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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夜辯商帝拿命搏

  魚非池的膽子,的確是挺大的。


  她最大膽的地方在於,她試圖撇開石鳳岐,自己一個人來跟商帝說這件事。


  有石鳳岐在,至少還有個大隋太子的身份作擋箭牌,可以擋一擋商帝的怒火,魚非池這個太子妃的身份實在是太虛了,根本接不住商帝的怒威。


  她不希望石鳳岐卷進來,魚非池想著,既然這件事,等同於大隋作對,那就自己一個人作對好了,他是太子,身份總是不同些,不好讓他來說這件事,那樣的話意義是不一樣的。


  但是沒想到,石鳳岐早就看穿了她的打算,還是跟了過來。


  哪裡可能喝了安神湯還睡得那麼輕的,只能是石鳳岐太了解魚非池,所以根本沒有喝下那碗安神湯。


  他感動於魚非池這樣為他著想,也心疼於魚非池這樣為了他,而委屈自己。


  商帝走下榻來,一步步走近魚非池與石鳳岐:「你們可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魚非池抬起雙眼,很是沉著冷靜地看著商帝:「我們當然知道。」


  「你們想死在商夷嗎?」商帝微微握緊了掌心。


  石鳳岐步子微微上前,將魚非池攔在身後,帶著些清貴閑淡的笑意,面對著怒火中燒的商帝,顯得雲淡風清的樣子:「商帝您何不聽完我們的話,再看一看,先死的是誰?」


  「你是否以為,你是大隋太子,孤就不敢對你如何?」商帝冷色道,「死在我商夷手上的大隋太子已經有一個了,孤不介意再多一個!」


  石鳳岐稍微變了些臉色,他不喜歡任何人拿著石無雙的事出來說,更不喜歡在這種情況下,把他提出來。


  所以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幽冷,也有些尖厲:「商帝陛下,我想,你沒有搞清楚情況,現在最有利的是我大隋,最不利的是你商夷,我站在此處,是給你商夷一條活路。」


  「你倒是狂妄。」商帝冷哼一聲,「隋帝沒教你,為帝之道,最忌自視過高嗎?」


  石鳳岐薄唇輕掀,帶著些譏笑:「我父皇教我,為帝之道,強者為尊,勝者為王!」


  「不如我們坐下來聊一聊眼下的局勢吧。」魚非池見這二人要打起來了,立刻插了句話,熄一熄這兩位年輕人的火氣。


  「你想說什麼?」商帝看魚非池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般。


  魚非池自是不大喜歡這樣的眼神的,但是這會兒不喜歡也得忍著,不然他就要跟石鳳岐直接操刀子幹起來了。


  於是她心平氣和地說:「商帝陛下,石鳳岐有一句話沒有說錯,現在的情況對商夷的確很不利。」


  「那也是因你而起,你說孤該不該拿下你這罪魁禍首?」商帝挑起下巴,透著傲氣。


  「你聽我說完,再拿也不遲嘛。」魚非池心頭苦,現在的年輕人喲,一個個都喜歡鼻子看人,就不能謙虛點嗎?向自己學習一下為人處事之道嗎?


  「商帝陛下,商夷此次事件的後果我已經與您說過了,我想以您的雄才大略,也看得出我並非是在故弄玄虛誆騙於你。待商夷與后蜀的戰事白熱化之後,商夷就算是想退兵也很難。以您以前的安排,商夷自然不懼怕開闢第二戰場,與大隋發動戰事,但是等到您的國庫被拖得差不多以後,就很難講了。」


  魚非池不想再勸這些年輕人脾氣放好一些了,直接了當地說出可能會發生的事實。


  「而且,您也知道,當初白衹舊地一分為二,大隋一半,商夷一半,那是兩處緊緊相連的地方,現在大隋又得到了西魏,更是如虎添翼,為了加快對西魏的徹底同化與統治,戰爭是最好的方法,可以徹底轉移舊西魏內部的矛盾,大隋本國可以不動一兵一卒,直接西魏舊地兵,然後與大隋所擁有的那一半白衹舊地會合,徹底攻向商夷所佔有的那一半白衹。」


  「我不覺得你們現在能守得住這塊地方,緊接著,他們會一直攻過來,直到商夷本土,同時,大隋南境,商夷北境交界的地方,一同出兵,雙管齊下,趁著您跟后蜀打得難解難分之時,商夷大敗於大隋,幾乎只是時間問題,而商夷,最耗費不起的就是時間,因為,你們的國庫會一日比一日更為空虛。」


  「而且,我相信以商帝陛下你的才略,不難想到,在戰場中磨合的軍隊要比在任何地方訓練出來的軍隊都要更為團結,也更為強大,本來白衹舊地與西魏舊地這兩塊地方還只是大隋剛剛得手的地盤,經過幾場戰事,他們很快能融為一體,互相依靠,互相依賴,親如家人。大隋還可趁此機會,磨合這兩塊地盤,從此,整個北境,森嚴如鐵桶,團結如一心,商夷,更不是對手了。」


  魚非池一口氣說完,也不顧商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反正說到一半停下是死的話,說完了也是死,不如說完了再死!


  她在有條不紊地說著這一切的時候,石鳳岐就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她,帶著些暖暖的笑意,她自己一定不知道,這樣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她,有多迷人。


  只是聽著她這樣把大隋唾手可得的好處說出來,告訴商帝,心裡也是有些痛惜的呢,畢竟那是大隋的諸多好處啊。


  商帝看著魚非池許久,他並非笨人,魚非池所說這些東西都是事實他也必須要承認,而且是他還必須承認,魚非池的確用一招四兩拔千斤,把他拔進了極為難以處理的一個尷尬處境。


  「你身為大隋太子妃,把大隋這樣的機密安排透露給孤,不怕隋帝治你的罪的嗎?」商帝問著魚非池。


  魚非池無奈地嘆聲氣:「好像你們都喜歡問我這個問題,好吧,那我就乾脆說一下吧,我對太子妃這個身份根本沒有任何在意的地方,我只是魚非池,在這場爭霸之中我最在乎的人是石鳳岐,如果我有一個機會,能得到他的支持,我就會去做,除非他不準,不然的話,我並不會有任何的疑惑或者為難之處。」


  石鳳岐聽到那句「我最在乎的人是石鳳岐」時,高興得眉毛都差點飛出去。


  只是還沒容及他高興,商帝又看向他:「那麼你呢,你身為大隋太子,為何要做這樣的事?」


  石鳳岐笑一笑:「往小了說,為了非池,往大了說,為了我的朋友。」


  「如果孤不答應你們的要求呢?」商帝說道,「你們的確都計算得很精確,但是你們忽略了一個最大的變數,如果孤退兵,后蜀不退呢?」


  「他們會退的。」魚非池堅定地說道。


  「你如何知道?」商帝問他。


  「因為,我的目的,就是兩國罷戰!」魚非池的安排不止在商夷,如果她要讓后蜀與商夷之間達成暫時的和平,不止需要商夷的退步,還需要后蜀的配合,只是那裡太遙遠,商帝還沒有收到風聲而已。


  商帝聽了他的話,悶喝一聲:「絕不可能!」


  「如果商帝你是為了溫暖,才執意要跟后蜀打到底,那麼我告訴你,我是看著溫暖是如何被你一步步逼入絕境的,她的確沒有死,但她跟死了沒有什麼區別。而殺死他的人,正是你!如果她活著,她知道你為了她而執意要攻打后蜀,這隻會讓她更加痛不欲生!因為,當你負了她,傷了她之後,唯一讓她體會到人間還有一絲溫度的人,只有卿白衣!而你除了給她帶去傷害之外,你還給過她一壺足以害死她的清酒,商帝,你還記得嗎!是你殺了她,是你!」


  魚非池大聲說道,聲音迴響在這空曠的大殿里,她憤怒地與商帝對視,絲毫不懼他帝王威嚴,像是沒有想過說出這樣的話之後,會引要什麼樣的後果。


  她面對的是這個大陸最強大國的國君,她的咄咄逼人,有可能會把她送進死亡里。


  但是她覺得,自打她來到商夷,她的心裡就憋著一口氣,一口怎麼也吐不舒暢的氣,她為這裡的每一個人感到可憐,可是她也為這裡的每一個人感到好笑,最好笑的人莫過於商帝。


  他當年有多狠心送走溫暖,如今就有多堅決地要把溫暖找回來!


  不惜提前發動戰事,不惜拿著無數人的性命開玩笑,不惜踏破后蜀山河,要的不過是從卿白衣手裡把溫暖搶回來!


  可是他是不是忘了,當年是他自己親手!親手把溫暖送進卿白衣手中的!

  是他在溫暖身上下了毒,是他給溫暖送去了一壺商夷才有的清酒,是他叫溫暖使計讓卿白衣愛上她,也是他害死了卿年,害死了溫暖,還徹底毀了卿白衣的!

  他現在的憤怒到底有什麼道理?難道就因為他是帝君所以就可以不擇手段,不顧他人感受只圖著他自己的偉業嗎?他憑什麼!

  他毀了自己的人生,溫暖的人生,商向暖的人生還不夠,還毀掉了韜軻與綠腰的未來,就為了他那點破偉業,為了他那點破天下,他毀掉了那麼多的人的人生,他不知悔改,他憑什麼這麼做!

  他想要溫暖就把就把她留在身邊,想利用溫暖就把她送走!


  他把溫暖當什麼?

  玩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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