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邱婆子
蘇清凰聞言眉心微蹙，雖然她不見得就相信了邱婆子的話，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是劉映雪那個毒婦！
現在的蘇府內院幾乎是劉映雪的一言堂，這邱婆子既然敢冒著危險給自己報信兒，倒是可見幾分忠貞。
“好，多謝邱婆婆了，這份恩情我記下了，日後……”
蘇清凰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噗通”一聲，邱婆婆一改往日古井無波的淡然，臉色驚慌的朝著她跪了下來。
“這……使不得、使不得啊，大小姐，老奴是先夫人的婢子，幫助大小姐本事理所應當的事情，哪裏敢提什麽恩情?”
邱婆婆身子佝僂，滿臉皺紋，看上去半隻腳都踏進了棺材裏麵似的。
蘇清凰依稀記得，這位邱婆婆也不比原身的母親大多少，然而這才多久，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了。
原身母親死後，劉映雪迫不及待的上位，第一時間就對在先大夫人跟前服侍的丫鬟婆子出手，立場不明的好生敲打一番，頗有幾分忠心的，一並發賣了出去。
而這個秋婆子，也算是原身母親的心腹之人了，然而原身母親死後，這位一直在她跟前侍奉的管事婆子卻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
並且，看到舊主的遺女幾乎被人苛待致死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幾乎稱得上冷眼旁觀了。
這樣的人，不是心機深沉，滿腹算計之輩，便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人。
因此，即便這個邱婆子冒著被劉映雪發現的危險前來通風報信兒，她還是不能全信此人。
“邱婆婆說的哪裏話?怎麽說我也是蘇府大小姐，照顧母親身邊的舊人是應該的。”
“倒是邱婆婆怎麽不早些找上門來，若不是今天這一趟，清凰竟想不起婆婆的身份來?”
蘇清凰雙眸含水，神色無辜，看起來像是清純極了。
她一句話既是再表明如今的她和從前那個軟弱可欺的大小姐可不一樣，她如今初次展露了自己的價值，不說能講蘇父拉攏過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睜著眼睛說瞎話。
二來也是暗暗的敲打敲打邱婆子，怎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到她稍微得了勢，就上趕著來投誠了?
更何況，這原主之前過的什麽日子，眼睛不瞎的人都看的出來，那可是連蘇府的家畜都比她過的體麵。
邱婆子但凡有心，原主也不會孤立無援到喪命的地步。
蘇清凰不著痕跡地將邱婆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雖然看上去白發蒼蒼，但是身體卻很健康，還沒有進門便聽到了她那有力的腳步聲。
身為先大夫人的婢子，在劉映雪的手下竟然還能活成這樣?這個邱婆子果然不容小覷。
“大小姐……奴婢有罪！”
邱婆子是何等通透的人，蘇清凰話音未落，她便臉色慘白的狠狠以頭磕地，再加上她那佝僂的身軀，破舊的衣衫，蘇清凰擰著眉毛放下了手中的醫書。
隻不過敲打幾句，怎麽弄的像是欺負人似的?
蘇清凰不發話，邱婆子一動也不敢動。
“邱婆婆何出此言?”
“大小姐，老奴從來沒有想過背叛先夫人，當初先夫人去世一事疑點重重，可那個時候劉夫人盛寵當頭，老奴已行將就木，苟且活著不過是想著能夠為先夫人報仇雪恨！”
“那劉映雪對先夫人恨之入骨，老奴裝瘋賣傻才躲過一劫。”
“如今大小姐靈智初開，老奴願盡綿薄之力，誓死效忠大小姐！”
邱婆子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實則不過是在向蘇清凰投誠。
這一番話既是表明了她不忘舊主，忠心可鑒，二則也表明了隻因原主實在懦弱，她又自身難保，如果貿然暴露自己，恐怕她們兩個人都得不了好。
蘇清凰眼眸微垂，越發的覺得這個邱婆子深不可測，說話辦事，滴水不漏。
“邱婆婆嚴重了，清凰也是身不由己，剛剛所說，還往婆婆不要往心裏去。”
蘇清凰手中能用之人泛陳可數，若是能將邱婆婆收為己用……
邱婆婆摸了摸眼淚，抬起頭，一臉慈祥的看著蘇清凰，平心而論，這張臉的確很讓人放心。
蘇清凰微微俯身，伸手將邱婆婆扶了起來，“這會府裏雖說清靜些，可是難免被有心人看去，我這院子雖然破舊，卻也能給邱婆婆一個容身之所。”
邱婆婆眼神兒訝異的隨著蘇清凰地手站了站了起來，聞言，神色複雜，渾濁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大小姐，老奴都已經到天命之年了，無所謂安穩不安穩了，我在別處還能給大小姐穿些消息。”
“再說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見有人疑心，我來的時候，特意避開旁人的，大小姐不必為此憂心。”
邱婆婆說完便離開了。
這廂，還未到用膳之際，王婆子便提著飯盒過來了。
蘇清凰看著擺在桌子上的清粥小菜，嘴角兒微抽，不過比起那些餿掉壞掉的飯菜，已經稱得上山珍海味了。
“大小姐，這是夫人特意吩咐廚房給您做的養生粥，趁熱喝吧。”
“本小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王婆子不依不撓，“大小姐，這可是夫人的心意，您沒有吃完之前，奴婢哪兒也不能去。”
蘇清凰微微抬頭，眼睛一亮，興聲喊道：“父親！”
王婆子臉色一變，頭也不抬的跪了下去，“奴婢見過老爺！”
蘇清凰趁機將自己準備好的藥放盡飯菜裏麵。
“咳……本小姐一時眼花，看錯了，王婆婆還是起來吧。”
突然被嚇了一跳，王婆子這一下跪的很實在，兩條腿都麻了，一聽到是蘇清凰故意使壞，臉色登時一黑。
“大小姐……”
蘇清凰不給她發作的機會，當著她的麵將每道菜都嚐了一遍。
“本小姐要去給老夫人請安了，王婆婆就請回吧。”
王婆子看著蘇清凰的背影眼皮直耷拉著，吊著眼睛“呸”了一聲，罵罵咧咧的。
“個小賤、人！短命鬼！”
瞥到被吃了一半的飯菜時，王婆子得意一笑，“我看你能得意多久！”提著飯盒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