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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容不下她

  不知不覺間沉穩了很多的石鳳岐,現在除了跟魚非池偶爾開開玩笑之外,已經很少再跟別的人嬉鬧了,他好像開始背負了越來越多的事情,壓得他眉頭時常緊鎖,難以展開。


  也正因為如此,他越來越有大將之風,越來越能氣定神閑,從容面對所有的事,他開始變得深不可測,讓人探不到底。


  可是當他看到他的家師上央先生的時候,無由來的心虛與謹慎依然漫過他心頭。


  「公子近來可好?」上央帶些笑意,看著他一手帶大的石鳳岐,目光也很溫和。


  可是石鳳岐卻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低頭回話道:「謝先生關心,一切都好。」


  「公子幾時與我如此生疏了?」上央笑一聲,坐在酒桌前,又看向音彌生:「一別數年,不曾想在此處再見到世子殿下。」


  「上央先生別來無恙。」音彌生禮貌地點頭,看了一眼石鳳岐,說道:「夜深了,我先歇息,以後再與上央先生敘舊。」


  「世子殿下慢走。」上央也禮數周全,點頭彎身送他。


  音彌生回到自己房間時,多看了一眼石鳳岐,眼中漫上沉沉的擔憂之色。


  喝了一半的酒被續上,只是與石鳳岐喝酒的人換了,上央看了看魚非池的房間,笑問道:「魚姑娘最近怕是受了不少苦吧?」


  「上央你有話直說吧,別把她拉扯進來。」石鳳岐一掀長袍坐下,端正地看著上央。


  上央輕笑一聲,卻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品了品這桌上的酒:「梨花釀,前白衹宮中珍藏,沒想到我也有機會一品此酒的精妙。」


  「先生!」石鳳岐喊了一聲,又壓下聲音,免得驚到魚非池:「我知道此事是我不對,我自會去向……向隋帝請罪,先生你就不用再興師問罪了。」


  「興師問罪?公子言重,上央並無此權利對公子所為作出評判,能評判得了公子所行之事的人只有隋帝陛下。」上央繼續給自己倒著酒,他模樣太文弱,難以想象這樣一副文弱模樣的他,卻有著令人懼怕的智慧。


  倒好酒,他抬頭看著石鳳岐:「按說,公子在半個月之前就該啟程回大隋了,為何還逗留在此處?」


  「舊白衹還有許多事未完,我要盯著。」石鳳岐說道。


  「笑話。」上央輕描淡寫地揭破他的謊言,「這些事,有石磊在便足矣,何需公子你在此日日盯著?」


  石鳳岐抬眼看著上央,盡量讓自己底氣足一些,說道:「此乃為大師兄故國,我們一幫人把白衹鬧得國成不國,君不成君,相不成相,就該對這個地方有一個好的交代,我從頭盯到尾,又有何不對?」


  「如此說來,公子你是念及一片舊情,想多留些時日,以祭奠竇士君英魂了?」上央好整以暇地看著石鳳岐,不急不忙的樣子。


  石鳳岐說:「正是。」


  「那好,這麼多天過去,公子可是祭奠好了?便是守靈,頭七日一過,也就夠了,公子莫非要為他守靈三年嗎?」上央笑問道。


  「上央,我會回大隋的!」石鳳岐氣道,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陰陽怪氣的!

  「你若真有心回大隋,早就回了。」上央面色微沉,「此番我來此處,正是因為陛下知道你又想跑,陛下特意派我來此,你以為我想來不成?」


  「現在大隋又沒什麼事,有你跟老胖子在,大隋穩如山嶽!我回去幹嘛?」石鳳岐氣得一甩袖子,這樣與上央說話,倒有了往日的模樣。


  「陛下有令,公子兩月之內不到鄴寧城,東宮易主。」上央淡淡說道。


  「你說什麼?」石鳳岐以為自己聽錯了,「東宮易主?你們準備讓誰做太子?」


  「整個大隋國,只有兩位皇子,東宮易主,當然是易給二皇子石牧寒了。」上央灑笑一聲。


  「你們瘋了!」石鳳岐猛地站起來,怒火中燒地看著上央:「你們竟然敢讓林家的兒子,石牧寒入主東宮!」


  「不是我們,是陛下一人的決定,公子你是知道的,我對東宮這種東西,向來不感興趣,陛下起碼還能活上三十年,足夠我做一番事業了,大隋國下一位君主是誰,你都不關心,我又何必操心?」上央神色依舊很平和,書卷氣極濃。


  石鳳岐站在那裡瞪著上央說不出話,他知道這不過是隋帝逼他回去的手段,老胖子這個狗東西竟然敢用這種方法來逼他!


  「我會回去的,你去跟老胖子說,兩個月之內,我必到鄴寧城。」


  「是公子你一人,還是與魚姑娘一起?」


  「你們到底想對她怎麼樣?」


  「如今的鄴寧城,怕是容不下她。」


  「她到底怎麼了,你們就容不下她!」石鳳岐惱道。


  「很簡單,公子你為了她放棄了天賜良機,令大隋失去了好南下最好的機會,只此一點,她便是紅顏禍水,難說以後會對公子你產生什麼其他的影響,這樣的女子,我容得下,別的人也容不下。」上央坦承地說著,「她很聰明,但不能為我所用的聰明,便是毒瘤,公子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石鳳岐冷笑一聲:「我明白的道理多了去了,上央,這麼多年來我明白最大的道理就是,如果這輩子我不能按我所希望的方式活著,就是白活了一場,如果我連我自己喜歡的女人都守不住,我不覺得,我能守住大隋,守住天下!」


  上央微微皺眉,看著眼前眉目越發凌厲的少年,有些欣慰,也有些遺憾,欣慰於他的成長,遺憾在未能參與他的轉變。


  「你是在要挾陛下嗎?」上央問他。


  「不,我只是說出我心中所想,並無要挾之意。若要我回到大隋去,最起碼的條件便是不能阻止我要做的事,上央,現在的我不是當年,我有足夠多的資本與你們抗衡!」石鳳岐狠色對上央說道。


  「公子是否忘了,你的一切資本,都是陛下給的。」上央的眉頭越鎖越深。


  「不,我的一切資本,是我自己掙來的!」


  上央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喝完最後一口酒,他放下酒杯,站起來看著石鳳岐:「我會在長寧城留三日,三日後,你一定要與我一同回去,否則,你也知道的,以陛下反覆無常的性子,誰也料不准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上央走時踩過積雪,發出咯吱的聲音,一下一下,像是踩在石鳳岐的心尖上。


  石鳳岐知道上央是為他好,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上央是絕不會親自跑這一趟的。


  白衹這地方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來的了,他是擔心自己在此處停留太久,越發惹得隋帝不痛快,到時候回去越發解開與隋帝的矛盾,所以,上央才親自來找自己。


  他總是疼自己的,從小到大都是。


  有人撣了撣他肩上的落雪,他反握住這隻手:「你都聽見了?」


  「嗯。」魚非池點點頭,順勢坐下,搖了搖桌上了酒瓶子,這些人喝酒都挺秀氣的,這麼好的梨花釀,三個人來喝,居然還剩下半瓶。


  「你願意跟我去大隋嗎?」他問著魚非池,「也許會很兇險,會有很多困難,但我還想問,你願意跟我去嗎?」


  魚非池倒了一杯酒,滋兒一口,閉著眼睛在舌尖上回味了半天,眼睛才眯了一道細縫,看著石鳳岐:「我記得去大隋的路,是要經過月郡的,這次不會錯了吧?」


  「是……」


  「那我跟你去,到月郡的時候,停一下。」魚非池笑著說,又給他倒了一杯酒,「喝吧,離開了這裡,就再也喝不到這麼好的梨花釀了。」


  「非池啊。」


  「嗯?」


  「沒什麼。」石鳳岐只是握緊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裡,因為有太多事壓在他眉頭,所以他眉心處一大片哀愁。


  魚非池伸手揉了揉他眉心,笑道:「年紀輕輕的,眉頭皺得跟個老頭兒似的,你又不是挽瀾,何必作出這副天要塌了的樣子?」


  石鳳岐抓住她兩隻手放在唇邊,悶聲著:「不要離開我,非池,一定不要離開我。」


  魚非池笑著不說話,看白雪又降,落滿了他的發,他好像一直都很害怕自己會離開他。


  其實這些天來,魚非池根本沒有怎麼想過與石鳳岐以後的事情,或者說,她什麼都沒有想,所有的事情都懵懵懂懂的,自大師兄離去那天后,魚非池就不再用力去想任何事。


  能人那麼多,他們都那麼厲害,不管是大隋還是商夷,都會對白衹有一個好的交代,後面的事情實在是不再需要她操心了。


  每天到點吃飯,到點睡覺,病了就吃藥,冷了就加衣,石鳳岐逗她就笑,她按部就班地生活,她知道她總是要繼續把日子過下去,但是總覺得這日子裡少了些什麼。


  有時候想想,大概是少了以前那種對未來總是充滿自信的嚮往。


  魚非池,並沒有把握,她可以如願以償地做個自由快活的人,她覺得,她在漸漸地被人剪去羽翼,困在籠中,就要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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