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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覺醒的南九

  魚非池與石鳳岐兩人波瀾壯闊的壯麗史詩自這一戰拉開了序幕。


  由陵昌郡起始,石鳳岐開啟了他的帝王征途,魚非池展開了她無上的智慧直指蒼穹。


  鮮血會再次流遍大地,狼煙將遮住日月,須彌大陸這池墨水將黑到他的最極致處,充滿了恐怖與黑暗的歲月正在到來。


  絕境處的新生開始萌芽,只等大地一聲春雷乍響,希望就會破土而出,重新給人間繪上太平顏色。


  最壞的時代已經到來了,最好的時代,還會遠嗎?

  魚非池站在城樓之上,看著石鳳岐率千軍領萬馬殺出城門,對陣韜軻大軍,他在馬背上的英姿勃發,傲然睥睨,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凜冽氣勢。


  女兒家一生中最俏麗的時刻是著紅妝,嫁情郎,男兒郎一生中最英氣的時刻,該是換戎裝,上戰場。


  更何況,石鳳岐他本是如此的眉目疏朗,清貴傲然,一身盔甲加身,更添霸氣。


  那些戰馬嘶鳴與將士怒吼像是要震天動地,連腳下大地都在輕顫,死去的倒下的人們如同麥田裡的麥子,一重一重,一拔一拔,年輕的鮮血潑灑在空中如同最好的丹青手,以天地為宣紙描一筆亂世壯歌。


  換作以前,魚非池是會離開這裡的,她不忍親眼看著生命在她眼前逝去,不忍看著石鳳岐與韜軻陣前生死相向,更不忍看這天下亂世風雲起。


  如今她站在這裡,心定思靜,坦然而無畏地注視著這一切,注視著她與石鳳岐的征途。


  她的目光並不無情,反而帶著深沉的憫色,卻也不是完全的慈悲,還有最重要的堅定。


  這樣複雜的情感在她眼中交織著最明亮的色彩,櫻紅的嘴唇微微輕抿,抿出冷毅的線條。


  「小姐……」立在她身側的南九囁嚅了一聲。


  「嗯。」魚非池應道,目光依然看著遠方的戰場。


  「下奴……下奴……」南九遲疑了許久,沒敢把話說出來。


  「什麼?」魚非池看著他問道。


  「小姐是不是說過,如果有一天你們得到這天下,會廢除奴隸制?」南九低著頭,沒有看魚非池的眼睛。


  「對,我說過。」魚非池笑聲道,抬起南九的頭,眼眶濕潤,魚非池何等聰明之人,南九說出這句話,魚非池便已知道南九心中在想什麼,魚非池笑問著他:「所以南九,你要為這件事而努力嗎?」


  南九有些不安地看著魚非池,手裡握著的劍緊了又緊:「下奴……下奴是不是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他內心有些惶恐,他自認他是魚非池的奴隸,一生之中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保護魚非池,哪怕是死,也要換得她平安無事。


  如今他卻有了別的念頭,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背叛了魚非池,更不知道,這樣的背叛會不會不被魚非池所容。


  他從不敢他奴隸身份,奴隸是沒有自我,沒有自主的,是一塊石頭,一根木頭,一件主人可以隨時丟棄隨時折磨的物件,他們不能有思想,不能有反抗,否則那些鐵鏈與皮鞭會告訴他們,做奴隸想太多,是會被活生生打死的。


  就算他一身武功蓋世,問鼎天下,如果他的主人叫他去死,他也只能自斷心脈,絕不敢反抗,甚至連問一聲為什麼都不能問。


  何時起,南九開始漸漸有了自己?他害怕這樣的轉變,也有渴望這樣的轉變,他不知,這樣的轉變,是不是背叛。


  於是南九要問一問魚非池,小姐,我想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是不是錯的,是不是不該。


  他是這樣的小心翼翼,這樣的謹小慎微,這樣的不安恐慌。


  魚非池看著這樣的南九,為他高興,高興得幾乎要落淚。


  「不,你太應該有這樣的想法了。南九,你終於有你自己的思想,有你自己的追求了。」魚非池握著南九的手,緊緊地握著,抓得南九的手背都有了些青白色的痕迹:「我的南九,你終於肯反抗你的奴隸身份了。」


  魚非池用過無數的辦法,想讓南九知道,他不是奴隸,他與天下任何人沒有半點不同,他只是南九,是一個普通人,不是任何他人的私有財產,他的身體他的靈魂他的一切都是自由的,他該有自己的人生與夢想。


  可是從來沒有成功過,根植於他骨髓之中的奴隸思想他從來不敢忘,他的自卑,他的恐懼,他的認命都如同他臉上的烙印一般烙在他的靈魂里。


  她無數次的恨其不爭,又無數次的哀其不幸,每每看到他臉上的烙印,看到他自卑內向的眼神,魚非池都為他難過。


  她也許多次的憤怒皆因南九而起,她容不得任何人說南九是奴隸,容不得任何人利用南九的身份或褒或貶,她可以為了南九一次次打破原則,伸張正義。


  終於有這麼一天,她的南九,終於自己走出來了,終於有了反抗不公命運的想法,他活得像一個真正的人了。


  此時沒有任何事,比他的改變更讓魚非池感到高興。


  魚非池輕輕撫過他臉上的烙印,這烙印不能代表他的身份,如果他自己不能勇敢地面對自己的人生,就算是以刺青遮去他臉上的舊傷也於事無補,當他真的站起來,活過來的時候,這烙印,就更無所謂了。


  魚非池手心捧著這張陰柔絕美的臉龐,對他說:「去戰鬥吧,南九,為了你的夢想,你的人生,去努力吧。」


  南九的嘴唇輕輕顫抖,像是想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重重點頭:「謝謝小姐!」


  他的身形自城樓上急掠而下,於半空中飛行的時候,像是一隻勇于飛下懸崖的雄鷹,張開了他巨大的翅膀,掙脫了靈魂上的枷鎖,奔向他的自由。


  他不會成為一位將軍,但他會是世上最好的戰士。


  終於每一個人都長大了啊,就連南九,也成長了。


  魚非池笑看著南九殺入大軍之中,漸漸軍中洪流洶湧,魚非池慢慢找不到他的身影,不過魚非池並不擔心,世上無人可傷她的南九,尤其是在他為自己而戰之後。


  「小師姐,小師父走出來了。」遲歸笑聲道,「以前我還總想著帶他去刺青,遮住臉上的烙印,如今這樣,倒比刺青更好。」


  魚非池望著下方廝殺的戰場,輕揚著下巴,很是驕傲地說道:「當然,我的南九,永遠都是最好的。」


  遲歸看著魚非池微昂著的下巴,臉上有著輕淺的笑意,世上無人可以超越南九在魚非池心中的地位,石鳳岐不可以,他也不可以,南九是她的家人,比有著血脈之親更為親近的家人。


  南九入了大軍之中,不知不覺間靠攏了石鳳岐,石鳳岐一槍挑開劈過來的大刀,在馬上看著南九朗聲笑道:「南九,你怎麼來了?」


  「要你管!」南九不理他,提著劍在軍中殺得一時之間全無對手,竟無人敢近他身,也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跟一群小兵對打,這也的確是挺欺負人的。


  石鳳岐笑了聲,長槍挑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大刀,在手裡拈了拈,扔給南九,笑聲道:「在戰場上可不比跟我對打,劍太君子,刀才霸道,軍中要的是大開大合,橫掃四方。南九,你若是能在軍中殺出一份軍功來,你家小姐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南九接住長刀,又看了看手裡的劍,劍的確是他最趁手的兵器,可是也正如石鳳岐所說,劍太纖細柔韌,不適合在戰場上用,而刀槍,則更適合斬盡四方。


  所以南九把長劍收入劍鞘之中背在劍上,握起了大刀,他的武功底子紮實得可怕,世間難逢敵手,便是換一樣兵器在手中,也是千軍萬馬里武功最高那個,於他而言,並無不同。


  與平日里不太一樣,南九他此時身在戰場,沒有一對一或者一對幾的那種高手過招的戒備與謹慎,他覺得他胸口有一陣快意在翻湧,似是被這燃燒沸騰的戰場所感染一樣,他終於明白為自己而努力,而命運而抗爭,是一種怎樣的豪情。


  凡是有熱血的人,來到戰場之上,都會放下一切個人小的恩怨,投身入洪流之中,南九也不例外。


  就像是能看到他身上的無數重枷鎖在今日被打破,碎片跌落了一地,他以南九的身份行走這片大地,他不再是奴隸,由身到心的得到了解放。


  石鳳岐看著南九笑了笑,能感受到他內心的一些變化,想著跟著魚非池久了的人,果然都會被慢慢改變,就連怎麼也逃不出奴隸身份的南九,也懂得了生而為人靈魂便是自由。


  確認南九不會有什麼問題之後,石鳳岐又回頭看看城樓,城樓上那一角翩然飛揚的長裙如同一面旗幟,還有她的長發正迎風而動,好像還能看到她臉上從容而堅定的神色。


  石鳳岐遠遠看著便覺心安,有她在的地方,便是心安。


  看過之後,他收了目光之中的溫柔多情,換上了剛毅冷靜,長槍橫掃握在身後,驅馬而上,迎上了韜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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