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葛老【1】
安天門后的景象，讓閻羽著實意外。
如此宏偉的建築之後，他以為自己會看到的是貴族、宮女，甚至是「王」。
可是此時看到的，卻是一片如同鎮上集市一般熱鬧的場景。
小販在攤前叫賣著，婦女手裡提著菜籃子，孩童在集市上嬉戲打鬧，甚至還有一行人在表演雜耍。
「少主，您仔細看。」李酒歸小聲提醒了一句。
閻羽疑惑，自己看的還不夠仔細嗎？
很快，他就明白李酒歸為何這麼提醒自己了。
幾名打鬧的孩子朝閻羽跑來，其他的孩子都繞過閻羽，其中一名孩子卻好像沒有看到他似的，直直朝他撞來。
閻羽連忙伸手去攙扶小孩。
可這名小孩卻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閻羽的身體。
「鬼魂？」閻羽一愣。
仔細一看，孩子群當中不僅有鬼，也有普通人，有長著一條小尾巴的妖怪，甚至有渾身瀰漫著魔氣的魔！
「這是什麼情況……人、鬼、妖、魔，全都湊到一塊兒了？」
人鬼殊途，妖魔為邪道，若是在陽間出現這個場面，只怕閻羽會更加驚訝。
李酒歸神秘一笑，繼續領著閻羽往前走。
集市只是整座禁城裡很小的一部分，穿過集市以後，閻羽還看到了學校、醫院等等組織。
他們並不是在禁城裡特意蓋一座大樓當做學校或者醫院，而是在禁城裡選一間合適的宮殿房屋，拿來利用。
太和殿被當做學校。
中和殿被當做醫院。
禁城的一切都沒有改動，但裡面住著的人卻和現實里完全不一樣。
經過太和殿的時候，一名本在搖頭晃腦教著書的白袍書生，注意到了跟在李酒歸身後的閻羽，不由得對閻羽笑了笑：「你回來了。」
「我？我來過這裡？我們認識嗎？」閻羽滿肚子的疑惑。
但白袍書生沒有向閻羽解釋，而是繼續教書。
經過中和殿的時候，閻羽注意到有一老一少兩位穿著白大褂的醫師，正在給一名小妖怪治病。
老者滿頭白髮，眉毛幾乎垂到了眼角，他駝著背，拄著拐杖，拐杖上還掛著一個小葫蘆。
而老者身邊的人乃是一名少女，少女看起來才十二三歲的模樣，長得玲瓏可愛，笑起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如同彎彎的月牙。
「你回來了！」老者和少女見到閻羽，都紛紛打招呼。
閻羽更加疑惑了。
怎麼這裡的人好像都認識自己似的？
其他人也就算了，那個小女孩才十二三歲，怎麼可能認識自己？
「少主，到了保和殿，你的一切疑惑由葛老回答。」李酒歸安慰道。
閻羽只能對著老者和少女笑一笑，加快了腳步。
望著閻羽的背影，少女疑惑地說道：「爺爺，那個小子是誰？我們和邪王打招呼，他對我們傻樂個什麼勁兒？」
老者乾咳兩聲，笑道：「他是我們的少主。」
「少主？！」少女驚訝道，「殷叔叔的兒子？」
「是的。」
「我的天……」
……
跟著李酒歸，沿途上不知被多少人打招呼，閻羽最終來到了保和殿。
保和殿的牌匾已經換了，如今掛著的是一個寫著「殷府」的牌匾，「殷府」二字蒼勁有力，彷彿是用刀劍刻上去似的，卻又有一氣呵成的氣勢。
剛硬的刀劍，與柔軟的毛筆，是如何融合在一起的？
但閻羽此時沒心思去考慮這兩個字是誰寫的，他在乎的是這個「殷」字。
他總算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了。
閻羽收起臉上多餘的表情，與李酒歸一起走進殷府。
殷府內空蕩蕩的，兩邊的龍柱上掛著油燈，但油燈散發出來的光亮也依舊是黑白色的。
大殿之上，一名老者背對著閻羽，聽到腳步聲以後，他轉過身來。
葛老是一名長相十分普通的老者，屬於每天坐在公交車上，都能看到十幾張相近的面孔的那種。
他一見到閻羽，眼中就散發出了慈愛的目光。
「少主。」葛老單膝下跪。
閻羽眉頭一皺，連忙將葛老攙扶起來，說道：「您就是葛老吧？年紀大了就不要再行這種重禮了，會讓我折壽的，更何況……我還不是你們的少主。」
「少主何出此言，您的父親是我們的主人，您自然就是我們的少主。」葛老說道。
閻羽搖了搖頭：「我，還沒有承認殷北州這個父親！！」
閻羽已經十九歲了，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閻羽從未見過自己父親的模樣，在自己無數次處於危難之間的時候，父親也沒有現身救過自己。
母親至今下落不明，父親也杳無音訊。
閻羽不恨殷北州，他只是無法理解，殷北州為何不願意來見自己一面。
如今，殷北州終於要與自己這個親兒子相認，為什麼不親自現身，而是派葛老出面，一步步把自己吸引到這陰陽界禁城當中來？
葛老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擺了擺手，示意李酒歸到殿外等候。
李酒歸毫不猶豫地轉身出去。
「少主，您父親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並非不想見你，而是有太多的無奈。」葛老勸說道。
閻羽說道：「我現在很有時間，也有興趣聽葛老說說，殷北州的無奈。」
「這個……恕老奴不能說太多。」
閻羽冷笑一聲：「那你們今天讓我大老遠地到這裡來，又是為了什麼？」
閻羽不喜歡被蒙在鼓裡，不喜歡變成任人擺布的棋子，他想要的是真相。
這時，鬼臉主動突破封印，出現在閻羽的左臂上。
他安慰道：「小子，有些時候，知道太多事情，不是什麼好事兒，那會讓你變得懦弱，會讓你變得猶豫，甚至有可能會變成你的心魔。」
「怎麼連你也幫著他們說話？」閻羽鬱悶了，鬼臉不應該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嗎？
鬼臉笑了笑，對葛老說道：「狗東西，好久不見了。」
葛老絲毫沒有因為鬼臉對自己的侮辱性稱呼，而有半點生氣，他對鬼臉微微行禮，微笑著說道：「邪王，這些年多虧了你在少主身邊，才讓少主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