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破霧
魚非池與石鳳岐站在客棧門口,左望望右看看,石鳳岐問道:「一起,還是分開?」
「你等等我吧,我從宮裡出來了,再與你一起找他。」魚非池說。
「那不如我陪你一起進宮?」石鳳岐提議道。
「也行,不過你可以把持住。」魚非池笑一聲。
「得了吧你就,走,為夫帶小娘子你去大鬧燕宮!」石鳳岐笑說著握起魚非池的手,轉身對南九與遲歸道:「看緊他,別讓他跑了。」
「你要照顧好小姐。」南九臉上還有些病色,顯得蒼白虛弱的樣子。
「放心吧,我死了你家小姐都不會死。」石鳳岐笑著拉起魚非池上了轎,他抓著魚非池的手力道有點大。
今日這趟宮啊,不是那麼好進。
南燕王宮比不得其他地方,別的地方對石鳳岐總是給幾分薄面,南燕王宮這裡面的燕帝對石鳳岐實在說不上喜歡,所以想要進這地方,得有人幫忙,這人不是別的,正是音彌生。
他不是很清楚石鳳岐他們要進宮做什麼,不過他的使命已暫告一段落,也就不想多問,只是道一聲小心便離開。
入了宮的石鳳岐兩人未直接去找燕帝,得音彌生的安排他們很是容易就穿過了這精緻的江南建築,來到了後庭,再走到了後庭一個普通無奇的宮殿前。
宮殿裡頭正傳出女子的嬌笑聲,還有陣陣絲竹聲響,聽著好像是在慶祝著什麼事一般,下人通傳石鳳岐與魚非池的到訪,裡面的絲竹聲漸息,宮殿里走出了聘聘婷婷一美人。
美人足尖微急小跑而來,見到這兩人時,一聲驚喜的笑:「魚姑娘,石公子,你們怎麼來了?」
「見過公主。」石鳳岐笑道,「來與公主說說話。」
「與我說話?好啊,快請進來坐。」公主她連聲招呼,又讓下人上茶。
魚非池抬手攔下:「不必如此麻煩,曲拂公主。」
「魚姑娘這是怎麼了?」曲拂不解地看著魚非池。
魚非池看著這位明艷嬌媚的公主殿下,失笑道:「公主殿下,你成日這般作戲,不辛苦嗎?」
「恕我聽不明白魚姑娘此話何意。」曲拂滿臉的疑惑之色,「我做什麼戲了?」
「曲拂,余岸是你的人,你以為你真的瞞得過我們嗎?」魚非池覺得她此時這笑容看著十分令人好笑,難怪余岸那般虛偽,他有一個比他更虛偽的主子。
曲拂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後倚了倚,靜靜地瞧著魚非池:「我聽不懂魚姑娘的話,余岸怎麼會是我的人?」
魚非池偏偏腦袋,像是尋思著這事兒該從何處開始說起,才好點破這位手段非凡的十九公主的假面。
「曲拂,當日你是故意帶我去看余岸的奴隸角斗的,對吧?你知道我對奴隸之事格外敏感,所以你很清楚,只要把余岸帶入我的視線,我就不可能對此坐視不理,我便會一腳踩入這趟泥水裡,還心甘情願,不對你設防。」魚非池說道。
「我不過是一片好心想帶姑娘你看看我南燕之人的善良,魚姑娘你如此曲解我的意思,實在令人痛心。」
魚姑娘她扶扶額,似是覺得有些頭痛,然後魚姑娘她說:「曲拂,是這樣的,我這個人呢,明著來我很歡迎,你有什麼不滿的,想爭取的,跟我正大光明斗一場我反倒是欽佩,可是你這樣暗中使絆子真的讓人很不恥的。」
「魚姑娘你……」
「你曾說長寧城中有所謂的上流圈子,乃是權貴之輩的聚集之地,你不得不通過余岸打入這個圈子,然後有一些與你父皇抗衡的資本,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可笑,以燕帝的手段,他連余岸都不放在眼中,更何況你這樣的下只是在圈子裡徘徊的公主?能使你有些資本與燕帝相抗衡的,不是你在這個圈子中,而是你掌握著這個圈子。」
「你的確是不是想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所以拼盡全力想得到足夠強大的力量,以支撐你自己的堅持,但不僅僅是堅持,還有你的野心。曲拂,你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人。」
「哦?依魚姑娘話中的意思,你是覺得我不配有野心了?」曲拂一句話,意味不明。
魚非池笑著搖頭:「正好相反,我覺得任何人都可以有野心,你當然配擁有,但是你沒有與你的野心相匹配的腦子與努力,你更沒有支撐這份野心的磊落與大氣。你與余岸相勾結,借奴隸之事大肆斂財,踐踏百姓的好心,愚弄南燕的子民,你就不配有這份野心。」
曲拂聽著隨意一笑:「魚姑娘你說了這麼多,就是咬定了我與余岸有關係,我怎麼說都是無用了。你何不想想,如果我跟余岸有所勾結,我為何還要一門心思催成你與石公子的婚事?我真那麼厲害的話,根本不用擔心父皇會把我指婚給別人,不是嗎?」
「因為你知道,我絕不可能嫁給石鳳岐來幫你擺脫困境,不得不說你很聰明,此招以退為進用得漂亮,至少當時我並沒有發現你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直到……」
「直到什麼?」
「直到你與燕帝步步相逼,讓我嫁給音彌生。」魚非池眉目微冷。
「此事與余岸有何關係?」
「表面上看著的確是毫無關係。但是余岸一直覬覦音彌生儲君之位,而音彌生得我與石鳳岐相助你們根本不可能有半分勝算,但若是我與音彌生成婚,這勢必會惹惱石鳳岐,石鳳岐必不會幫相助於音彌生,甚至會將音彌生拉下儲君之位也不無可能。」
「余岸有什麼本事當得了儲君?魚姑娘你此話無異於說笑。」曲拂道。
「他的確沒有,所以你根本就沒想過他會贏,你希望他與音彌生兩敗俱傷,而你則是最後的獲利之人。只可惜,你未想到音彌生如此能忍讓,眼見我與石鳳岐在射箭場上相擁,依然不動氣。曲拂,到那時為止,我都願意對你包容,這是你們南燕皇家的事,與我無關,但你萬萬不該,設局讓余岸殺南九。」
曲拂的身子好似有點僵硬,坐在那處半晌未出聲,一直微笑的臉上也再無半分笑意,只是直直地看著魚非池。
「你眼見余岸與音彌生之間難起硝煙,我與石鳳岐俱不上當,不得不轉換方向,想以南九的死來刺激我替你除掉余岸。可是你也沒有想到,余岸對你留了一手,他留了南九一命,你更想不到,余岸在入獄之後,還在會我的眼皮底下被放出來。」
那時候,南九重傷垂危,余岸被關大牢,本來是可以一局定勝負的,在那時直接除了余岸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要暗中下黑手誰也管不到魚非池與石鳳岐。
但就是那時候,余岸竟被放出了大牢,而且是燕帝下令。
明明那時候,燕帝已經決定將此事就此止步的,沒有人明白,為什麼燕帝會突然換了態度,放出了余岸。
「是你?」曲拂眼瞼微縮。
「對,是我。」魚非池說,「南九受了那麼重的傷,誠然余岸是直接下狠手的人不假,可是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才是真兇,我原本並不想把事情挑明,可是你們欺人太甚!便怨不得我不對你留情。」
「你是怎麼做到的?」曲拂很是不解,當時燕帝已經下了決定要除掉余岸,不將事情擴大,魚非池他們也正好在氣頭上,正好殺了余岸,他們是怎麼決定把余岸放出來的。
「很簡單,當時余岸聲望極高,百姓為他求情,甚至有幾百奴隸進城替他請命,音彌生聲名狼藉,我不過是跟燕帝說,我可以扭轉局勢,讓音彌生轉危為安,於百姓之中,樹立聲望。」魚非池笑道,「燕帝一向很偏愛音彌生的,有此好事,他會不答應?」
「到底是我小看你了,原以為南九之事足以讓你失去理智,沒想到,你如此冷血,自己人沒了大半條命,你還能忍得住,暗中籌謀。」
眼見著一切都被說開,曲拂也懶得再掩飾什麼,她的確是這一切的主謀,這一點魚非池他們既然知道了,那也就沒什麼好再隱瞞的。
魚非池搖搖頭,看著曲拂道:「曲拂,是你太自信了。你以為我看不出,那些奴隸進城,真正的目的其實並非要救出余岸,而是對音彌生施加壓力嗎?你的人大部分是在中傷音彌生,製造謠言,為的就是讓燕帝看一看,余岸在民間的力量何其強大,而以燕帝偏愛音彌生的性子,必不能容忍有此等事情,他一定會殺了余岸。」
「還不是讓你們救出去了?當真是可惜。」曲拂冷笑一聲,「不過那又如何呢,你又沒有證據,你更不能對我如何。魚非池,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是聰明就可以解決的,更多的利益的平衡,你應該比我更懂這個道理。」
她很是高傲地抬起下巴,冷冷地俯視著魚非池,就好像,一切真的就在她掌握之中一樣。
石鳳岐一直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魚非池說開曲拂的陰謀,未用多少驚心動魄的字眼,只是平淡地陳述著。
此時看著曲拂過還如此自信,石鳳岐覺得,他們無為七子中,第一個選錯投靠者的人出現了。
所以,石鳳岐扶著魚非池肩頭,輕笑道:「三師姐,你還是出來吧,這個女人太蠢了,聊天都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