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丈在上，小婿不是求婚而是求字

  「小夥子，你剛才敲門之時曾說你是我的女婿，此話怎講？」鐵扉道人問。


  「不瞞老丈，我是來向您求字的，在我看來，字就是您的閨女，故有此一說……」


  「求字？」武直的說法讓鐵扉道人又是一愣。果不其然，這傢伙的確有一些門道——有這樣解釋「女婿」一說的？！

  「是的，我先前已經稟過老丈了，我在清河邊上的西北角天王堂，準備開一個麵館，明天開張，想要請老丈幫忙寫一個店招……」


  「你小子有種！」鐵扉道人吹鬍子瞪眼睛：「不過，我卻並不會寫什麼店招，店招得找會刺繡的人手做……」


  「老丈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好了，乾脆您以寫對子的方式寫一副對聯給我，我回去貼在門口，暫且當作店招即可。」


  「也行！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咱們事先得說好，一個字十文錢！只要現錢，不許賒欠！」


  「一個字十文錢？」


  「是的，你說的，我的字就是我的閨女，你既然要請得我的『閨女』過門，我不要你千金已算厚道，十文的價格只能算是下酒菜，你說對不對？」詩書之外的世俗里，鐵扉道人可一點都不會客氣。


  李忠在一旁聽鐵扉道人開口十文一個字，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畢竟會寫字而且寫得好看的先生何其之多，一般市場行情哪有論字要價的，通常一幅對子便宜的，不過三五文罷了，講究點的十來文錢也能夠搞定，可沒有人願意去花多的冤枉錢只為那幾個字……


  論書法，蘇黃米蔡等大家的真跡自然值錢，但是臨摹者卻何其之多，民間多能人志士，比如聖手書生蕭讓，就是一個臨摹好手，先前也曾靠此勉強為生，後來遇到宋江有難，於潯陽樓上題了反詩要小命不保的緊急之時，吳用為了救得宋江這才想起了他蕭讓，於是請戴宗費五十輛銀子賺得他上山，這才坐了一把交椅，過上大口吃酒肉大秤分金銀的好日子……


  在此之前，一樣隱沒在山野間。后就算上了梁山，也幾近沒派上用場。


  這鐵扉道人也是一樣的道理，老先生的字雖然寫得好，也是個臨摹的好手，但終究不成自己的風格，又仗著家中多有田地，性格乖張不與人來往，於是少了投機者的吹捧和抬舉，自然就泯然眾人矣，書法起不到一個好價錢。


  李忠連忙偷偷的朝武直遞眼色，想暗示他算個賬，想想看，官府一天的救濟才幾個錢……


  十文錢一個字，相當於吃掉一天的救濟……


  不值！

  隨便哪個寫字攤上去找個人，效果都一級棒。


  「老丈果然耿直，沒問題。就這樣說定了！那就麻煩您老人家準備紙墨吧！」李忠雖然覺得划不來，但是武直卻並不這麼認為——十塊錢一個字，說貴也貴，說不貴也不貴，就看你怎麼想。


  兩天時間下來武直發現，宋時人們的購買力和貨幣價值大體上和現代等同，因此，可以粗略的把十文錢當作是現代的十塊錢，問題不大。


  「那麼，武兄弟，你要寫些甚麼？」鐵扉道人取來了紙筆，磨好墨，問武直道。


  「那就寫……」


  武直口袋裡只剩下61文錢，最多只能夠寫六個字，想了想，寫什麼字好呢，正躊躇呢，突然間想起金蓮揶揄自己時候說過的一句話語，於是，一拍大腿，就這樣寫好了！

  「你確定是這五個字？」


  「是的，就這五個字！」


  「這是什麼意思？」


  「煩請老丈明天一定來捧場，品嘗品嘗在下的手藝，到那時便知！」


  「那我就寫了！」


  「請吧，老丈！」


  於是鐵扉道人按照武直的要求，大筆一揮，於紅紙上龍飛鳳舞般寫下五個大字，等墨水風乾后交由武直收了，武直取五十文錢付了字錢，又再三相邀鐵扉道人第二天一定過天王堂來捧場，鐵扉道人點頭表示答應了。


  二人告別鐵扉道人返回天王堂。


  路上，武直說李忠：「剛才在鐵道人家，你三番兩次向我擠眉弄眼的是想要幹啥？」


  李忠摸著腦袋笑了：「先前你射門的時候，我只道這鐵扉道人古怪難惹，怕你得罪了他，他惱怒之下把我們送官……後來，你要請他寫字，我是想提醒你，放眼滿大街都是先生，書畫攤與代筆攤滿地都是，而且看不出來區別，怕你不通行情，不要花了這冤枉錢……嘿嘿，你執迷不聽，我卻知道你，八成是看了他們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所以才上趕著熱臉湊人家的冷屁x股……」


  「我湊你妹的冷屁x股！李忠，你這個老油條！」武直笑罵他。


  「什麼老油條？」


  「就是『煎炸』！」


  「胡說！我可憨厚了，我爹說了，人如其名，他老人家給我取名為忠，就是希望我為人忠厚的意思，你見我害過別人么？」


  「這倒也是。」


  「倒是你這個名字，單字一個直，又是個什麼意思？」


  「嘿，李忠你居然還調侃到我的名字之上了！你不知道意思，那就好好回想一下剛才我和鐵道人對詩的時候的情景，答案就在那裡面！」


  「你們剛才，難道有提過你的名字嗎？」


  「沒有嗎？我很想問，難道你剛才不在現場嗎？」


  兩人還著嘴，回到天王堂。


  面已經醒好了，天已將入夜，大家肚子都已經餓了，武直連忙請顧大嫂去屋內燒了那一方大灶，煮起一鍋沸水來，同時自己開始溜面。


  金蓮看武直的雙手手肘處被袖子牽著，連忙走了過來，替武直把兩隻袖子挽了起來道：「笨蛋，這樣不就方便許多嗎？」


  「謝謝娘子。我正說要挽起衣袖來，沒想到你就過來幫忙，莫非這就叫做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沒正經。」金蓮笑了一笑道。


  你道金蓮為什麼突然態度發生了轉變來，原來金蓮白日里留在家沒找到賣x身契便立刻後悔了起來，早知道還不如和他們一起出去逛街呢，也不至於被鎖在家裡，一個人悶得要死……


  不過她也想明白了，既然賣x身契不在家裡，那就肯定被武直藏在了身上，所以在磨面的時候，她才找了個理由讓武直把外衫脫了出來，那時節當著好幾個人的面不好去細搜便掛在了梧桐樹枝上，後來卻又以店招之名，支使武直和李忠出得天王堂而去，顧大嫂專心在熬湯和牛肉切片的事情上，沒留意於她，於是她便取了衣架，回到了房裡，好一番查找，卻發現，賣x身契居然也不在這外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