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世間終你最好
說最後一句話時,他自己都有些沒有底氣了,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清楚,這件事情只能他來做,可他又害怕,萬一太子殿下死在他手裡,他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可是失誤在郡主手裡,他都不敢想依郡主的性子,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
所以他寧願為郡主做點什麼,寧願自己來承擔這後果。
「本郡主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而且拔刀並非一定要蠻力,反而需要巧勁。所以這件事情,難不倒本郡主,最重要的本郡主之前也說過了,這斷刀的位置靠近心脈,必需要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我不信,這世界上還有誰會比本妃對沉月更小心,更謹慎。還有誰會比本郡主更不願意失去他。所以,這件事情只能由本郡主來做,也只有本郡主親自動手,本郡主方能放心,其他人不管是誰,本郡主都不會鬆口。這就是一場賭注,他生,本郡主陪他生,他死,本郡主把這條命賠給他,和他一起死。」
駱初七眼神溫柔,她伸出手溫柔的撫上慕沉月光潔的側臉,聲音溫柔似水,卻又堅韌無比。
影一突然覺得自己被這種魄力震住了,他們的郡主,未來的太子妃。面前瘦瘦小小的身板,看起來嬌弱,可是在這一刻里,卻比世間任何一名鐵血男子都要高大。
因為,在她的身上帶著深愛一個人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是能夠超越天地,讓人忘記生死,所向無敵!
想明白了,他堅定的點點頭,和最初不同的是,他現在對駱初七充滿了信心!
他完全相信,相信他們的未來太子妃一定能夠把他們的太子殿下救回來。
這一夜東宮的燈亮了一整夜,整個東宮上下,全都一片肅穆。每一個人都擔心不已,他們都盼著太子殿下能快點好起來。
駱初七也是一夜未眠,解藥需要她親自來配,不管是劑量還是藥材,都不假手任何人。
而影一則要去準備拔刀時的工具,整整一夜,才將這一切準備就緒。
天空慢慢露出魚肚白,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慢慢照到駱初七和慕沉月的身上。
她疲憊的抬起頭。望了眼一邊睡著的慕沉月。此時他的眼睛緊緊的閉著,俊美無雙的容顏好似白玉雕刻而成的珍寶,一掃平日妖嬈邪魅,靜靜的讓人覺得心疼。
她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薄唇緊緊閉著,面色柔和,眼含深情,雙眼盯著慕沉月的臉頰,一寸一寸,好似要將他的臉看穿,又好似要將這一寸寸全部都刻到她的心裡去。
這一夜她除了配藥,都一直保持握著他雙手的姿勢,從最初的強忍痛苦,顫抖著輕輕掉淚,到現的慢慢平靜,讓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傷不傷心,心裡究竟又在想些什麼。
翠荷因為不懂醫術,所以只能一直守在屋裡,看著駱初七忙碌著,卻什麼忙著幫不上,她更不能上前幫太子擦汗什麼的,因為郡主不讓任何人輕近太子殿下的身。
所以以除了站在一邊乾等著,她什麼事也做不了。
「郡主,你都忙了一整夜了,沒吃也沒喝的,連動都沒動過,奴婢準備了一些白粥和小菜,您先吃一點吧!」
翠荷提著食盒進來,眉頭緊擰,雙眼又紅又腫。
看到太子殿下與郡主經歷生離死別,她卻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只能一直這麼干著急,她幾乎是哭了一整晚。
駱初七卻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似的,她不言不語,連眼皮都沒動一下,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這翠荷更加擔心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精神看起來好一些。
「郡主,你還是先吃一點東西吧!不然呆會怎麼會力氣為太子殿下解毒呢?再說了,太子殿下若知道您這般不愛惜自個的身子,肯定會也擔心的。您一定不想太子殿下心中不安吧?」
聞言,駱初七終於慢慢回神了,只見她嘴唇動了動,輕輕嘆道:「天終於亮了?」
翠荷見駱初七終於回神了,願意回答她的問題了,她不禁大喜。激動的點點頭 ,「是的,天亮了。郡主已經在這裡守了一晚上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小心身子受不了!」
可是駱初七卻並不理會翠荷,反而自言自語道:「這一晚上,那把斷刀已經在沉月的身體里呆了整整一晚了……」
翠荷苦著一張臉,她原以為郡主理會自己,就會肯吃點東西,卻沒想到郡主現在心裡眼裡想的還是太子殿下,說出來的第一句話,也只是太子殿下。
卻根本沒有一絲想到她自己!
翠荷不由眼眶一紅,心裡一陣陣酸楚,眼淚也跟著掉下來了。
「郡主,你不要太擔心了,太子殿下一定會逢凶化吉的,又是皇室貴胄,武功高強,怎麼可能被一把斷刀所難到呢?」
皇室貴胄,武功高強。
駱初七蒼白一笑,這便是在世人眼裡,對慕沉月的印象。可是卻只有她心裡清楚,她的沉月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且生活的比普通人還要艱難,還要心酸。
他也是人,他有血有肉,也會傷心,也會快樂,也會痛,也會受傷流血。會因為她與葉臨淵的太過親密而吃醋,會莫名的生氣。會像一個孩子一樣任性。
而他之所以能在人前展現最好的一面,只是因為他永遠一副玩事不恭,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是冷漠對待。可是他的心酸,他的委屈,他有眼淚,他所承受的非人痛苦,卻無人看到。
每次遇到危險時,他第一個反應便是要護著在自己身前。
在她即將被刀刺中的時候,他幾乎想也沒想,就拿身體擋在她的面前。就算他被刀刺中了,他首先想的,還是她有沒有危險。
在他發現斷刀在離心脈極近的地方時,他拚命的用盡全力撐著,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來,只是為了讓她放心,不讓她太過擔心。
而在他已經失去力氣,連話都說不出來時,卻還在想著沒人為她擦掉眼角的淚水,沒人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