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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第二次
這是柳月第二次在家裡請我吃飯,第一次,我們在深夜裡伴著《恰似你的溫柔》,跳著慢三,走入了激晴和迷惘的天堂。
當我走上樓梯,走到柳月家門口的時候,我舉起正準備敲門的手突然軟了下來:楊哥今晚會不會也來吃晚飯呢?吃完飯,會不會他們送走我后,楊哥在這裡住下呢?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一下子亂了。
我這人善於聯想,有時候我會放縱自己的情感縱情去想象,想象那些美好和歡愉,那時,我的心裡充滿幻想和憧憬,充滿歡樂和欣慰,畢竟,那時,我還年輕,我滿懷理想和幻想,充滿青春和活力,喜歡去憧憬未來。
開始,我善於聯想的特點有時候也會讓我極度痛苦,比如在柳月和楊哥的事情上那個,每每我想到他們在一起,每每我想到曾經屬於我的女人被他人擁有,心裡就刀割一般的難受,雖然我無數次責怪自己的小氣,無數次祝福他們,但是,這種感覺卻總是消退不了。
我有時候感覺自己真的很矛盾,很虛偽,很卑鄙,我覺得自己應該無比真誠地祝福他們,心裡不應該有雜念,可是,我卻始終做不到。
就這樣,我經常在卑鄙和高尚的邊緣徘徊著。
正在我站在柳月家門口猶豫的時候,門開了,柳月站在門口,圍著圍裙:「怎麼了?早就看見你進了院子,這麼久還不到家,正想出去看看呢,原來你站在門口發獃啊,快進來。」
我一愣,原來剛才我進院子大門的時候,柳月從樓上看見了。
我剛要進門,柳月推了我一下,彎腰拿過一雙男式拖鞋:「換上拖鞋吧。」
我又一愣,這才看到,很久不來,柳月家裡變樣了,傢具沒大變,但是地板換成了木地板,怪不得要我換拖鞋。
我忙換鞋,穿上這雙男式拖鞋。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這男式拖鞋是不是楊哥平時穿的,今天用來接待我了。
想到這裡,我的腳下很不是滋味,恨不得甩掉鞋子。
當然,這是不可以的。
柳月看不出了我腳下的不自在,問我:「怎麼了?穿著不舒服?擠腳嗎?」
「哦……不,不擠!」我忙說。
「嗯……我說嘛,不應該啊,我記得你的腳是43號的嘛,」柳月笑呵呵地說,低頭打量我潔白的襪子:「個人衛生不錯嘛,每天都換襪子,是不是?」
我坐在柳月家的沙發上,點點頭。晴兒知道我的腳經常出汗,特地給我買了10多雙純棉線的襪子,勒令我必須每天一換,每周來的時候,她給我洗好攢了一周的襪子。
「是小許監督的好吧?」柳月看著我,又說。
我又點點頭:「是。」
柳月笑了:「真不錯,很好。」
柳月這話既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看著這很久沒有來過的宿舍,室內的擺設一切都是老樣子,除了地板成了木地板之外。
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而又陌生,包括面前站著的這個美麗高貴儒雅的女人。
「這木地板是什麼時間鋪的?」我沒話找話。
「哦……我回來之後不久就鋪了,瓷磚的地板老打滑,我那次洗澡出來滑到了,摔得屁股痛了一個星期,楊哥就找人把地板磚換成了木地板……」柳月說。
我的心裡一陣沮喪,我他媽真是犯賤,沒話找話問,又問出一個楊哥來。
「來,吃飯吧,飯菜我都弄好了。」柳月溫情地看著我:「真可惜,今天小許不在,要是你們倆一起來,就好了……」
「怎麼就好了?」我站起來,看著柳月。
「這……」柳月的眼神閃了一下,避開我的眼神:「人多熱鬧啊,不就好了嗎?」
我沒說話,聽出柳月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有點發虛。
走進飯廳,坐在餐桌前,我望著一桌好菜發怔,這是第二次在這張桌子前和柳月一起吃飯,那很久之前的第一次,彷彿已經化作了青煙,縹緲而去。
「喝什麼酒?」柳月手裡拿著一瓶紅酒。
「就這個吧。」我想起第一次我和柳月在這裡,喝的就是這種紅酒。
柳月打開紅酒,給我倒上。
我注視著柳月的動作,注視著柳月的眼睛,注視著柳月的手……
「老這麼看我幹嗎?」柳月倒完酒,沖我笑了下。
「不幹嗎,就是看看。」我說。
柳月看著我:「一年多不見,你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變多了,變得成熟了……」
「是嗎?」我默然笑了下。
「其實,這說明你的心理在快速成熟,」柳月微笑著端起酒杯:「來,這是咱們第二次在這張桌子上吃飯了……為你學習圓滿結束,乾杯!」
我們碰杯,喝掉。
「張部長今天的發言真好,我第一聽張部長在大會上脫稿發言,我第一次見到一個領導投稿發言講地這麼條理,這麼有思想,這麼有深度……」我由衷地讚歎張部長。
「呵呵……張部長的口才很好,臨陣現場發揮的能力很強,思維反應很快,」柳月笑笑:「不過,你今天講的真好,真的……今天我是特意將你的軍,給你壓力,讓你脫稿發言!」
「嗯……我知道你是激我的,說實在的,我上去的時候,心裡有些緊張,怕講砸了……」
「我不擔心,也不緊張!」
「為什麼?」
「因為我相信你,相信你的實力和能力。」
「可是,我自己怎麼沒這麼自信?」
「因為你自己沒有發覺到,你需要的就是這種場合的鍛煉和驗證,經過了這一次,下次,你就有信心了!」柳月微笑著看著我。
我的心裡暖暖的:「嗯……以後,我就有信心了。」
「你的發言我整理出來了,和張部長的發言一起整理出來了,給了張部長一份,張部長簽批讓在部里的《思想戰線》雜誌上刊登出來,下期刊出……」
「哦……」我有些意外:「張部長這麼看重我的這個發言!」
「是的!」柳月點點頭:「今天這個機會你抓住了,張部長對你的發言很讚賞,對你的應變現場發揮的能力在回去的路上給予了高度的肯定……這對你今後的發展很有好處。」
「嗯……」我點點頭:「我明白你的用意。」
「機會不僅僅是等來的,很多時候,機會是要自己去爭取的,這就看你有沒有這個頭腦,有沒有這個靈性,抓住了機會,就等於抓住了自我發展的機遇……」柳月舉起酒杯「今天這個機遇,你抓住了,而且,效果很好,這可比在領導面前幹上兩天苦力的效果好多了……」
「幸虧你的指點,不然,我自己哪裡想得到呢?」我和柳月碰杯:「我真笨啊,我為什麼自己就想不到呢?」
「因為你還年輕啊……」柳月輕輕抿了一口酒,輕笑起來:「終究你會成長起來的,等你到了張部長的位置,你一定會講的比張部長好,做的比張部長好……」
看著柳月輕輕的笑容,我心裡突然想叫她一聲「姐」。
可是,我的理智告訴我,不可以。
「張部長上任后幹得順手嗎?」我問柳月。
「還可以的,他是省里放下來的,都知道這樣的幹部早晚是要回省里的,下來是鍍金的,所以,不會有人傻到和他作對,幾個市委常委,有一半是省里來的走讀幹部,都很年輕,他們自己也比較團結的,本地的幾個常委,都是老朽,是要在江海養老的,自然犯不上得罪這些少壯派……」柳月看著我說:「張部長最近在抓整風呢,整頓宣傳系統的各種不良風氣,特別是有償新聞這一塊,呵呵……今天中午還說抓不到典型……」
聽到這裡,我的心裡咯噔一下,想起了陳靜接收的8部採訪機。
「怎麼了?」柳月看出了我神情的異樣。
「沒什麼。」
「不過這有償新聞都是大家明情的事情,誰沒有搞過啊,但是,中宣部最近開始抓,咱們就得跟著抓啊,等過了這陣風,還不是又是老樣子,抓了多少年了,從來就沒有真正禁止過……」柳月說。
我點了點頭:「哦……」
「其實呢,小嘍啰寫個稿收點東西叫有償新聞,大領導安排權稿交易就叫政治任務,呵呵……實質上還不是一回事?」柳月又說。
我想起了馬書記請審計局王局長吃飯的事情,這可不是典型的權稿交易嗎?
「明天你就要正式回去主政了,最近要小心點,行為要規範,別撞到槍口上,張部長正想抓典型,囑咐我盯緊市裡幾家新聞單位呢,呵呵……我可不想把你抓了。」柳月又輕笑起來。
我有些心慌意亂,忙轉移話題:「咱們……咱們去南方都是去哪裡啊?」
「江浙一帶,先去蘇南看鄉鎮企業,然後去寧波和溫州看個體私營企業,鄉鎮企業主要了解轉制的情況,私營企業主要看解放思想、拓寬經營思路的情況,報紙搞一組深度報道,主題思路就是結合我們江海的實際,探討如何加快江海鄉鎮企業改制和個體私營企業發展的新思路,要帶有思辨性,這可就主要看你的本領了……」柳月說:「還有,如果時間允許,我還安排了幾個別的事情……和你有關的……」
「什麼事情?」
「到時候再說吧,到時候再告訴你,如果時間就去辦,不允許就算了,現在暫時保密!」柳月笑著看我:「在省城這一年多,我的眼界開闊了很多,知識增長了很多,思路也開闊了很多……以前,我只想做一個新聞工作者,寫好稿子就行了,頂多想從政,慢慢往上爬,可是,現在,我的思路變了,現在是市場經濟時代,市場經濟的大潮覆蓋了各個領域,當然也包括我們的新聞單位……」
116 學會經營之道
我有些不解,看著柳月。
「你不能僅僅滿足於做一個優秀記者,在報社干,今後,真正的管理者必須通曉各方面的知識,能迅速接受新事物,而不僅僅是為官之道,更要學會經營之道,」柳月看著我:「什麼叫合格的報人?以前,我們認為,好編輯,好記者,就是一個合格的報人,現在,我思想轉變了,新時期,新形勢下的報人絕對不是一個好編輯好記者就可以勝任的,以前我們叫辦報紙,現在呢,我認為,一個優秀的報人,應該會經營報紙,經營報紙,包括辦好這張報紙,同時,還包括發展報業經濟,做大廣告、發行、印刷等報業主業,還要發展報業多元化經濟……」
柳月講的東西和老三那天給我講的很相似,我聽得很新鮮,又很陌生。
突然,我醒悟了:「你剛才說安排的和我有關的事情,是不是要去順便考察南方的幾家報社?學習他們的先進的報業發展經驗?」
柳月笑著點點頭:「你很聰明,猜對了一部分。」
「一部分,還有什麼?」
「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柳月帶著神秘地表情看著我:「去考察報社,是我額外安排的項目,要根據我們的行程來確定,但是,我會盡量爭取安排的,畢竟,去南方的機會很難得……」
後來,到南方后,我才知道,去報社考察,原來是柳月專門為我安排的,同時,她沒有說的另外安排的事情,也實現了,那事情,讓我幾乎肝腸寸斷。
我端起酒杯,默默地注視著裡面的酒。
柳月也沉默了,一會和我碰杯喝酒:「說實在的,我很高興,畢竟,咱們又見面了,畢竟,你和小許幸福地在一起了,畢竟,我的心裡得到了很大的安慰……今後,我們要長期在一起共事,我們是一定要轉變心態,正視現實的,過去的事情,就永遠埋在心底吧,畢竟,現實是主流……」
我默默地和柳月碰杯,喝了下去,突然看著柳月:「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柳月看著我。
「為什麼只有我們二人在一起的時候,你不對我下稱呼?」我緊盯著柳月的眼睛。
「我……」柳月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你不也是沒對我下稱呼嗎?我讓你叫我柳姐你不叫!」
「你的原因和我是一樣的?」我繼續盯著柳月的眼睛。
「你的原因?什麼意思?你是什麼原因?」
「明知故問,你知道的!」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柳月避開我的眼睛,一會笑了下:「你……你想叫我叫什麼?」
「我不知道!」我說:「你呢?你真的想叫我叫你柳姐嗎?」
柳月的神情抽搐了一下,沒說話,默默地看著酒杯里紅色的葡萄酒。
「回答我!」
柳月繼續沉默,一會抬起頭,看著我,艱難地說出三個字:「別逼我!」
「我沒逼你,我只是問你這個問題!回答我!」我固執地說。
「別逼我!求你!」柳月的表情霎時很痛苦,搖著頭,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接著說:「我不會回答,不會!不會!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看到柳月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我知道此刻柳月的心裡一定很痛苦,這痛苦裡包含著過去的經歷,包含著對現實的無奈。
我突然很心疼柳月,想站起來走過去,把她攬到懷裡。
我的心裡這樣想著,身體卻沒敢動彈,我知道,我不能邁出這一步,我不能對不住晴兒,也不能對不住楊哥。
「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話題,」漫長的沉默之後,我先說話了:「以後,我不再提這個事情了,我不該讓你為難!」
「不要說對不起,」柳月抬起頭,捋了捋頭髮,看著我:「我說過,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和小許,對不起你的父母,對不起小許的父母……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可是,我真的是對不起你,你應該恨我的,」我脫口而出:「那匿名信的內容,是梅玲從我這裡得到的,她偷看了我的日記……我……我被她誘惑了……」
「別說了!」柳月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看著我,聲音很急促:「不要說這個,不要提這個,我不想聽,我不要聽,我早就都猜到了,我早就知道了!」
我垂下頭。
一會,柳月的聲音平靜下來:「我知道你走錯了路,我也知道你知道自己錯了,我還知道你現在已經走上了正路,過去的,不必再說了……以前,我從來就沒有恨過你,今後,我同樣也不會恨你,我是不能不會也不應該恨你的……現在,你看,多好,你和小許在一起,小許是那麼的幸福開心快樂……能讓別人幸福的人,他自己也必定是幸福的,不是嗎?你說,是不是?」
我默默地點點頭。
「梅玲是一個註定要和我有緣的人,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柳月又說:「但是,你放心,我了解梅玲,她不會對你怎麼樣,你和她,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你對她的進步和升遷,都不會構成威脅,你們不是一路人,所以,會相安無事……而我,和梅玲一樣,是個女人,情況就不同了,梅玲對我的每一個進步都是懷著不可壓抑的妒火的,可是,表面上,我們是親姊妹一樣的友善……」
我抬起頭,看著柳月。
「報社目前和今後相當長一個時期,你最大的競爭對手是誰,你知道嗎?」
「劉飛!」
「對!雖然劉飛起步比你早,雖然劉飛現在職位比你高,但是,你趕超的速度和步伐驚人的快,在劉飛心裡,他必定是把你當做前進路上最大的威脅,他必定是把你當做了最大的競爭對手,梅玲貌似強大,其實是紙老虎,離開了馬書記,她什麼都不是,而劉飛,是我帶出來的人,是我共事過好幾年的同事,我同樣對他比較了解,不僅僅是了解他的工作能力,還了解他的某些性格和為人處世之道。」
柳月看著我:「在你今後的道路上,梅玲不可怕,即使她給你製造了這樣或者那樣的麻煩,她還是不可怕,她只是一個愛好虛榮、喜歡吹捧和和攀比、愛慕錢財的女人,而劉飛,是你必須要高度重視的對手,即使他現在對你多麼好,即使他現在不停在幫助你,即使他每天都對你帶著真誠的笑,他絕對是可怕的,說實在的,劉飛我是看不透的,像他這麼年輕而城府如此深的人,我是第一次遇到……」
我看著柳月明亮的眼睛,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柳月抿了抿嘴唇:「因為,我們有過曾經;因為,我們擁有現在;因為,我們還得面對將來……我想,我們今後會成為好同事,好朋友,好搭檔……所以,我現在要好好培養培養你啊……」
說到這裡,柳月笑了起來:「輕鬆點,比把氣氛搞得那麼沉重,我不喜歡壓抑的氣氛,我壓抑地太久了,我想活地輕鬆簡單一些,最好是腦子停止思維,那最好了,什麼都不用去想,呵呵……今後,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都要學會樂觀……」
我也笑了,覺得柳月說得對,我總不能老在柳月面前帶著哀傷和憂鬱,生活還在繼續,不能總回首往事,要往前看。
「生活還在繼續,太陽每天都在升起,我們都在空氣中忙碌地生活著,」柳月晃晃腦袋舉起酒杯:「忘掉那所有的愛和愁,忘掉那曾經的愛和恨,來吧,為今天為明天而乾杯!」
我和柳月碰杯,喝掉。
「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的話嗎,男人,一定要有事業的,不能一味沉湎於兒女私情,一個整天哥呀妹呀愛呀的男人,是沒出息的,」柳月看著我:「男人不能總談情,總是小資情調,當然,男人也不能不談情,沒有感情的男人同樣不是真正的男人,這就是一個度的問題,我相信,你能把握好這個度的……」
我點點頭:「嗯……我能把握好的。」
「這就好,我相信你的!」柳月高興起來。
我拿起酒瓶,給柳月和我倒上酒。
「來,咱們繼續喝酒!」柳月舉起杯子:「你不喜歡我私下對你沒稱呼,那麼,我叫你江峰或者小江,好不好?」
「不好!」我直接了當地回答。
「那叫江主任?」
「更不好!」
柳月又笑了:「呵呵……那我就不下稱呼了!」
「嗯……不下就不下!」
「可是,我想讓你叫我柳姐,好嗎?」柳月歪著腦袋,臉上一層紅暈。
「不好!」
「唉……不勉強你了,」柳月輕輕嘆了口氣:「其實,不就是一個稱呼嗎,怎麼會有這麼多道道啊……」
「這個,你應該比我明白!」我注視著柳月。
柳月略微醉意地看著我,開心地笑了:「你真可愛,好固執的人哦……好了,不談這個了,餓了吧,我盛飯給你吃!」
說著,柳月搖搖晃晃站起來,去盛飯。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
我忙站起來去開門。
門一開,我一下子愣了,來人竟然是楊哥。
楊哥提著一袋子水果,正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
看到我,楊哥的表情也很意外,眼皮跳了一下。
「咦——小江,你在這裡?」楊哥迅即反應過來,臉上帶著笑。
「哦……楊哥……」我也急忙從慌亂中反應過來,忙側身:「楊哥,你……你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