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托孤

  是啊,老母親睿智的話,在婚後得以證實:孩子的教育太重要了,為了孩子,夫妻間的摩擦不斷。雖然,薛文潘寧可放棄事業,盡力抽時間放在小孩教育上,可他忽視了林琳滲透的能力。


  這個女人,不是智商問題,是家庭教育的結症,兩人的矛盾是三觀上的分歧。當歲月過濾幹淨她的青春,內在的東西陳設在臉上,氣質盡無,他對她的情感也慢慢耗盡。


  其實,看到周均益堅持陪護在母親的身邊,他是非常感動的。他跟妹妹感情很好,自然愛屋及烏,可每當他對這個外甥示好,總會招來林琳的惡言惡語,冷嘲熱諷。


  漸漸的,他要麽是偷偷買些禮物來送給孩子,要麽遠遠看著他在院子裏孤獨地拆裝玩具。但始終沒有再伸出雙手,去擁抱這個寂寞的孩子。


  作為男人,要顧及的事情很多。


  雖然兄弟幾個,他是最無心家族企業的,但也絕不是個軟柿子。精英的比拚,其實主要就是個用心程度,資質超高或者超低的,都是金字塔尖上的數字,少之又少。


  如果這樣的人才,出現在兄弟中任何一個人身上,母親都不會再去費心培養外甥,因為,隔代總會溺愛孩子,舍不得外孫的眼淚,下不去重手,狠不下心腸。


  可是,為了整個家族,她不得不扮演狠心的狼外婆。還好,周均益重情義,懂事也早,智商又奇高,他倒是覺得,這個孩子有資格擔當家族的新一代掌門。


  他是這麽想的,他的哥哥、嫂嫂可不這麽想!他們連娶個媳婦兒都要刻意討好母親,表麵上扮演著循規蹈矩的孝子賢孫,可背地裏,卻幹盡了陽奉陰違的勾當。


  他把他結婚前,薛寶寶失望的話,深深埋進心裏,關上重重門鎖,盡量不去回憶。可越是想忘記,卻越是鐫刻在腦海:


  “文潘啊,你是兄弟四個中最厚道的一個。你清楚,厚德載物這個道理。唉!如果不選林琳,我是打算將我們的公司交給你打理的,相信你的那些哥哥們雖不服氣,卻也為難不了你。畢竟媽媽還年輕,輔助你10年、20年,都沒有問題。你可是考慮清楚了……”


  他看到母親殷切的目光,可又想到哥哥、嫂嫂們的嘴臉,他還是退卻了。還是逃避到溫柔鄉裏吧……也不會傷了兄弟們之間的和氣。


  聰明的母親早已了然最後的答案,但還是選擇給他一個機會。那個時候,周均益已經出世,妹妹還在無錫,母親尚在考察所有兄弟。


  因此,在母親臨終前幾個月,他獨自去探望,母親就對他說:


  “想必你是最不應該反對均均的。當初,如果你能聽進我的勸告,你接手後,再不濟,也能過渡給均均,那麽情況也不會變得這麽糟糕。”


  “姆媽,我錯了。是我太懦弱,也太自私了……您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您放心好了,我雖不敢與他們正麵交鋒,在背地裏,我會想法子幫均均一把!至少,我可以保證,不會落井下石。”


  “如果你察覺風吹草動,就立即通知均均。我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家族裏,他唯一可以信賴的就隻有你了。這件事兒,你連老婆都得瞞著。”


  “嗯!我明白。”


  “你在四川的那個小公司,是為你那個小情人開的吧?那孩子幾歲了?”薛寶寶突然看著他問道。


  “………”薛文潘心裏“咯噔”一下,這件事兒幾乎沒有人知道,他以為應該是天衣無縫的……一時竟無言以對。


  “你不必害怕,我看那女子還年輕,是大學生吧?那男孩子也該上小學了吧?教養得還不錯。當初選她這樣的,就不會多出這麽些旁枝末節了。”


  “嘿嘿!我做什麽,都逃不脫姆媽的法眼。”薛文潘幹笑兩聲,以緩解自己的尷尬。


  “我跟你提起這件事兒,也是給你提個醒兒。我能掌握到的情況,有心人也可以。在那裏,你也不能頻繁過去了。年輕的好女人是具有魔力,但是,為了他們母子的安全,你還是小心為妙。”


  薛寶寶望著薛文潘的眼睛,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

  “雖然,我並不讚同婚外情,但既然已經有了孩子,作為奶奶,我也不能無動於衷。都是我的子孫,我也會關心。給!這是安頓他們的具體計劃,另外,還有一些見麵禮,你先保存著,計劃你可以參考一下。照顧他們的人,我也已經找好了。”


  薛文潘接過信封,激動地跪了下來:


  “姆媽,我是個不孝子,給您添了這麽多麻煩,您還對我這麽好!我對不起您,對不起死去的阿爸啊——”


  一個大男人,把壓抑在內心20多年的陰鬱全部傾瀉而出,淚雨滂沱。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不到傷心處。他宣泄的都是無限的悔恨哪!

  “文潘,我為你解決了後顧之憂,處理了一個你的哥哥、嫂嫂和林琳都有可能拿捏你的隱患。我想,你也會信守你給予姆媽的承諾。”


  薛文潘了然母親的最終目的,心裏除了感激,倒並沒有生出什麽惡念。


  畢竟,自己隻是為母親做了一個順水人情,沒有母親的囑托,他也會對這個外甥適當地伸出援助之手。


  當然,他沒有想到,母親為他掃清了障礙,卻還沒盼到她的小孫孫(他們說好利用機會,在孩子放暑假的時候,找機會秘密見個麵),就撒手人寰……


  薛文潘一路神遊,打車來到醫院。之所以,沒有開車,是因為,接到電話的時候,他跟三個哥哥正在喝悶酒。


  母親的突然離世,大家都不高興,也有些措手不及。不過,老大薛文昌卻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雀躍。


  倒也不是對母親沒有感情,也不是不難過,就是感覺少了壓力,對付那個“小日本”(他跟孫麗君背後對周均益的別稱),就要容易多了。


  他一直認為孫麗君的分析很有道理:母親一定是老糊塗了,如果父親還活著,絕不會允許她瞎來腔,讓一個外人來繼承家業。


  他們給周均益取這個綽號,原因很簡單:對於他們薛家來說,這個姓周的小子,就是侵略他們家園的外姓,跟抗戰時期的鬼子有什麽區別?沒給他取個“小鬼子”的綽號,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而孫麗君目前在薛文昌內心,那是比母親還要親厚的,因為,她的“心裏隻裝著他一個人,不像姆媽心裏揣著一堆人,他都是要排老長的隊,等著她施舍那份稀稀薄的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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