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涼辦

  「明白了。大爺你說得有道理，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富的人富得冒油，而窮的人窮得叮噹響。」


  而那些身居高位的「皇帝」們，更是曾鬧出了「何不食肉糜」的大荒唐。


  武直想了想，說道：「王大爺，是這樣，我覺得你還是要聽潘叔一句勸。」


  老王朝一愣道：「你什麼意思？叫我當孫子？包大人說了，面對好人可以良善，面對惡人卻絕不能窩囊，你退一步，他欺三丈。他們要是敢再來，先得問過我的刀。」


  「大爺，您的刀……」


  「我這把刀，是追隨包大人時用過的，不知道砍下過多少賊人頭，飲盡過多少惡人血，雖然算不上多好的寶刀，但是對付這種渣滓老夫我相信也夠用……」


  「大爺，我是說您的刀都已經生鏽啦……」


  「刀生鏽了，用惡人的頭顱來磨一磨多好！」老王朝果然不愧是一條好漢。


  「可是，王大爺，你的飯量這麼好，心情應該也開朗，既然如此，就該豁達點，沒必要和那種小人去拚命。」


  「怎麼，你以為我是個老頭就不中用？我跟你說，刀生鏽了，我的腦子卻還沒生鏽……」


  「大爺你別急嘛，我的意思是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算是包大人，也不見他一味蠻幹的對不對？」


  「好，你說，那該怎麼辦？」


  「涼辦。」


  「什麼叫做涼辦？」


  「簡單。你聽我的，三步走。第一步，叫做拖延。你請個婆子或者牙人，主動登門拜訪，告訴張守初和余夫人，剛才砍人實屬衝動，不想再把事情鬧大，雙方乾脆點好了，你們讓出鋪子，他們息事寧人。大家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否則大不了一拍兩散，刀兵相見……」


  「你讓我把鋪子給讓了？不行，這絕對不行。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做這間鋪子？你以為我不讓是為了錢？我是為了一口氣。天地有正氣，憑什麼咱老百姓好好的做一件事情，卻偏偏總是要為那些當官的讓道？」


  「我知道。大爺你是為了一口氣，沒了這口氣，便和死了沒什麼分別了。你不願意當行屍走肉，所以，那口渾濁的污氣你才不願意咽下去。不過，你先聽我說完，持涼辦的再決定是否照做好嗎？」


  「……」


  「我說了，第一步是拖延。叫去的婆子或者牙人很重要，態度一定要堅決，要讓他們知道大爺你的決心，想要鋪子，很簡單，得文明點，要是武鬥的話，誰也不怕誰。你要敢動我，我也非得叫你拔層皮，斷根筋，絕不可能叫你好受的，這樣，商議得鋪子歸他，裡面的布匹綢緞也全歸他，但卻需寬限幾日，容你們兩位老人家尋得下處，好搬走……」


  「緞子也歸他？」老王朝吹鬍子瞪眼。


  「歸他，當然歸他，全都歸他。」武直看老王朝的樣子有些好笑道：「大爺，你急什麼，反正只是個空許諾，又不一定真的歸他，乾脆大方點又有什麼不好？」


  「然後呢？」


  「接著是第二步，這一步就叫做涼辦了。你們同張府那邊議定了，尋著了下處就搬走，接下來就把店鋪給關了門，任他天王老子來了也不開門。」


  「生意也不做了么？」


  「不做了，還做個鬼哦。直接門口貼一個告示，說明要把鋪子轉讓給張府的事情，注意，這裡面要弄一點文章，一定要讓看過告示的人從字裡行間捉摸個意思出來，那就是，轉讓鋪子的事情不是你們情願的，而是全然被逼的，你們也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的，奈何有口難開，有心無力，雖痛心疾首，卻不得不從……」


  「這是為何？」


  「尋找幫手啊！」


  「尋找幫手？」


  「對的。貼了告示后，記住就什麼都不要管了，一定要保持涼辦的原則，當一個甩手的掌柜。就好像事不關己一樣，等著隔岸觀火……」


  「隔岸觀火？」


  「是的。如果第二步能夠成功起到效果的話，那麼，才能夠順利走到第三步，第三步叫做反轉。」


  「反轉？」「你是不知道，這年頭，天下兩極分化得厲害，貧富差距不知道有多懸殊，多巨大。同樣是活一輩子，大家卻同人不同命。有的人拚命一輩子，卻活在最底端，嘗盡了世態炎涼，閱盡了人心不古，過著冷暖自知的日子，有的人呢，卻快活一輩子，彷彿生活在雲端，有如眾星捧月一般，身邊遍處是雞犬……」


  「什麼是雞犬？」


  「哦，我老人家說話粗俗，你可不要笑我。相信你一定聽說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這句俗語吧，我跟你講，那身居高位的人，身邊就總是圍繞著一大批雞犬，雞呢，是女的，是巴不得主動投懷送x抱的，犬呢，就更好懂了，是大人物身邊養的狗腿子，時不時的好替他們的主子，去辦那齷齪的勾當……」


  「是的。只要涼辦起到了奇效，就到了我們反轉的時候了。這個時候，你要做的就是去報官。」


  「縣官都死在崗上了，還報什麼官？你難道不知，那張守初就是個新官？」


  「我知道。他是個千戶嘛，不過那又怎麼樣。我聽說，新的縣令馬上就要下來了，是個清官也說不定。你一紙訴狀告上去，和張守初對簿公堂，只要官司打贏了，諒他以後再也不敢亂來……」


  「不過，要是第二步涼辦沒有成功呢？」


  「沒有成功的話，那麼第三步的勝算就要減弱一半了。不過沒關係，就算不能贏，到時再選擇下一步也不遲。想要退讓或者想要硬拼都可以……總之，事在人為，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武直點到即止。


  「……」王朝在沉思。


  「怎麼樣，王大爺？是跟他們硬拼了，還是先暫時迂迴一下，等時機成熟了，再殺個回馬槍？」


  「好，就聽你的。殺他們一個回馬槍！」王朝一拍大腿，做下了決定。


  「行。」武直笑道：「記住，這三步棋最重要的環節可是第二步，涼辦。沉得住氣，才能制敵。」


  「明白。好歹我也跟包大人和公孫先生這麼多年了，這些文斗的策略多少我也是懂得一些的……」老王朝撫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