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姻緣
王倩搓著手,不吭聲。
「快點選啊,時候不早了。」許軍說道。
「你們這是逼她,在威脅她。」楊珍妮說。
「倩姐選完,還有你呢。」許軍說。
「我誰都不選。」楊珍妮縮著身子。
王倩抬起頭,看了看我和保振,「要是,要是,」王倩停頓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聲音低了下來,「如果選你們,你們能對我一心一意嗎?」
王保振拍了一下胸,「這你放心,如果你選我,我絕對對你好,不會再去想第二個女人。」
「我靠,保振,你還想第二個女人?」許軍說道,「現在女人嚴重稀缺啊。」
「你呢?」王倩看著我。
「我也會專一的,這輩子有你一個我就夠了。」我說著這話時,心砰砰跳著,說完后,感覺口舌乾燥,如果王倩真選我,和她一個人獨守孤島這輩子也心甘情願。
「你呢?」王倩又看了看許軍。
「我?我想想,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許軍撓了撓頭。
「那你現在想啊。」王倩說。
許軍歪著頭上下打量著王倩,手指戳著自己的額頭,「說實話吧,所謂的山盟海誓,都不靠譜,我也不信,我現在對你好,不能代表以後也對你好,是吧。」
「好了,你別說了,許船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能不能坦誠的回答我?」王倩說。
「沒問題,你說吧。」
「你,你們是不是殺人犯,船上的人是不是你們殺的?」王倩問。「如果是你們殺的,又為什麼殺人?」
許軍愣了一下,或許他沒想到王倩會問這個問題,他看了看手裡的刀,「不錯,是我殺的人,是我帶頭殺的,這船上二十多人的死都和我有關,現在想想很多人都不該死的,死去的人,包括船長,都有父母,有的還有老婆和孩子,這是我的罪孽,我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今天,但起初我從沒想到要去殺人,我只是想劫持船長,讓船掉頭回國,去和公司打官司,沒想到一個叫劉洋的船員拿著刀去找船長,我手下的蠢貨把他殺了,然後,然後事情就失去了控制。」
「失去控制?死了二十多人?為什麼要回去和公司打官司?」王倩問。
「好吧,那我就把事情的起因和現在的處境給你仔細說說。」許軍把刀插在腰帶上,然後把事情的前後經過,怎麼被公司合同騙的,怎麼殺的職務船員,怎麼把船長扔海里去的,船員內訌,又怎麼剷除異己,殺人過程是什麼樣的等等原原本本講給了王倩和楊珍妮聽。
她們倆聽著不時發出啊啊呀呀的恐懼和驚嘆聲。
我聽到許軍講殺人時,忽然有些毛骨悚然,我似乎聽到那些亡魂,那些冤魂的腳步聲在門口徘徊,我也殺了人,當那把刀插入一個人的身體時,竟然是如此的輕而易舉,我當時腦子裡茫然一片。
王倩抱著膀子,身體微微的發顫,楊珍妮則裹著毛毯,兩人都被這驚悚的真實故事嚇著了。
「好了,我講完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許軍問。
「說,說什麼?」王倩嘴唇哆嗦著。
「我們三個海鬣蜥,你得選一個呀,看你好像很冷,選一個人也好給你暖暖身子。」許軍說。
「以後你是怎麼打算的?船就這麼在海上飄著。」王倩問。
「先去大溪地島給船補給,再弄點麵包樹和吃的,然後想找一個無名的島住下來。」許軍回頭看了一眼王保振,「保振,對吧?」
王保振點了點頭。
「那麼說,我們以後就回不去了?」王倩說。
「回去也可以,你們倆每人最少得生兩個孩子,我才能放你們回去。」許軍說。
「我,我不要生孩子,我要回去。」楊珍妮渾身哆嗦著。
「倩姐,你問我的問題,我都回答完了,說吧,我們三個你選誰?」許軍問。
王倩又咬了一下嘴唇,「這,這,這真有點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想要誰,你就拉誰的手就行了。」王保振說。
王倩搖了搖頭。
「這樣吧,保振,你把那邊的香皂拿過來。」許軍說道。
王保振起身把香皂拿來,許軍又把香皂遞給王倩,然後把刀抽出來,也給了王倩。
「這,這什麼意思?」王倩問。
「你不是不好意思張口說嗎?」許軍說道,「你用刀在這香皂上刻下一個人的姓就可以了,你選誰就刻誰的姓,聽懂了嗎?」
王倩點了點頭。
「倩姐,我姓王,他姓錢。」王保振說。
王倩拿著香皂,另一手拿著刀,哆哆嗦嗦地用刀在香皂上刻著字。
我的心怦怦直跳,手心都是汗,我低頭看到許軍的腿抖動著,顯然他也很緊張,而王保振卻很淡定,抽著煙,嘴角掛著微笑,似乎那香皂上刻的是他的姓。
刻好字后,王倩用嘴輕輕吹了一下香皂,把手伸到我們面前。
香皂上刻著一個「許」字。
看到這許字,我腦子轟隆一聲響,似乎身體被一顆炮彈打空,肉體和靈魂遠走他鄉。
許軍從王倩手裡拿過香皂,看了看,他的手撫摸著香皂,嘴唇抖動著,若有所思。
「恭喜老大,美女配英雄,這也是緣分,老大,可以入洞房了。」王保振說道。
「恭喜了。」說出這三個字后,我感覺牙齒在打顫。
「保振啊,今夜就不入洞房了,我覺得這是上天的安排,得有個儀式。」許軍說。
「儀式?」王保振問,「什麼儀式,結婚儀式?不會要辦喜酒吧?」
許軍閉上眼睛,似乎在思考王保振說的話,他睜開眼,回頭沖我說道,「有糧啊,明天不用釣魚了,全船放假一天。」
「喝喜酒,我明白了,明天喝喜酒。」王保振興奮的說道。
「又不是結婚,喝什麼喜酒?」王倩聲音不大。
「不是結婚勝似結婚,這酒必須得喝。」王保振說,「我覺得這船上有股晦氣,該用喜酒沖一衝。」
「有糧,你覺得呢。」許軍問道。
「我,我,我覺得可以,讓大家熱鬧一下,喝,喝喜酒去晦氣。」
「就這麼定了,保振,明天你安排人幫廚,我們弟兄們要好好喝一場酒。」許軍說。
「老大,結拜兄弟的事,明天一起辦了吧,以後大家都是親兄弟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王保振說。
「好啊。」許軍喜形於色,手拍著大腿,「沒想到我許軍能有今天。」
王倩手捏著裙邊,不知所措的樣子,讓人憐惜。
我總覺得王倩看我的眼神,和看那兩位海鬣蜥不同,眼神裡帶著一股讓人暖心的溫柔,為什麼王倩會選許軍呢,要說長相,我自認為遠超這身邊兩個海鬣蜥,要說文化程度,雖然保振上過大學,但我當過兵,部隊也是一所摸爬滾打錘鍊人生的大學校,而許軍滿嘴髒話,脾氣不好,又陰陽怪氣的,但有一點我比不了,許軍是這船上說一不二的老大,難道王倩選擇的是一種權力,要的是靠山,她覺得許軍可以保護她,而書生氣的王保振和中規中矩的我,都給她帶不來安全感。但我不得不佩服許軍一點,他今夜就可以把王倩抱走進小黑屋折騰個底朝天,但他一點都不急,沉穩,淡定的令人敬畏,他或許天生就是當領袖的料。
「小姑娘,該你選了。」許軍說道,「你看這兩位大哥哥,你想選哪一個,一個是名牌大學生,一個是當過兵的人。」許軍回頭沖著我,「有糧,你在部隊是什麼軍銜,是排長嗎?」
許軍問我是不是排長,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挖苦我,他不可能不知道排長複員是可以進公務員的編製,那就肯定不會來漁船打工了,還有,當排長要干一定的年限,才能轉業,而像我這個年齡,幹個排長就轉業的人,大多是被部隊踢出來的。
「上士軍銜。」我說道。
「小姑娘,聽清楚沒有,人家可是上士軍銜。」許軍掰著手指,「小美女,我給你說他這軍銜有多厲害,部隊里的兵,通常第一年,那就是列兵,然後第二年才是上等兵,然後第三年是下士,混得好,那軍銜才是中士,你這位有糧哥哥可是上士軍銜,你說厲害吧。」
「老大,我也不差吧。」王保振臉色不悅,「你不能偏心啊。」
「對,對,保振,你也厲害。」許軍說,「大學生,還是名牌的,對了你哪個學校的?保振,我提醒你,文憑不能代表一個人的文化,我就沒上過大學對吧,但是,我家裡以前窮,我上不起大學,如果和你換一換,我肯定考上美國上大學了。」
王保振拍了一下許軍胳膊,「行了,老大,我得明白,非常得明白,我就聽天由命吧,讓人家小姑娘選,你今晚不入洞房,我和有糧還想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