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兩個混帳兒子
蘇於嫿去后蜀到底要做什麼,無人知道,就像大家平日里也猜不出魚非池跟石鳳岐想做什麼一樣,只有當事情發生了,他們才能看出些端倪。
魚非池算了算,蘇於嫿從大隋去到后蜀,再快也得用上三個月的時間,因為途中還要經過商夷。
但是一個月不到的時候,魚非池跟石鳳岐聊過的那個誘人的餌就出現了。
這個餌是針對林家與石牧寒的。
林家這段時間聯絡了很多人,狂風暴雨一般地上摺子。
摺子裡頭說的東一半是講上央濫用權力,剷除異見,排除異黨,草菅人命,濫殺無辜,獨掌大權,混淆視聽,蒙蔽陛下,欺君犯上,總之,罪該萬萬死。
另一半是講新上任的太子勾結他國,其心不忠,欺瞞陛下,徒有其表,敗絮其中,難成大事,危我大隋,動我國本,立妖為妃,總之,還是罪該萬萬死。
石鳳岐對別的罪狀倒沒什麼不滿的,唯一不爽的地方只有一個,什麼叫立妖為妃?
你們是不是瞎,你們的太子妃她生得跟個仙子似的出塵不染高潔不凡賢良淑德,漂亮得不得了,雖然她晚上有點像個妖精似的磨得自己銷魂蝕骨,可是你們又沒見過,你們居然說我立妖為妃?
明明是立仙為妃好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石鳳岐曰:干他娘的!
魚非池聽著石鳳岐在這裡一個人唱了半天獨角戲,很認真地拿自己與他說的形容詞對了對。
什麼出塵不染,高潔不凡,賢良淑德之類的,好像怎麼看都跟自己關係不大的樣子,也不知石鳳岐是怎麼做到信口雌黃還面不改色的?
她暗著想一想,後生不得了,這是要成為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的上將軍之材啊!
但石鳳岐也就真的跟林家他們幹起來了,幹得還挺熱火朝天的。
起初的時候,還只是在早朝的時候罵罵街,打打嘴仗,沒真正鬧出點血光之災來,雙方過過嘴癮也就罷了。
後來已經發展到差點在金殿上大動干戈,揮刀相向了,聽說隋帝老胖子氣得頭髮都以豎起來,好幾次跳著胖胖的身子拍著桌子,罵道:「你們給我滾出去!」
石鳳岐便默默地滾回來,再樂呵呵地跟魚非池說,他今日又把石牧寒罵得怎麼樣,把隋帝氣得怎麼樣。
魚非池聽著他的轉述,深深為隋帝感到痛心,怎麼生出了這麼兩個混帳玩意兒來?
有時候上央和豆豆也會過來,豆豆記得魚非池的喜好,會帶些她喜歡的小點心,幾人一邊吃一邊聊天,上央先生會嘆著氣:「再這麼下去,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我們得儘快。」
石鳳岐給魚非池剝著花生米,並不是很擔心的樣子:「放心吧,先生,我不回來則已,回來了,不拿走他們家幾條命,我怎麼對得起當年我大哥臨終之時也還牽挂著我?」
「你不怨我當年一直拿你和你大哥做比較了?」上央笑聲道。
「怨啊,怎麼不怨?你搞得我差點心理變態,恨上石無雙。不過你也是為我好,給我樹個目標,讓我不停地努力超過他,我懂的。」石鳳岐說,他在跟朋友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眉目疏朗,肆意疏狂的樣子,沒有半點沉穩在,可是對著外人,他卻能收好所有的年少輕狂,內斂得像個活了百八十歲的老頭子。
「老頭子。」魚非池想到這裡,突然說出口,然後臉就紅了。
「老婆子。」石鳳岐他接得倒是快,笑得一臉陽光稀爛。
上央伸過手捂住豆豆的眼:「你們悠著點,豆豆跟你們不一樣。」
「原來先生也有這般講情趣,懂體貼人的時候?」石鳳岐打趣上央,又對豆豆笑:「豆豆,你可有福了。」
豆豆的臉羞紅到耳根,看著真的好可愛,身子一扭,提著一個已經空了的茶壺跑開,細細的聲音跟蚊子嗡嗡聲似的:「公子你們討厭。」
嘿嘿,那模樣才真叫一個嬌俏,惹人憐愛。
不過好像就算石鳳岐已經回到東宮,身份大白於天下,他們還是喜歡叫他公子多一些,而不是太子,似覺得這個稱謂要親昵許多。
幾人笑過之後談起正事,石鳳岐說道:「我沒想到韜軻師兄這麼等不及,我蘇師姐才離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林家就動手了,說明韜軻師兄最少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在籌劃此事,與林家達成了協議。」
上央點頭,接過話道:「不錯,看來商夷真的準備跟后蜀開戰了,這才需要先讓大隋內亂,無暇分心對商夷如何,而大隋最大的隱患莫過於林家,還有石牧寒,這說起來,是他們的第二次合作了。」
「這次跟上次不一樣,上次白衹之事,畢竟跟商夷沒有太多的直接關係,只是需要間接地控制住大隋一時半會兒就行,所以沒把大隋徹底怎麼著。這一次他是想從根子上把大隋爛了,爛得越厲害越好,他攻打后蜀的時候,也才越有保障,等到他拿下后蜀,調頭攻打大隋之時,大隋最好已經爛得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他可以輕易收拾掉。反正我如果是他,我肯定是這樣安排的。」石鳳岐撿著花生米扔進嘴裡,一邊細細嚼著一邊說。
「所以我們也要等,等到他們全部冒出來,才好一網打盡,倒要看看,我大隋出了多少好臣子,要為陛下清君側。」上央笑得雲淡風輕,好像那些人要殺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兩人說了半天,這才發現了魚非池安靜得不同尋常,竟然一句話也沒有,上央笑聲問她:「太子妃娘娘怎麼看此事?」
魚非池趕緊擺手:「上央先生,你可千萬不要叫我太子妃娘娘,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您還不知道嗎?別嗝應我了。」
見魚非池愁眉苦臉的樣子,上央便笑聲改口,「那好,魚姑娘怎麼看呢?」
「我……我不看。」魚非池抬頭一望天。
「什麼?」上央沒想到魚非池的說法這麼古怪。
魚非池支著額頭,臉上愁得像是欠了誰八百萬還不出來,馬上要被人逼債了一般,悶著聲音道:「我能怎麼看?韜軻師兄這麼做,是為了商夷的安全有保障,而且,他根本不在乎石牧寒是否能成事,石牧寒在他手裡就是一粒發揮最後餘熱的棄子,他要的,不過是大隋動亂,沒想過要藉此機會傷我和石鳳岐的性命,我們呢,擺明了要把他這計劃打得稀爛。那上央先生你說,我還能怎麼看?」
上央聽她說得長吁短嘆,被她抑揚頓挫得極其搞笑的語氣惹得發笑,笑過之後,他才說:「看來你還是不捨得對同門師兄弟,行不利之事。」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魚非池說。
上央不接話,只是笑著喝了口酒,恰好豆豆也提了茶壺回來,上央帶著豆豆告辭,兩人回去了。
魚非池看著上央離開的背影,一時半分兒沒回神。
「看什麼?」石鳳岐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魚非池收回目光,托著腮:「我只是不明白,蘇師姐到底是怎麼讓韜軻師兄這麼快就動手的,她到底怎麼做到的?」
「蘇氏一門眼線遍布天下,說不定她有她自己的門路呢?我聽說蘇游已經與她會合了。」石鳳岐說。
其實魚非池心裡想到了一個可能,可是她不願意相信。
壓過這念頭,魚非池決定暫時不去想商夷和后蜀這麼遠的事,先把眼下的事解決掉,為自己爭取一點遠離鄴寧城的時間。
「你現在能夠確定,朝中有多少人是乾淨的嗎?」魚非池問他。
「勉強有數,但還需再做篩選,你也知道此事牽涉之人太多,我不敢粗心,畢竟隨便一個錯誤的估算,都有可能葬送一個忠臣的性命,也有可能放過一個奸臣。」石鳳岐說道。
「林家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機會,所以才會冒著風險站出來,而這個機會,是與商夷緊密相連的,如果我不猜錯,大概商夷在與后蜀徹底開戰之時,他們的陰謀也就會演變到最劇烈的時候,到那時,差不多就可以收網了。」魚非池靠在欄杆上,計算著時間。
「你說,韜軻師兄會不會想得到,我們利用此事反制石牧寒?」石鳳岐也支著額頭看著她。
「當然想得到了,所以我說石牧寒不過是他手裡的棄子,而石牧寒自己不知道。還有就是,韜軻師兄對后蜀的戰略應該是速戰速決,在我們徹底結束林家和石牧寒之前,韜軻就也結束在後蜀的戰事,以免我們回過神來,對他不利。」
魚非池越說越心累,大家不要這麼聰明好不好,真的好煩人啊,就不能一起愉快地做個蠢貨,一起愉快地玩耍嗎?
見魚非池面露不耐之色,石鳳岐很及時地打住了這個話題,跟她說起了一些其他的趣事,逗著她開心。
魚非池繼續靠在欄杆上,很是霸氣極具風範地對他說:「你已經很辛苦了,不用再逗我開心了,准你今天晚上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