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青衣跌落成傻白甜
“怎麽會呢？我留下了我的名字，電話，通信地址，都備注在最後啊！連上海的地址和聯係電話都寫上了！”
“呀！你看，下麵應該是裁掉了，難怪信像是沒寫完，原來紙被裁短了，我都沒注意啊——”
“可是，抬頭是你的名字啊！”周均益再一次提醒，攤上這麽迷糊的丫頭，也是真心醉了。
顏素一臉尷尬：
“李菲兒對我說，你讓她轉告我，對不起，你不能接受我……所以，我沒注意看，這信還是我厚著臉皮留下的呢！”
此時，顏素回憶起李菲兒的表情——內疚地把信遞給自己說：
“學姐，我也喜歡均益哥哥，沒辦法把他讓給你！對不起！”
在這樣的情況下，顏素根本沒有注意抬頭是自己的名字，滿腦子他們在一起了，我被拋棄了，一對該死的狗男女！
然後，拽著信掉頭就跑，把信揉成團，想扔掉，可轉念一想，留著這罪證，等高考結束，再找騙子算賬！親自問一問他為什麽？！
要不是手機像素不高，被蹂躪的情書滿身皺紋，也會被照得一清二楚。
“那你為什麽都不理我，找你，也不開窗，就答應我考完了再見麵，可考完了，來找你，卻再也沒見過！一別就是25年！”周均益還是不服氣。
“那時候，我都不知道如何麵對你……嗯？高考結束，你來找過我嗎？考完試，我就跟同學出去玩一天，在家等了你10 天，你一直都沒來。後來，就跟我姐去外地旅遊了。可後來，我也在原地等了你10年啊！10年那麽長，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誰說我沒來找你的？最後一次來找你，你家房子都拆掉了，也沒有你的電話號碼，你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再也找不到了！”
“你真還沒結婚？可我結婚前去上海，你外婆家的小白樓找過你。那天一早，我就從無錫出發，在你家門口一直等到晚上，啃著硬麵包，餓得胃嗷嗷直叫，可等到最後，卻看到李菲兒攙著你往回走，孤男寡女，大晚上的……還能不結婚?”
“騙你做什麽？下次我把戶口本帶給你檢查！或者，我們一起去民政局查我的婚姻狀況！”周均益皺著眉頭，繼續問道：
“李菲兒攙著我？我怎麽不記得了？外婆去世以後，我一直都在美國，期間就回來過一次啊！不會那麽巧吧？”
“巧不巧也是過去式了，不是嗎？哥！信不信你，還有意義嗎？”顏素一臉懊惱，滿心愧疚。
“你若一直信我，也不會有那麽多錯過，不是嗎？”周均益如癡如醉地盯著她。
顏素聞言，心頭一痛，是啊！以前覺得自己保持清白，等了他十年，怨念無限；誰料想，他等自己25年，這是要麵對多少外力，內心要多強大……
他家的條件，如今想來，該是豪門了吧？
就去過上海他外婆家，老宅是別墅樣子，小洋樓，古氣的紅木家具，牆外的紅玫瑰，園內開著品種各異的蘭花，兩棵古樸的白蘭花也很是粗壯……
他無錫的家，雖沒去過，但父親也是公務員，是個小官，條件也不賴……因此，他從不缺錢。花他的錢，她也從不心疼。很奇怪！還覺得理所應當！
此刻，顏素覺得，內疚是泛濫的錢塘江。她一直自傲的清白，在他麵前，頃刻間，變成了新婚之夜空白的元帕，指證她惡跡斑斑的貞潔，她是跳進黃浦江也洗不幹淨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嗚！”顏素除了哭，還是哭，她覺得內心深處的苦楚，生生地裸露，劇情被命運之神徹底顛覆，自己從悲劇的大青衣，秒變成光長小腦、殘缺大腦的傻白甜。
這麽一個愚蠢的女人，在周均益的人生中，注定是負心的過客，不會再配被守候，被嗬護！然後，還會出現前赴後繼的強者淹沒她，去享受這份真愛的尊貴！
她內心有著深深的嫉妒！滿滿的悔恨！如果可以回到過去，她一定不再那麽任性，一定會多一點信任，對自己也會多一點自信！可是……
“你過得好嗎？如果不快樂，我這裏的門始終還向你敞開——”
“什麽叫做不快樂？人生在世還能真有十全十美的？”
“我是說，他對你好嗎？”
“說良心話，他——真心不錯，善良，正直，能幹，燒得一手好菜，難得跟我紅臉，對家庭也很負責……當然，他肯定沒你富有，沒你高大，卻也英俊，你知道我是顏控……當初，我也是相看了好多人，才選擇了他！”
“你愛他？”
“愛？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是愛。年輕時，對你是依賴，是喜歡，是理所應當的接受，可被我媽洗腦，不敢談戀愛，就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不會愛上你！可自從丟掉了你？我卻像失去了魂靈，迷失了方向，可我照樣能生活，能吃，能喝，還能笑，唉——”
顏素輕歎一口氣，抬眼看到周均益眼裏的怨念，氣鼓鼓的怪臉，忍不住笑了。拍了他一掌：
“嚴肅點，聽我說——”
“顏素叫我嚴肅點兒？真逗！”周均益還是板著臉，等她得答複。
“哎！你又來了，還當自己是小孩子呢！看看！都讓你把我煽情的話給打斷了，以後，你想聽都沒得聽了。”
“為什麽？”
“這不需要有靈感的嗎？”顏素嘻嘻笑了，笑得像個孩子，他們仿佛回到了毫無隔閡的過去……
“靈感？你當你寫小說哪！”周均益享受著這一刻的溫馨與幸福。
“不可以嗎？你安靜一下，聽我說，好不好？讓我平靜一點，下麵是我以前日記裏的話啊，你想不想聽？”
“嗯！”周均益當然想聽了，這麽多年，還能把日記本裏的內容說出來，可見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你聽好：親愛的，失去你，似乎也還不是世界末日，天空還是很藍，白雲還在飄動，鳥兒還會歡唱，樹葉還是會爆芽，花兒還是會盛開，還會凋零，我，也還是活著，沒有什麽不同，就是時常覺得生活似乎還缺個角兒，就像永遠走不到圓月的十五……”
“我沒有活不下去，也從沒想過要死，或許，是覺得你背叛了我，帶著怨念，帶著悔意一路走來……大概我活得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
“一直沒有小說裏描寫的那些毀天滅地的感覺，對他沒有，對你也沒有，所以我覺得我大概不懂愛！”顏素一直不斷地嘮叨，就想把20多年來的思念，一股腦傾斜出來。
她以為此生再也不會相見，即使相見，或許，也就隻是熟悉的陌生人。然而，繞了一大圈，竟然是被一個誤解抽離了那份真情，真相大白掀起了巨大的海浪，讓她失去了應有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