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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綿里藏針剔反骨

  玉娘將南燕的事兒細細寫成,蘇門的白鴿撲愣愣飛走,玉娘望著白鴿遠去的方向輕出一口氣,她兒子笑寒,此劫算是過了。


  不管是因為綠腰的信也好,商帝的命令也好,韜軻都停下了要強行渡江的瘋狂念頭。


  大家都明白,真正使韜軻放下這念頭的,是來自於大隋的軍事威懾,也就是笑寒大軍的全力戒備,迫使韜軻不得不暫時放棄這樣的衝動。


  說不好石鳳岐對韜軻這樣的退卻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他的內心幾乎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波動,最壞不過是韜軻渡江,那便是一場血戰,笑寒萬事俱備,未必會輸,最好莫過於此時,韜軻退讓,兩方再次保持彌足珍貴的平和。


  這平和撐不了太久,石鳳岐對此很清楚,於是,這樣的彌足珍貴都變得有點可有可無。


  對韜軻退走這件事最為不滿的人當屬遲歸,他在這件事上沒少出主意,許多辦法都可以重創韜軻大軍,讓他們死在蒼江半道上。


  卯足了勁,興奮地等著戰果的遲歸卻被告知,韜軻不打了。


  他失望至極,悶悶不樂,他失去了一個向魚非池證明自己本事的機會。


  這想法也是比較特別的,盼著別人來送死,以此反襯出自己的聰明與能力。


  「蘇門來信說,是綠腰給韜軻師兄寫了信,韜軻師兄才徹底斷了渡江的想法。」石鳳岐沒搭理遲歸的悶悶不樂,只是平靜地說道。


  遲歸冷嗤一聲:「韜軻師兄身為商夷大將,竟然為了一個女子的信就放棄為國盡忠的機會,不是太好笑了嗎?」


  石鳳岐反駁一聲:「遲歸你少在這裡噁心人行不行?」


  「哦?」遲歸偏頭看著石鳳岐:「那依你的話,你是覺得韜軻師兄這樣因為私情就放棄家國之事,是值得鼓勵的了?」


  他冷笑道:「你們這些人不是個個都想著家國天下,可以為之捨生忘死嗎?不是個個都覺得若為天下故,有何不可拋嗎?那為什麼如今事到臨頭了,卻捨不得這捨不得那?還是說你們都是些偽君子,嘴上逞能說得痛快,其實根本做不到?」


  石鳳岐心中想著,遲歸約摸是智障。


  於是只淡淡掃了他一眼,懶得跟他理論,他總是有一套他自己邏輯縝密的理論。


  魚非池覺得遲歸這個思想是很危險的,剛準備說話,卻又聽到遲歸說:「何不幹脆利索地承認你們也不過是些有私慾之人,少把自己說得過份偉大,這樣韜軻師兄做任何決定我便都可以理解,偏生他要做出一副商夷忠臣良將的樣子,卻幹些與他這忠臣良將不相符的事,無端讓人看不過眼。」


  魚非池默了默,覺著再由遲歸這般胡說八道下去,估計他能把所有忠臣良將都撈出來鞭一回屍,就為了發泄心頭的不快。


  所以魚非池及時出聲阻止了他。


  魚非池說:「阿遲,首先,韜軻放棄強渡蒼陵並非僅僅是因為綠腰,綠腰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但絕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笑寒對他們的震懾,讓韜軻知難而退,不做無謂無的犧牲。」


  「其實,與綠腰的信同去的,是商帝的聖旨,也就是說,是商帝下了旨意讓韜軻不得強渡,綠腰只是第二重保險,以慰韜軻情苦。最後,家國大愛與兒女小愛都是高尚的,任何光明溫暖的感情都值得被尊重,不容踐踏。」


  「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就歡呼雀躍地等著另一個人去死,心安理得地等著對方為自己獻上生命。」


  她的話一句比一句重,綿里藏著訓斥的針,挑出了遲歸最反的骨。


  遲歸聽罷愣住半晌,他記得他的小師姐已經很久沒有跟他說這麼多話了,難得說一說,卻是看似溫和實則嚴厲的指責,而且是為了韜軻這樣一個外人,遲歸認真地想了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錯,所以惹得魚非池不快。


  他澄澈雙眼中的光芒暗下來,低下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與面對石鳳岐時的輕蔑不屑判若兩人。


  幾經掙扎過後,他才輕聲說:「也許是我太急了吧,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小師姐。」


  「你先回房吧,這件事便算是暫告一段落,韜軻師兄不會一直被困在南燕,他一定會想出解圍之法,我們要做的,不過是比他更早想到,做好準備。」魚非池說道。


  「嗯,我知道了。」遲歸很是勉強地拉起了一個笑容,像是給他自己打氣加油一般。


  待得遲歸離開,魚非池才對石鳳岐說:「韜軻退得不正常。」


  「自然,他此時退回南燕不再北上,意味著拋棄初止,以初止的能力,不可能面對得了瞿如與蘇於嫿這樣的強強聯手。」石鳳岐神色微凝,「一旦初止覆沒,商夷本土的防禦便形同虛設,包括商夷國都金陵都如囊中之物,瞿如隨時可以探手取之,韜軻與商帝必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們依然這麼做了。」


  「商帝絕不會在此時拋掉初止這粒棋,初止也絕不可能會讓他自己變成廢棋,他們必然有下一步的打算。」魚非池接話道。


  「對,正是他們這一步打算很穩妥,韜軻才敢退。」石鳳岐頭倚在椅背上,似喃喃自語般:「他們會如何解初止之危?」


  「此時去強大初止已是不可能了,如果我是商帝,我會選擇削弱對手。」魚非池在屋子裡慢慢踱著步子,一邊想一邊說,說得很慢:「對手是既然是瞿如與蘇於嫿這樣的強強聯手,那麼將他們分開是最好的辦法。」


  「初止畢竟無為七子,七子之中無一庸才。初止面對蘇於嫿或許力有不逮,但是面對瞿如,卻可以以智周旋。」石鳳岐慢慢接過話頭。


  「不錯,所以,商帝應該會對蘇師姐出手。」魚非池看著魚非池,目光炯然,「但蘇師姐沒有弱點,商帝如何下手?」


  蘇於嫿不同於任何人,她沒有軟肋,沒有顧忌,甚至沒有缺陷,幾乎沒有任何一種事情能使她受到傷害,若真如魚非池他們所料的,商帝真要對蘇於嫿下手,實在是很難想出,商帝會用什麼樣的辦法。


  那幾乎是一個沒有弱點的人。


  武功出眾,智慧出眾,沒有情慾,無所牽絆,唯一想的不過是天下一統。


  但是商帝不愧為石鳳岐最強大的對手,他在極短的時間裡,給了石鳳岐一個猝不及防的打擊,顯露出他身為商夷帝君的睿智,還有那麼一絲狡猾。


  就在魚非池他們還在想商帝會如何安排蘇於嫿之時,商帝已然快速出手。


  或者說,商帝在給韜軻去信之前就已經提前安排了這件事,畢竟他勒令韜軻不得強渡蒼江之時,總要想好初止的後路。


  所以給韜軻去信和調離蘇於嫿這兩件事是同時發生,不過是顯露後果的時間有些前後不一而已。


  那日他去了綠腰那裡拿了信送去給韜軻之後,轉頭就下了另一道密旨,這道密旨遭到了隨行大臣的強烈反對,只差一頭撞死在桌案上來明志。


  商帝卻顯得無動於衷,著了人將要以死明志的大臣架下去,該下的聖旨照下不誤,每到這種時候,他便有些懷念韜軻在他左右時的感覺,他從來不需對韜軻解釋任何,韜軻總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這道聖旨一直去到了金陵,金陵起了些喧嘩,留守金陵的老臣們白鬍子顫顫,佝僂身軀也顫顫,有句話在他們心間不敢說:陛下這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吧?


  不過好在商帝是個鎮得住場子的帝君,在商夷國上下都極有君威,商夷國內無人敢對他的命令有半點質疑,哪怕臣子們是戰戰又兢兢,但提溜著小命的,他們還是把這事兒辦漂亮了。


  他們一邊辦這事兒的時候,一邊望著商夷帝陵的方向,暗自想著,那長眠於帝陵之下的長公主殿下,可不要氣得活過來才好。


  長眠的長公主殿下一生為商夷所立功績不知幾多,其中最出名的有兩樁事,其一數收后蜀,這是不世功績,當世難尋第二個長公主做出這等豐功偉業,值得讓人銘記。


  這其二嘛,要數養細作。


  如今整個商夷這麼繁密穩定,高效安全的情報網,都是當年商向暖與韜軻在先人的基礎上,一點點改良著培養出來的,數年積累,苦心經營,才得到了如今聲望不輸蘇門的商夷細作,為商夷帶來無數的秘密和消息,保障著商夷的消息四通八達。


  這其間所耗費的心血難以計數,細作們所立的功勛也數不勝數,是以整個商夷上下對他們的這個情報網極是看重,也極是滿意,輕易不敢有人對這情報系統抱不軌之心。


  但是,不知商帝他老人家是怎麼個想法,突然就打上了這商夷細作情報網的主意,而且這主意打得還挺作死,足足能把那脾氣嬌縱,傲慢跋扈的長公主殿下氣得活過來,指著他鼻子罵上三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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