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回去與她相見
作為須彌大陸上情報網最強的國家,商夷的情報細作系統與蘇門並駕齊驅,不相上下。
最為難得的是,在無數次的波折與動蕩中,商夷國的細作力量依然穩定可靠,保持著高效而精準的運轉。
這樣的情報網路在越是劇烈緊張的戰事里,越能凸現其重要性,畢竟普通小兵都懂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個道理。
知己易,知彼難,情報便成為關鍵。
好在大隋與商夷兩國在這一點上是力量持平的,大隋的蘇門不容小覷,商夷的細作依舊強大。
商夷的情報系統為韜軻送來了初止攻隋的消息。
他看完情報,輕抬了下眉,笑聲道:「速度倒是很快。」
「將軍,初止大人此時攻隋,是否會於商夷不利?」副將擔心地問道。
「當然,初止豈是瞿如與蘇於嫿的對手?」韜軻緩聲說道,望著蒼江滾滾而下的江水,難辨他臉上是何神色。
「那初止大人這麼做的原因……」副將不解,初止是去送死嗎?
韜軻沒回答副將的話,只是將目光望向北方。
北方有他的故鄉,還有他心愛的女子,離得已經很近了,聽說商帝將綠腰一同帶在了身邊,只等自己回去與她相見。
那是日思夜想的人,那是回回入夢的人,韜軻已想象過無數次與她相擁的模樣。
他的眼中閃過滿足的遺憾,不輕不重的聲音壓過這不休的江水聲,在洪亮的濤聲中他的聲音穩若磐石:「伐木,備船。」
「將軍?」副將詫異道。
韜軻笑道:「不想征戰沙場嗎?」
「自是想的,可是將軍,此時強渡蒼江,於我軍不利啊!」副將擔憂道。
韜軻回頭看了看望不到對岸的蒼江,若有所思道一句:「是啊,於我軍不利。」
他還有一句話在心間,沒有訴之於口,那句話是,石師弟,小師妹,這一局,你們怕是要輸。
但願你們輸得起。
韜軻的大軍轟轟烈烈地砍起了樹,造起了船,船不必有多麼精緻耐用,能伐得過江,到得了岸便可,不講究個細緻與派頭。
守在河對岸的笑寒日夜不休的監視著韜軻這方,他得了石鳳岐軍令是死守此處,便不敢掉以輕心,此時見到韜軻開始造船,便猜想對方是準備強渡蒼江了。
笑寒著令人加強布防,立刻把消息傳回給了石鳳岐與魚非池。
獵鷹停要石鳳岐胳膊上,石鳳岐順著它的羽毛,不羈的獵鷹在他手心之下安靜溫馴,連銳利的眼神都溫和。
「我聽說鷹隼最是難馴不過,石師弟你這隻鳥兒倒是聽話。」葉藏呷一口香茗,看著石鳳岐遛著鳥笑聲道,他這段日子倒是清閑,沒怎麼上戰場,也沒怎麼忙活著賺錢,得閑的時候幫大隋算算糧晌,精打細算著怎麼花錢。
花別人的錢,這事兒他倒是很喜歡。
也得虧是這位葉大財神會算帳擅打算,大隋各地的軍隊後勤都穩穩噹噹,在他的精確計算下,各地安生。
石鳳岐放了獵鷹飛走,坐在葉藏對面的椅子上:「葉藏,以你的經驗,韜軻大軍如果強渡南燕蒼江,把握多大?」
葉藏想了想,說:「依我對南燕的了解,想要強渡南燕蒼江,基本不可能。」
「怎麼說?」
「蒼江水急,韜軻他們被困的地方正是水流最為湍急之處,你們之前把他們困在那裡肯定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想要從那裡強渡,便是我以前的貨船都不敢說能過河,就更不要提韜軻他們臨時扎船了。那樣的筏子放進水裡,不用到江心就被急流沖走了。」葉藏說道。
「如果他們把船隻綁在一起呢?」石鳳岐笑道:「綁在一起的話,便不容易被衝散了。」
「我說師弟啊,你是希望韜軻把船綁在一起吧?」葉藏樂道:「然後好一把火把他燒個精光?」
石鳳岐笑著端一杯茶,不應話。
葉藏嘆一聲:「石師弟啊石師弟,你可是跟小師妹習了那越來越狠辣的性子?連這樣的想法都生得出來。」
「這是我盼著的事情,狠辣也是我的事,你把她扯進來做什麼?」石鳳岐慢悠悠吹了口茶。
「是你是她可有區別?」葉藏笑問。
「沒有。」
「那不就是了。」葉藏哈哈一笑,「對了,石師弟你好像並不緊張,難道是相信韜軻一定過不了河?」
「不,我只是會讓他,放棄強渡蒼江這個念頭。」石鳳岐說道。
葉藏聽不甚明白,正要再問,卻見石鳳岐起身,「非池該服藥了,我去看看她。」
「等一下。」葉藏叫住他,走到他跟前:「你們之前不是一直在想,到底是誰給初止出了主意,讓他攻打大隋,牽制瞿如嗎?」
「的確。」石鳳岐點頭,「現在已經很明朗了。」
「師弟,韜軻此人心計之深普通人難以企及,我知你跟小師妹與他交情頗深,但是,眼下天下戰局已然明朗,你們若是留情,他怕是要對你們無情的。」葉藏誠懇地說道,這番肺腑之心聽著暖透心房。
不是真心對石鳳岐他們好的人,不會說出這樣真誠的話。
石鳳岐聞言發笑,拍了下葉藏的肩膀:「放心,我知道什麼是兄弟,什麼是敵人。」
「你知道就好,我是怕你們心軟。」葉藏沉重地嘆聲氣。
「葉藏,以前非池說過這一句話,她說世上最好聽的情話,是咱們戊字班的人。以前我聽不懂,不知道這句話有何好聽之處,現在我明白了,她在那時候就明白了,世上只有戊字班的人不會自相殘殺。」
葉藏看著石鳳岐負手離去的背影,不是很懂他這句話里的意思,但是依舊覺得這句話很中聽,兜兜轉轉,依舊是他們戊字班的幾個人在相守,就跟當年在學院一般,他們戊字班,對抗著整個學院,如今他們幾個,對抗著整個世界。
人們好像,都死守著過去那點舊情不肯撒手,像是在冰冷的世道里汲取著唯一的光明和溫暖,使自己不至於徹底沉淪進黑色殺戮里的墮落中。
幾乎是沒有任何意外的,石鳳岐總是能在魚非池用藥時分見到遲歸黏在魚非池身邊,他已經連趕走遲歸這樣的念頭都懶得生起,就坐在一側靜靜地看著遲歸一個人表演殷勤與深情。
遲歸也可以做到徹底無視石鳳岐的存在,好似他是團透明的空氣,探出雙手都可以穿過他的身體。
魚非池捏著鼻子喝完葯,聽著遲歸嘰嘰喳喳興奮不已的聲音,遲歸他說:「小師姐,如果韜軻師兄真的準備強渡蒼江,那我們完全可以讓笑寒派大船把他們殲滅在江心呀。他們肯定來不及造大船,也來不及在他們的船上建上軍事防禦,到時候笑寒的大軍只用在船上放箭,都可以直接把他們全部射死在江水裡,你說,這樣好不好?」
他牽著魚非池的衣袖等著她的肯定,誠心誠意地出著主意,努力地要得到魚非池的認可。
他為了得到魚非池的認可,可以花上整整一夜的時間不睡,來想著對策,再輕輕鬆鬆一般地拿出來,好像他做這些事可以易如反掌,如此方顯他不輸石鳳岐半分。
魚非池看了看遲歸,又看看石鳳岐,最後一合掌:「阿遲啊,你跟石鳳岐真是好默契,竟然想到了同一處。」
臉上的笑容有點僵,她夾在中間,這個人,實在是不大好做。
石鳳岐抬抬眼,戲謔地看著魚非池在中間和稀泥。
遲歸臉色黯一些,又拾起明媚笑意:「我就知道初止師兄攻打大隋肯定沒安好心,果然他是要把瞿如師兄的大軍引開,等到韜軻師兄的大軍過了江,韜軻師兄就可以跟商帝一同來攻打我們了,到時候我們沒有瞿如做外援,簡直是必敗無疑。好在在我們看穿了他們的打算,只要把韜軻師兄的大軍全殲,他們的算盤也就白打了,是吧,小師姐?」
魚非池點點頭,道:「正是,你說得很對,他們的確應該是這樣計劃的。」
「可是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商帝好像不知情一般呢?按說,韜軻師兄是不會瞞著商帝的。」遲歸又皺起眉頭,歪頭看著魚非池:「小師姐,你知道嗎?」
魚非池搖頭:「我也不知道。」然後又看向石鳳岐:「你說呢?」
石鳳岐支著額頭,慵懶道:「也許商帝有病,喜歡打仗呢?」
「呵,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高見呢。」遲歸哼一聲。
石鳳岐打個呵欠,半眯了眼:「遲歸你為何如此興奮於韜軻將要強渡蒼江?」
遲歸偏頭看他,冷著臉色:「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不過是覺得這大隋的天下是我的天下,未來的須彌也是我的須彌,你如此為我禪精竭慮,我很是惶恐啊。」石鳳岐拖著音調慢吞吞地說。
「大隋的天下是你的天下我不否認,可是未來的須彌卻是我小師姐的須彌,跟你沒有任何關心。我這般絞盡腦汁費盡心思,為的也是我小師姐,跟你有何干係?」遲歸冷言相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