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阿嬌
月亮又圓又大,波濤輕拍著礁石,水花飛落。
鄭一二拿著三角鐵敲打著石頭。老財從船上拿了兩瓶白酒,他對鄭一二的敲打,並沒放在心上。
王保振拿過老財的白酒,打開蓋,聞了聞,「好酒,真是好酒啊。」
「這白酒我藏了有十年。」老財說道,「來,都斟上,今天要痛快喝一場。」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濃郁馥郁,果然是好酒。
王保振心情不錯,一連和老財喝了三杯酒,依舊興緻勃勃,看他們這種喝法,兩人都得躺倒。
鄭一二隻喝啤酒,他躺在沙灘上,一邊喝一邊看著那輪圓月,似乎那月亮是他的故鄉。
王保振和老財又和我喝了幾杯酒,我感覺頭有點暈。
鄭一二把酒瓶扔向海邊,然後獨自上了船。
王保振很快醉卧在沙灘上,老財拉著他的胳膊,還喊著他喝酒。
「別再喝了。」我說。
「讓他今晚就睡在這裡吧。」魏新生說。
「那怎麼行?夜風一吹,第二天就會生病。」老財說道,「我背他上船。」
老財把王保振背起來,然後朝船走去。
「阿嬌,你今天晚上就別上船睡了。」魏新生說。
阿嬌擺了擺手,跟在老財身後。
「船上睡舒服些,這裡太冷了。」我說。
魏新生嘆了一口氣,「這都上島了,還貪戀那船,那上面死了這麼多人?都不怕嗎?」
「死去的人有什麼可怕的?」我說,「我也去睡了。」
上了船,我回頭看了一眼魏新生,他端坐在沙灘上,像一尊佛像。
我去了駕駛室隔壁的宿舍睡覺。
半夜被尿憋醒,忽聽外面傳來水花聲,想必是一條大魚離船不遠。我拿著手電筒出了屋,下了舷梯,去欄杆邊上撒尿。我撒完尿返回,忽然腳底一滑,摔坐在甲板上。我手撐著甲板站起來,發現手上粘粘的,我聞了聞,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我心裡一驚,拿手電筒照了照手掌,果然是血跡。
手掌破了?這是怎麼回事?我拿手電筒又照了照著甲板,上面有一攤血,欄杆上也有,我沿著甲板上的血跡朝前走,走了二十米左右,來到了老財和鄭一二的宿舍。
門是開著的,我進去后拿著手電筒照過去,屋裡沒有人,而老財床邊上有一灘血。老財被人殺了?難道是鄭一二把他殺了?我心裡一沉。
我出了屋,忽聽駕駛室傳來一聲慘叫,不好,我急忙朝駕駛室跑去。
進了駕駛室,我拿手電筒照去,居然有人頭在地上滾動。有兩個人廝打在一起,我手電筒照過去,發現這兩個人是魏新生和老財。我把房間的燈打開。
王保振縮著身子坐在床上,渾身哆嗦著,他看到我后,手指著地上的兩個人,「快,快,有糧,殺他?」
「殺誰?這是這麼回事?」我一眼看到那地板上的人頭,居然是阿嬌的,我心裡一陣噁心。
阿嬌死了。我拿起地上的斧頭。
此時老財騎在魏新生身上,雙手掐著他的脖子。
「殺他,殺老財。」王保振說。
「你確定要殺他?」我問。
「就是他,殺這個老財,有糧,快砍他。」王保振說。
「阿嬌是他殺的?」我問。
「是他殺的,快砍。」王保振嚎叫起來,「砍老財,砍死他。」
我舉起斧頭,朝老財頭上劈下去。
老財回頭時,斧頭劈進了他的額頭,他隨即倒在地上,身體不停抽搐著。
我喘著粗氣,驚魂未定。
魏新生從地上爬起來,手摸著喉嚨,不停咳嗽著。
王保振抱起阿嬌的人頭,痛哭了起來。
「這,這是怎麼了?」我問,「不是昨晚喝酒喝得挺好嗎?」
「老財這畜生,他是惡魔。」魏新生說。
「他為何要殺阿嬌?」我問。
「理由看來只有一個,他要給老三報仇。」魏新生說。
「老三也不是阿嬌殺的?要殺也是殺王保振啊。」
「他是想殺我的。」王保振說道,「他先殺了阿嬌,然後又用斧頭砍我,多虧了魏先生進來救我。」
「錢先生,老財把鄭一二也殺了,扔海里去了。」魏新生說。
「他要把船上的人都殺了?他也要殺我?」我問。
「你要是不出去撒尿,在殺阿嬌之前,他是要去砍殺你的。」魏新生說。
「你怎麼知道的?」我問。
我在岸上,一夜都沒睡覺,我聽到船上有動靜,看到老財在甲板上砍殺鄭一二,然後把他扔下船去。」魏新生說,「我悄悄上了船,看到老財拿著斧頭走到你的門前,他正要進去時,你拿著手電筒從屋裡出來,他就閃身進了駕駛室。然後,我進了駕駛室,拿著手電筒一照,看到老財正要砍王先生,我就衝上去了。」
聽魏新生這麼一說,我後背直冒冷汗,要不是那一泡尿憋醒,我這人頭就落地了。
王保振拿著阿嬌人頭放在她脖子上,「阿嬌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魏先生,你過來,救救她吧。」
「這人頭落地,救不活了。」魏新生說。
「一定能救的,有糧,快去拿針把阿嬌的頭縫上,她的脖子還是熱的。」王保振說。「只要把血管接上,她就能活,一定能活。」
「活不了了。」我說。
「活不了!活不了了!」王保振跪在地上,頭貼著地面伸著脖子,「有糧,你把我的脖子也砍了吧,我要和她死在一起,求你了,砍吧。」
「你瘋了,趕緊給我起來。」我拽著他的胳膊。
「錢先生,我們先下去,讓他冷靜一下。」魏新生說。
「有糧,你不能走啊,求你了,把我的頭砍了吧,求你了。」王保振抓著我的手。
我甩開他的手,拿著斧頭出了駕駛室。魏新生把老財的屍體拖出來,然後把屍體扔下船去。
天漸漸亮了。
「真沒想到,這船上的人都死光了。」我說。
「還有一個沒死。」魏新生說,「下一個該我了。」
「下一個該你了?誰會殺你?」我問。
魏新生低著頭,背著手踱步不語。
「魏先生,你果然是高人,看天象,用龜殼占卜,居然很靈驗。」我說。
魏新生搖了搖頭,「不是靈驗,是氣息,是人的氣息。」
「什麼意思?」
「每個人都是有氣息的,所謂天象和龜殼都是虛的,但這氣息卻是實在的,你們倆上了船,便把老三殺了,這條船就成了凶船,其實,禍起是在老三的女人阿嬌身上,是那王先生看上阿嬌起了殺心,接著是龍哥的女人,然後是龍哥,這些氣息交纏在一起,註定這船被鬼魂附體。」
「這麼說來,我覺得禍起是在老三和龍哥。」我說。
「對,沒錯,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這船上的人,死的最冤屈的應該是阿嬌,哎,我當初錯怪她了。」我說。
「她這命真不好,我讓她留在岸上,她偏不聽我的。」魏新生說道。「錢先生,你回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