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武大郎遇上武大郎,背景:西門慶
既然椅子有了著落了,三人就又返回到之前看中的一家店面,確定了桌子。首批置辦了五張方桌,方桌一張一百文,付了五百文,而綉墎這邊則分文未出。
那鄧小乙仍激動莫名。他是個只顧眼前利,或者看得見想得著的利的人。他想了半天才算起來四十隻綉墎的價值是六兩銀,而以武直提出的方案,就算他贏了,也不過是用六兩銀來等價換得四十隻綉墎,自己不僅分文不會虧,還做成一筆不小的生意……
若是他輸了,嘿嘿,那就美了,那嬌俏的小娘子就要永遠易主,歸自己所有了……
這筆賬不管怎麼算,自己都處於贏家的位置……
當武直發毛的時候,他原以為一頓打定是跑不掉的了,搞不好對方這三個賊人還會搶他的綉墎,於是在心裡暗悔不該那麼的衝動,千不該萬不該沒輕沒重的就脫口而出「上頭」那一出,真怕人家就和他拚命,可是萬萬沒想到,武直的態度居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彎,看似兇狠、精明得不得了,實際上卻只是算了一個糊塗賬……
為了這個,鄧小乙一度懷疑自己的賬是不是算錯了,於是才在心裡盤算著,確定了一遍又一遍,等算清了之後又變得提心弔膽的,生怕武直一下子醒過腦子來會後悔……
於是立馬就叫了保人簽了字畫了押。
哈哈……
事成之後鄧小乙再也剋制不住了,臉上都笑開了一朵朵的花,他心裏面美著咧,不過看在外人眼裡就只是像一個又一個的肉疙瘩……
武大郎啊武大郎,怪不得人家都說你是個矮矬瘋癲的痴x漢,行為乖張,語出驚人,今一見面果然如此,白瞎的快嚇死我了,到頭來原只是虛驚一場。
還真是個三寸丁谷樹皮,不僅沒本事,還像一個傻子。
「上頭」本只是一夜,你倒自己把娘子送過來,輸了那可就是一輩子。
原來這鄧小乙是個單身漢,頭上只有一個姐姐,已遠嫁他鄉。家中子弟中排行第一,所以人稱小乙哥。他已年屆三十,本是而立之年,卻尚未曾討得一房好妻子,一個人打了光棍好多年,每日里都想著有女人之後的光景,因此才有那色膽,竟一時「上頭」,惦記著多出一房如潘金蓮那樣的小嬌x妻……
這個時候見契約已成,早樂不可支。
他樂是他的事情,其實武直自有武直自己的道理。為什麼做這個沒得賺的生意,還把金蓮給搭上啦?
因為沒辦法,開業之初各項需要採辦和張羅的地方太多了,到處都需要用錢,再者,武直這會兒是要成家立業的,是雙管齊下的態勢,不動腦子怎麼行。這小老闆鄧小乙並不是個活絡人,本來武直和他商量說只要十個綉墎先付三百文,餘下的賒欠,一旬后再給,可是他卻完全沒得商量不同意。
既然如此,武直只好順勢而為假意給他點彩頭了,乾脆把椅子的數目一步到位,鄧小乙喜滋滋,以為武直傻,卻未曾細想,其實那彩頭不過如空中樓閣海市蜃樓一般,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哪能任他吃到嘴裡去……
桌椅確定了,不過武直問了一下,要托店家派人送到天王堂的話,共要價五十文。顧大嫂一把拉住武直道:
「兄弟,我看這錢就不用花了,我們乾脆把東西先寄放在這裡,我們去福田院找幾個漢子,昨兒個他們吃了你的酒肉,可願意幫忙了……」
「是啊,武大哥,順便我們還可以先去找一找武大叔,和他講一講迎兒的事情……」李忠對於早上被潘后媽罵出屋子的事情還心有不甘,也說道。
「行。」
於是三人與店家講好,桌椅先收好,等下帶人來拿,然後轉道去西街口的岔道那裡尋武大郎。
「炊餅,炊餅,熱乎乎的炊餅……」
還沒到路口,三人遠遠的就聽到了叫賣的聲音。武直放眼看去,只見一個年齡約在四十歲上下的黑矮男人正坐在一個小小的馬紮上,對著來來去去的路人們叫喊,身旁停放著兩隻竹扇籠,用軟布蓋定。
這個時候,正有一頂豪華的暖轎經過,賣餅的武大郎連忙起步衝過去,對著轎中人喊道:「官人,大官人,買幾個熱乎乎的炊餅嘗嘗吧……」
轎子停下了,一位轎夫連忙湊到窗邊把帷簾給打開,只見裡邊坐著一個氣度凜凜的公子哥兒,約有二十五六年紀,明明是好一個魁偉的男子,頭上卻插一朵搖曳的紅花,穿著一襲粉嫩的綠袍,兩眼顧盼間,有時令人生畏,有時卻又頗透出些浮浪。
這位官人眼中帶著玩味的眼神,掃了掃轎邊躬身的武大,開口道:「行,那就來一個嘗嘗吧!」
武大郎連忙跑回扇籠,挑出一個大的,然後雙手拾著那個白白胖胖的炊餅,送回到轎邊。
「什麼熱乎乎的炊餅?都涼了,武大郎!」
大官人放進嘴中咬了一口,呸的一聲,吐了出來,順手就將那隻武大郎挑出的白胖炊餅給扔在了冷地里,同時也丟出幾文銅錢,然後起了轎,揚長而去。
「武大叔……」李忠當先幾步,走了過去,與賣餅的武大郎打招呼。
「李忠,是你?要不要買餅?」武大郎拾了地上的錢,回頭看到是李忠,表現得略有些冷清,語氣不咸也不淡。
武直細看這武大郎,只見他身材相貌大體上與常人無異,只是略顯得有些黑矮,背也有些馱,又因為上身長下身短,便又稍顯得有點可笑。丑雖丑了些,但總體上,是個到處尋常可見的那種普通老百姓……
比他丑的,應也不在少。這個武直覺得沒多大問題,但若是由外及內來觀辨的話,武直覺得可以用八個字來形容這武大郎:氣質不佳,面色陰晦。
武直猜測,他氣質之上的矮矬,也許正源於他生活之上的各種不順心。因為武大郎臉上的那種神情,常在那些生活不太如意又容易埋怨和自暴自棄的人們身上發現。
卻聽李忠和武大郎在繼續對話。
「武大叔,我要和你說件事,昨晚迎兒被迫留宿在福田院,您知道嗎?」
「嗯。」武大郎只是嗯了一聲,面上沒什麼表情。
「武大叔,迎兒被潘后媽罰跪,還挨了一頓鞭子,您難道就一點都不心疼嗎?」
「嗯……」武大郎坐回到馬紮上,還是沒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