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過去的影子

  見兔子已有些累了，沈蕭也不勉強，即使他很想繼續，很想接著和她相處，遊戲也好，聊也好。


  沈蕭：好！那你早點休息。


  兔子：嗯嗯！你也是哦！


  然而……


  她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卻依舊沒有去睡覺。


  怎麽睡得著呢？


  隻要一閉上眼，腦海裏浮現的全是過去揮之不去的影子：漫長的夜晚，一個饒等待，寒涼的夜風，黑色的空……


  她是生來晚上不敢獨自一人關燈睡覺的嗎？

  誰是呢？

  高中時摘抄了一段語錄：恐懼來源於未知。


  是啊。


  她怕的是那些虛無縹緲的、臆想出來的東西，人總是在自己嚇自己。


  約摸淩晨兩點，她有些受不住了，才入眠。


  可是總覺得睡了沒多久就被吵醒了。


  林晗有些不滿地睜開眼，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看時間。


  才六點過幾分。


  她還很困，準備接著睡。


  可是，怎麽睡得著呢？


  樓下奶奶和姑姑的爭吵聲，無法避免地傳到她的耳朵裏麵，緣何而吵，已經聽不清了。


  依稀記得是姑姑自顧自地罵罵咧咧，嘴裏吐著的都是一些方言髒話，奶奶便去她。


  來也是悲哀，整個村裏有三個人嗓門最大，她家就占了兩個——姑姑和奶奶。


  她們的聲音可以回響在方圓五十米。


  原本隻是姑姑和奶奶的爭吵，約莫半個多時以後，爺爺也加入了，朝她們吼了一聲，兩人這才噤聲。


  林晗麻木地閉上眼，臉上滑下幾顆晶瑩的淚珠，沾濕了枕頭，睫毛上還掛著一顆即將滴落的淚珠。


  又是這個樣子。


  十幾年來。

  哪不是這樣的呢？


  整個人越發的清醒，她卻不想睜眼。


  隻覺得喉嚨哽咽地發痛，心裏十分委屈。


  她想起來了前和在外地打工的爸媽的通話。


  電話那邊，媽媽一直數落她，她不和奶奶打電話，每次奶奶都通過他們知道她的事，又她在家也不和奶奶話，又她不去看看外公，也不打電話。


  而爸爸則是沉默不語，想必也覺得她做得不對吧。


  可是，當她試圖打電話回去的時候，電話那頭的奶奶根本就認不出她是誰啊。


  她也想好好和他們相處啊，可是她根本無法和奶奶溝通——她耳朵很不好使，林晗隻能用手寫字給奶奶看；她還想著對姑姑好一點，嚐試著和她談論一些姑姑喜歡的話題。


  可是結果呢，第二，六點鍾，又開始了。


  那種感覺，真的很失望。


  就好像一個人滿心歡喜地以為可以改變，第二一盆冷水潑下來，澆個透心涼。


  怎麽好的起來呢？

  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自初中以來，在家的她漸漸地不再開口話，放幾假就能當幾啞巴，甚至收假回了學校以後，好長時間才適應過來。


  一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她性子也變得越來越冷淡，隻想縮在一個地方，哪裏也不想去。


  打電話嗎？不論和誰她都不怎麽打電話的，這麽多年，親情仿佛像消耗殆盡了一樣，隻有過年才有一些人氣吧。


  親人尚且如此，朋友呢？經曆了高中，她也不再是那樣地看重了——除了學初中的朋友。


  高三的她淡淡地笑著，對一個算是熟絡的同學道，“再也沒有誰可以山我。”


  再也沒有誰可以走進我的心。


  林晗就這樣躺著，也不睜眼，用被子蒙住自己。


  到底還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