級大師級別的水平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在讚歎這幅話的同事,心中竟會有種複雜的感覺……
管家看她看得入神,微笑著說道,“這是我們老爺的畫。”
“那畫裏的人……”藍若闕怔怔回神,想起了以前聽過牧澤蕭說的過一些他的故事,不禁聯係起來想到,“就是他的那位,已經過世的妻子麽?”
管家微笑著點頭,“是的,這位就是我們的夫人。”
更是你的母親……
後麵的話,管家卻沒有說出來,而是繼續說道,“老爺的很多畫中,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幅。老爺每天早上,幾乎都會在這裏站近半個鍾頭,因為那是老爺跟夫人問候的方式。”
每天早上都站近半個小時……
藍若闕忍不住讚歎道,“牧先生,真的很癡情。”
為了這個女子,不但一生都不再另娶,還能每天都堅持做這樣的事情……他真是一個令人敬佩的男人。
藍若闕倏然想到牧澤蕭曾經送給她跟顧司辰的那對戒指,她抬起右手來看,戒指都還在上麵,一直都被她戴在手上的,顧司辰的那枚也是一樣。
隻是,現在看著這枚戒指,藍若闕忽然有點不忍,“我想,這對戒指,還是還給牧先生吧。”
因為這是他妻子最喜歡的東西……
管家立即阻止了她,“藍小姐,這可千萬不行。”
藍若闕一愣,看向他,“怎麽了?”
管家解釋說,“這是老爺最珍愛的,他把這對戒指送給了您和顧少爺,那就表示著他的心意,他希望你們能像他們那樣的相愛,不論麵對任何困難,都不可以放棄。所以,老爺既然都決定送給了您,您千萬不要再還回來了,那樣,會讓老爺想太多的。”
最重要的是,您是他的親生女兒,送這樣的東西過親生女兒當然不希望再收回去。
“呃……”藍若闕怔怔的有些說不出話,因為這樣就拿走了別人珍愛的戒指,這樣真的可以麽?
看著藍若闕糾結的樣子,管家實在是為老爺擔心了,老爺一直不說出這件事情,小姐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就在麵前,明明距離就是那麽近,可偏偏不能叫一聲“父親”,他也無法親口叫她一聲“女兒”,這種感覺,真的很煎熬。
就像是自己一直都在尋找的東西,明明就擺在自己的眼前了,可偏偏的,卻連觸碰一下都不可以……
唉,老爺就是怕小姐受不了什麽打擊吧?
他是太過在意她的感受,反而可能會忽略了,她此時真正的感受,更忽略了,她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麽吧……
管家看了看藍若闕,終於是忍不住,他忽然說,“藍小姐,或許我接下來說的話,會有些冒昧,或許也讓你有些不能接受,但是有些事情,我想我不說,您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而一直備受煎熬的人,也永遠備受煎熬,我實在不想看到老爺一直那個樣子下去,所以有些老爺不肯說出來的話,我想替他說出來。”
管家的臉色倏爾變得十分嚴肅而鄭重,這反而讓藍若闕愣了住,她眨了下眼睛,不解的問道,“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吧,我會好好聽著。”
管家點了下頭,慢慢的,他又抬起頭,朝著牆壁上那副美似仙女的畫望去一眼,深深地歎了口氣,隨後,才緩緩說道,“藍小姐,難道你不覺得,你跟我們的夫人,很像嗎?”
藍若闕一愣,沒有聽太懂管家的意思。
什麽叫做,她跟他們的夫人,很像?
管家低頭去看她,微笑著說道,“你跟我們夫人這個年輕時候的樣子,真的很像,特別是你的一舉一動的樣子,或許外表上並沒有十分的相像,但是你們的喜好,卻是一模一樣的……藍小姐,你能聽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
藍若闕再傻,此時若是再聽不明白管家到底想說什麽,那就是蠢到無可救藥了。
本來,牧澤蕭突然的接近他們,又說出了一些關於他跟他妻子的事,還把他最珍藏的東西都送給了她,甚至是經常關心她,這一次更是去了基地那樣的地方,大費資金的派去那麽多飛機,還把他們救出來帶來這裏……
其實很多事情,並不一定是要說出來,才能知道的。
其實,這些事情,她早就已經有所察覺了……
她畢竟,不是那個叫了那麽多年的父母的女兒,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