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愛情是苦咖啡
“媽媽!媽媽!水潽出來啦!”
顏素被兒子大聲的叫喚驚醒,忙把水倒進鍋裏,拍拍胸脯:
“寶貝兒!幸虧你!不然媽媽又要闖禍了!沒有爸爸,媽媽就靠你了!”
“媽媽,我來煎雞蛋,你管好餛飩就好!”亦凡一本正經的樣子,讓顏素暗自好笑,小孩子還是要戴高帽啊!青春期也一樣!
吃完早餐,他們像衝鋒一樣趕往學校……
自從初中開始,孩子早晨6點55就要到校,據說到初三6點50就要到校了。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據可靠消息,到高中,6:30就必須到教室了,住宿的孩子5:30準時起床,整個兒說好聽點是軍事化管理,說難聽點兒,就沒邊兒了。
而高三的考生曾回憶,高考前100天,每天晚上就睡3-4小時,簡直是非人的生活。
唉!同樣是初中的孩子,在南京,孩子7點20才需要到校,無錫怎麽就要這麽早?原因是“早起的鳥有蟲吃”嗎?
唉!作業本身就多,上學又早,孩子睡眠嚴重不足,上課質量自然就下降,如此惡性循環,與孩子真的有利嗎?
現在的教育越改越離譜了,孩子越來越不健康,根本沒有與小夥伴一起課外做遊戲的時間,為了趕上班裏的其他孩子,還要外出補課。
從上小學起,甚至學前,他們每天清晨都是青白的小臉,迷糊茫然的眼神,何來求知欲?
他們根本就是一隻隻圈養的鴨子,老師則被迫充當填鴨的菜販子,忍著惡心,陪著耐心,昧著良心每天麻木地對待這些可憐的孩子。
他們有什麽辦法?這種工作方式就是流水線,你不做他做,自己的孩子也必須投入這個場所,扮演一隻可憐得近乎失去靈魂的鴨子。
顏素當年也是某省考試製度中誕生的不幸產物,又或者說原本可以成為正品的本科,後來檢品標準高出其他省份幾個檔次,她就歸類到大專這個殘次品堆裏了。
就像出口轉內銷的外貿原單,比國產貨品質多少會高一點,但也隻有內行人知道,外行人除了熱鬧跟風,能看出個毛?
淩飛是來自西南貴州,那裏的分數不高,他是本科,上的還是名牌大學,在他們夫婦身上,顏素看到了很多不平等,卻也無可奈何?
用淩飛的話講,是你們自己搞自己,就像那動蕩的20年,也是國人自己搞自己,關人外國人啥事兒?
顏素也看到單位那些拚命加班的外地員工,有河南籍人,超生跑無錫來打工,維持生計。
她那寶貝疙瘩,上小學的時候,一直是個墊底兒的學渣,轉回河南上中學,“刺溜”一下往上冒,成學霸了,尤其是英語,老師還讓他當課代表,帶著其他同學早讀……
那女員工從愁眉苦臉的倭瓜,一下變成了整天眯眯笑,一有機會就把話題引到她孩子身上的“曬娃狂”,讓人見了恨不能繞道走。
“媽媽,我忘帶水杯了,怎麽辦?”此刻,亦凡也是一張倭瓜臉,不過,是一隻可愛的小倭瓜。
“給你10塊錢,自己買,好嗎?”
“Ok!”
“今天老時間在門口接你嗎?”
“媽媽,今天晚15分鍾,我做值日生。”
“好!”
“媽媽再見!”
“嗯!再見!寶貝兒!祝你好運!”顏素總是要看到兒子的背影消失在校門口,她才會轉身離開……
入夜,月色清冷,12月初不是晚秋,但晝夜溫差也有十幾度。顏素仰望著天上那彎鐮刀似的月亮,內心不由湧起一陣心酸。
寂寞如同冷冷的匕首刺中了心酸,苦澀的傷口蔓延開來,兒子則在他的房間做功課。
淩飛出差第二天,顏素沒有等來淩飛的電話,也沒有微信視頻,她似乎迷失在海上,卻找不到常駐的燈塔。
她自是不知,此時的淩飛,又遇見了他的初戀——張曉莉。哪裏還會想到報平安?
自上次同學聚會,一別兩年,那次,他才知道,她病了,是血液病,要做骨髓移植,他瞞著顏素捐了一筆錢,數額不大,但對於他來說已經不是小數目。
他賺的錢基本上都交給顏素,自己隻留一些日常必要的開支,比如煙錢、油錢、應酬的錢,有時不夠,還要向老婆申請。
記得新婚之夜,顏素羞澀地欲言又止:
“淩飛,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但我有點開不出口……”邊說邊瞪著大眼睛,不安地看他。
“什麽事?都是一家人了,還有什麽客氣的?”
“就是……就是我們家有個傳統,都是男人把錢全部交給女人管——”顏素咬著手指,直愣愣地看著他,麵紅耳赤。
“就這事兒啊!我們家正缺一位財政大臣,我又不擅長管財務,當然是非你莫屬了!”說完,淩飛跑去拿錢包,翻出一張卡:
“這是我的工資卡,密碼是我的生日,我寫給你……”
“不用了,我記住了,去年不是一起過的嗎?我沒忘記。”淩飛記得顏素那滿足的表情,眼睛眯成了一對彎月,令他內心也溢滿了幸福。
因此,他一有工資以外的收入,也會全數交給顏素,那時候的顏素,高興地像隻鼴鼠:
“太棒了!我老公又給我錢啦!發財啦!”
可那次他鬼使神差地沒有上繳,原本認為飛機來回,身上放點錢,以備不時之需,等回去,有多餘,再上繳。
卻遇到了同學們為張曉莉籌款這事兒,這才得知,她過得不好,與他老公離婚了,兒子歸她,前夫隻給生活費,她的病已經花去他們在北京一所房子的錢……
原來,在大學,張曉莉選擇分手,就是知道淩飛家境一般,而她家境更是一般,身體也不好,家族遺傳基因也有短板,為了不拖累他,就轉而跟她前夫拍拖了。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分手是在大四的上半學期,她因為男朋友的關係留在了北京,而淩飛則因為傷心,選擇了遠離北京的無錫。
淩飛認為她嫌貧愛富,感覺從前的海誓山盟在金錢和權利麵前,太蒼白,如同營養不良的巨嬰,幼稚而脆弱。
他甚至有一段時間,病態地痛恨所有媽媽以外的女性,有熱心人為他介紹,他雖禮貌性去相看,但隻一麵,他就自動切斷了電源。
期間還有小他七、八歲的白富美,含蓄地向他表白,他也是裝傻充愣,蒙混著過了關,既不得罪人,也不讓人再肖想。
他姐姐的孩子都上小學了,弟弟也有孩子了,可他還是孑然一身,沒有絲毫恥感,也沒有半點焦慮。
淩飛以為自己從此將永遠一個人無牽無掛,自由自在,浪跡天涯。
作為資深單身漢,收入頗豐,月光族,也不用考慮婚房,彩禮,婚禮等一係列惱人的問題。
對他來說,愛情是苦咖啡,不!確切的說,是毒品,他不幸中了毒,要戒除,需要毅力,需要時間稀釋藥性,甚至需要解藥,忘記那個毒癮。
而那個解藥,就是顏素,正是這個美麗而可愛的女子拯救了他,帶他走出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