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尷尬境地
蘇亦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著，她的腦子裡不停地回蕩著爺爺說的話。
厲老爺子畢竟是她的親爺爺，她應該要回去看看他嗎？
陪著兩個小傢伙吃早餐的時候，對於厲如風又不在的事，她解釋了好半天，兩個小傢伙才算安靜下來。
正吃著早餐，手機突然響了。
蘇亦放下餐具，拿起來看了一眼，見是一個陌生的外地號碼，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喂，你好。」她一邊說著，一邊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時間不等人，她還要快點吃完早餐，送兩個孩子上學呢。
電話那頭安靜了許久都沒有聲音，可隱隱卻能聽到渾濁的呼吸聲，聽起來就好像每呼吸一下都顯得十分困難似的。
蘇亦有些詫異，放下手上的牛奶，低聲問道：「喂？」
安靜了一下，電話那頭終於傳來的聲音：「小、亦……」
一把蒼老而虛弱的聲音叫了她的名字，明明就只有兩個字，卻還停頓了一下，可見說話對他來說有多麼困難。
蘇亦的身體猛地僵了僵。
她聽出來了，給她打電話的人是厲老爺子——她的親爺爺。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機，眼睛微微睜大，嘴唇抖了抖，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沉默了，對方也沉默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頭才又重新傳來那把蒼老而虛弱的聲音：「小、亦，對、不起……爺爺希望能見你最後一面……」
他說得極其艱難，最後一句話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似的，說完之後，明顯開始大口地喘息。
蘇亦的手不由自主地攥得更緊，聽著老人如此難受，她的心竟微微有些刺痛。
或許爺爺說得對，他畢竟是自己的親爺爺，不管怎麼樣都是血脈相連，就算他曾經做過那麼多對自己不利的事，可他終歸是自己的血脈至親。
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她怎麼能不動容。
蘇亦沉默著，聽到電話里陡然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緊接著是一陣機器「嘀嘀」亂叫的聲音，還有一陣手忙腳亂，大聲呼叫醫生的聲音。
手機好似被遺忘在哪個角落，就那麼斷了間訊。
甚至，蘇亦都還來不及回答一句。
她緊緊地攥著手機，靜靜地聽著手機那頭的聲音，直到一切恢復平靜，她才慢慢地移開手機，掛了電話。
她失魂落魄在坐在餐桌旁，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嘴唇，雙眼通紅。
厲思憶和蘇寶貝見媽咪終於掛了電話，互相看了一眼，由厲思憶小聲地開口問道：「媽咪，你還好嗎？」
聽到兒子關切的聲音，蘇亦驀地回過神來。
陡然感覺到自己嘴唇的疼痛，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用力地咬著自己嘴角。
她看到自己的小寶貝兒們關切地望著自己，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摸了摸他們的手，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說道：「媽咪沒事，沒事。」
安靜了一下，她很認真地看著兩個孩子，說道：「思憶，寶貝，如果一個老爺爺病得很嚴重，非常非常想要見到你們，你們會不會去見他？」
「去，當然要去。」蘇寶貝嘴快，想也不想也答道。
厲思憶想法比較多，蹙了蹙眉，擔心地問道：「媽咪，是不是姥爺生病了，你才這麼難過？」
蘇亦搖頭：「不是你們姥爺……」
她的話剛說出口，又暗自搖了搖頭：「或許也是你們的姥爺……」
海臨城接連兩天都是好天氣，暖洋洋地很舒服。
可帝都卻沒有海臨城這麼好的天氣，處處寒風呼嘯，透著乾癟癟的冷。
儘管蘇亦來此之前，已經做好了隆冬的準備，不僅給自己裝備得厚厚的，還在下飛機前就將兩個小傢伙打扮得像兩隻小企鵝。
可真的接觸到外面冰冷的空氣，才知道到底有多冷。
帝都的寒冬臘月天，蘇亦曾經跟厲如風一起回來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年輕不覺得很冷，現在是感覺風一吹就恨不得整個人都縮進羽絨服里，連眼睛都不要露出來。
長期跟著厲如風在南方生活的厲思憶，對這種寒冷特別沒有抵禦能力，小臉凍得紅撲撲地，活像兩隻大蘋果。
倒是蘇寶貝從小跟著她在F國B城生活，也經歷過這麼冷的天，感覺還算好。
小傢伙握著哥哥的手，心疼地放到自己嘴邊哈著氣，還一邊哈氣，一邊軟糯糯地說：「小思憶別怕，我給你哈口氣就不冷了。」
厲思憶好似十分嫌棄似的抽回手，縮到自己的袖子里，傲嬌地轉開頭，微笑微嘟起嘴巴。
蘇亦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大致也能猜出來。
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跟他老爸一樣，傲嬌得要命。他一定是覺得妹妹都不怕冷，自己一個小小男子漢還怕冷，說出去都讓人笑話，所以就算是冷著，也堅決不讓妹妹給自己哈氣。
然而，蘇寶貝不知道是不是不懂哥哥的意思，就是固執而好心地非要將哥哥的手拿出來，給他哈氣。
看著自己家兩個調皮的小傢伙鬧成一團，蘇亦本來有些沉重的心情竟奇迹般地慢慢化開了。
她此刻站在位於帝都的厲家老家大門前。
這個地方，跟五年前初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那個時候厲家人為了歡迎厲如風回家，排著長長的隊伍，要多熱鬧有多熱門。
可如今，大門緊閉，冷冷清清，就好像沒有人居住一樣。
蘇亦深吸了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兩個孩子見聽到門鈴聲，乖巧地安靜下來，靜靜地跟著媽咪身後，陪她等待著。
沒過多久，別墅大門被打開了。
「請問，您找誰？」
出來的是厲家的傭人，蘇亦大概有些印象，卻記憶不深。
她正準備開口說話，陡然看到一道身著灰色羊絨大衣的身影出現在視線內。
「小亦？」開口說話的人是準新郎厲少瑾，看到蘇亦的瞬間眼前亮了一亮，隨後目光落到她身後凍成一團的兩個小傢伙身上，立馬說道，「快，快進來，外面冷。」
蘇亦沒有客套，牽著兩個孩子的手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