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番外二宋晨冬和聶小林(7)
“佛經自然也讀,但佛法重在自己的參悟,而非跑去躲清淨,都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林’,你捫心自問,是真心想出家?還是為了逃避?”
“……”麵對石芊芊的靈魂拷問,宋晨冬有些茫然。
確實,一直以來,他把自己修行不成的罪過都歸咎於石芊芊的牽絆,甚至,他認為女人就是猛虎,不是有“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教君骨髓枯”的說法嗎?
就光看看文字就覺得駭人,更別提日日麵對了,這女人不是細思極恐的生物?又是什麽?
見宋晨冬沉默不語,石芊芊又道:
“官人,《普賢行願品》雲:諸佛如來,以大悲心而為體故,因於眾生而起大悲,因於大悲而生菩提心,因菩提心成等正覺。譬如曠野沙嘖之中,又大樹王,若根得水,枝葉花果,細節繁茂,生死曠野菩提樹王,亦複如是。一切眾生而為樹根,諸佛菩薩而為華果。以大悲水饒益眾生,則能成就諸佛菩薩智慧華果。何以故?若諸菩薩以大悲水饒益眾生,則能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
“……”都背上了?這也太厲害了吧?宋晨冬抬眼看她,後者又用她那攝魂的美目緊盯著他,輕移蓮步,上前又道:
“你若一心向佛,就把我當眾生,你出家是度眾生,在家也是度眾生,如果能度了我們全家上上下下百餘人,也是功德無量的事兒,不是嗎?”
“……”一樣嗎?鮫人作戰中……
“你看,如果你連與你最有緣的眾生都度不了?又何來普度眾生?如果出家隻為自己,那要修成正果,要等驢年?”這麽說著,石芊芊終於勾到了她的心上人。
為了能說出這番話,她苦讀經書多年,雖對佛理不能參透,但經文已經爛熟於心,對付宋晨冬這樣瀕臨走火入魔的年輕男子,應該沒多大問題。
她少的隻是一個麵對麵的機會,這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前幾世,她也嚐試過,對別人,大概失效,但對宋晨冬卻可謂屢試不爽。
哪怕已經曆隔陰之迷,她也能憑借執念,一戰到底。
對於石芊芊來說,宋晨冬的退讓,可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而對於宋晨冬來說,則是紙醉金迷,墮落的又一個起點……
要知道,能度眾生者多是開大智慧、有大定力的菩薩,他這個禁不住誘惑的凡夫,又怎麽能度得了呢?
既然他度不了石芊芊,自然就被石芊芊給度回去了。
要說男人沒嚐試過禁果,或許尚能抵禦美女的誘惑,一旦打開了禁欲的大門,就給予撒旦可乘之機,自然又走到了另一個極端。
既然度妻子是度眾生,那度妾室也是度眾生;度一個是度,度十個也是度,度百個也是度……不是嗎?
就這樣,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宋晨冬真的廣度眾生,納了好多妾室。
這對石芊芊來說,無疑是“自搬磚頭砸自己”,要知道,愛得越深,執念就越重。
在現代,女人嫉妒完全可以顯露出來,可在古代,女子隻能將嫉妒深埋,外部表現更是要大度賢惠,否則一頂妒婦的大帽子扣下來,便會引起娘家人傾巢而出。
為了她的婚事,娘家人已經傷透了腦筋,也動用了相當多的人力和物力,這一次,如果她再弄出什麽幺蛾子,估計他們要大動幹戈了。
要是大動幹戈,倒還好,至少證明他們還在乎你,可要是他們將她視為一顆棄子,那麽她往後在這深宅大院,失去了娘家人的庇護,也就寸步難行了。
因此,熟讀經書的石芊芊隻是利用了佛理以達自己的目的,卻不料事情並未向著自己預期的方向發展,最可悲的是,她居然無法懷孕,而那些個小妾卻猶如雨後春筍一般,一個個都大了肚子。
這樣的奇恥大辱真可謂是她人生最大的痛點。
像累世一樣,大美女石芊芊再一次敗給了心疾,那些佛理是她對付宋晨冬的有力武器,而對自己,卻一籌莫展。
不僅一籌莫展,還令她一病不起;不僅一病不起,還在她大婚過後不到5年裏,就一命嗚呼了。
她的離世,相當程度上令宋晨冬有了良心發現,他發現,沉溺於男歡女愛,隻是一時之歡,可麵對嬌豔可人的大美人,死後牆灰一樣的臉色,死不瞑目的可怖,他突然覺得女人最終的歸宿或許都是這張恐怖的嘴臉。
而他就算比石芊芊長壽,也難逃一死。
這樣的萬念俱灰,還不算強烈,直到他先後為雙親守孝,眼見他們臨終的老態和不甘,那種瀕臨死亡的絕望,徹底震撼了他。
這一次,他拋下家小,徹底放飛,為了不讓家人找到他,也做足了功課。
一是,將家業的分配,以及繼承人像遺囑一樣寫好;二是,日夜兼程,騎了匹西域買來的汗血寶馬,跑到了千裏以外的寺廟,毅然出家。
到這裏,總以為兩人的前塵往事應該塵埃落定了吧?
其實不然,否則,石芊芊如何等了前麵20幾世都沒跳忘川河,為何獨獨到了這最後一世,才決定跳呢?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話說,這宋晨冬在千裏之外安心剃度,做起了和尚,念起了經,也算放下塵緣了,以為虔誠地拜佛修行,便可修成正果了。
誰料想石芊芊的魂靈飄飄悠悠就找上門來了,至於,她如何能找上門來?還不就是鬼也有鬼通嗎?
活著的時候心有不甘,死了更迷糊,她更是要來找愛人問個究竟了!
按理,佛門淨地,她是進不來,而宋晨冬做早晚功課的時候,她也無法近身。隻有在他外出化緣的時候,失念的時候,動邪念的時候,她才有機可乘。
至於,令其妄念紛飛,她也有這能力,就是讓他憶起他們在一起的往事,以及幹擾他入定,令他無法使用微弱的法力。
直到有一晚,宋晨冬終於不堪其擾,對其甚是厭惡:
“女施主這樣糾纏,隻會令貧僧道心愈加堅定,你這又是何苦?”
“我何苦?你若能體會我零星半點兒的相思之苦,就不會娶那些鶯鶯燕燕,我又怎會夭壽?”
“當初,是你說服我接受女色,我依你所言,你卻又說我薄情寡義;現在,我索性全都放下了,你又苦苦相逼,你究竟要作甚?”
“我隻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永不分離。”石芊芊回得幹脆利落,宋晨冬不由蹙眉道:
“這樣的要求,或許他人也能滿足於你,為何獨獨要我?”
“因為你曾承諾過,卻沒能守住諾言。”
“生死輪回,誰都要經曆隔陰之迷,要不是你死後變鬼,又怎會憶起累世的承諾?放手吧!我們再也回不去了!緣分散盡,你我終成路人!”
“我不!絕不!我一定會信守諾言,一定不會與你成為路人……”
就這樣,在宋晨冬能夠順利持佛號的時候,石芊芊終被擊退,隨即,又被沿途巡邏的鬼差發現,捉住了,後麵的結果就一目了然了,為了信守諾言,她毅然跳進了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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