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風雪為刀

  一場雪，一壺酒。


  白玉京便這麼坐在山頂，坐在積雪之中，看著飄飄洒洒的雪花飲酒。


  莫嫣兒便在白玉京的身邊坐著，旁邊還生著一個小爐子，爐子上溫著酒。


  「公子，天色不早了，要不要回去？」


  又溫好一壺酒，遞給白玉京，莫嫣兒輕聲問道。


  「雪中飲酒，當初在無垢山莊的時候，我就在想，什麼時候能過這樣愜意的生活，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卻不想在這裡如願了。」


  輕笑了一下，白玉京接過莫嫣兒遞來的酒壺，搖頭道。


  這裡的雪，跟無垢山莊的好像。


  「等到以後，空閑下來了，嫣兒陪公子回去，把無垢山莊重建起來，每天公子都能這般飲酒呢。」


  看著白玉京，莫嫣兒輕聲說道。


  「無垢山莊可沒什麼美好給我回憶。」洒然一笑，白玉京搖頭道：「不說我了，你呢，你有什麼願望嗎？」


  「永遠陪在公子身邊，便是我唯一的願望。」莫嫣兒認真的回答道。


  看著莫嫣兒的眼睛，白玉京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這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我會幫你化解神海內的劍道印記……若我死了，你便回到無罪之城去，無論是雨晴姐，還是五惡徒他們都會照看你的。」


  「讓可可回去就好。」搖了搖頭，莫嫣兒輕聲回答道：「嫣兒的命，早就與公子聯在一起了，與其他都沒什麼關係。」


  「我是公子殺人的劍，而是公子閑暇時的婢女，侍奉公子，便是嫣兒餘生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這話並不是敷衍，早在無罪之城，在魔劍冢中，莫嫣兒看到真相的時候，便已經永墜黑暗，不見光明了。


  對於她來說，白玉京，莫可可便是她生命的意義。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白玉京所佔的比重，甚至比莫可可還要多。


  沉默了片刻，白玉京隨即笑道：「放心吧，我哪有那麼容易死，這世上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等著我，我哪裡捨得死。」


  「那嫣兒便陪著公子，看盡世間繁華。」
……

  「你為什麼不跟著去？」


  房間中，林雨晴望著窗外，淡淡問道。


  莫嫣兒跟著白玉京，莫可可卻選擇一直跟著林雨晴。


  「我想陪著城主。」莫可可輕聲答道。


  「坐吧！」


  轉過身來，在旁邊的桌前坐下，接過莫可可遞來的茶盞，林雨晴這才輕聲說道：「你怕他？」


  「原來怕，但現在不怕了。」莫可可輕聲答道。


  「那喜歡他？」


  「姐姐喜歡他。」莫可可輕聲答道。


  莫嫣兒喜歡，不，應該說是愛白玉京，這件事，其實很多人都看的明明白白。


  「那你呢？」


  林雨晴不置可否的追問道。


  「我……我不知道。」莫可可低著頭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他，但我知道，我這一生……都沒法離開他了。」


  「為什麼？」林雨晴緩緩問道：「如果是因為怕他，我可以做主，讓她放你自由！無論是無罪之城，還是其他什麼地方，我可以安排你去。」


  「謝謝城主，可是我……走不了的。」莫可可輕聲答道：「我永遠也忘記不了之前發生的一切，忘記不了他帶給我的恐懼，可忘不了他。」


  「所以，其實你也是喜歡他的。」輕笑了一下，林雨晴搖頭道。


  「那城主你呢？」


  猶豫了一下，莫可可似乎壯起了膽子，抬起頭反問道：「城主，你喜歡他嗎？」


  「胡說八道！」


  林雨晴眉頭頓時一皺，冷聲呵斥道。


  「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樣的。」莫可可卻並不太怕林雨晴，繼續說道：「還有剛剛的事情，你故意懲罰賭徒，不是因為他說公子的話嗎？」


  目光微寒，林雨晴盯著莫可可，過了數息，林雨晴卻突然笑了起來：「不錯，我的確是喜歡他的。」


  「那城主你為什麼不跟他說？」莫可可忍不住追問道：「我看的出來，公子並沒有意識到你的心意。」


  「我這一生喜歡過許多東西。」展顏一笑，林雨晴搖頭道：「喜歡，不一定非要得到！」


  「可，若是公子跟別人在一起了……你不會心疼嗎？」


  「心疼？」搖了搖頭，林雨晴淡淡道：「如果你經歷過我這一生，你便會明白，靜靜地看著他好好的活下去，就已經足夠了。」


  說起這番話的時候，林雨晴又想起了林庭，這麼多年，身在大禪寺，自己那個父親，便是這樣的心情吧？
……

  天色漸暗，雪也漸漸小了下來。


  細碎的雪花之中，一道人影，緩緩向著山上走去，若是有人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每一步踏出的距離都一模一樣，甚至踩下的腳印，都一般深淺，便彷彿每一步都用尺子量過一樣。


  聽到腳步聲，白玉京緩緩轉過頭來，不禁微有些意外。


  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白玉京卻依然還是認出了對方，瀾燈。


  這些天，白玉京與瀾燈都沒有什麼接觸，如今對方卻突然向著自己而來，著實令白玉京有些意外。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瀾燈似乎，與白玉京印象中的瀾燈有些不同。


  一襲黑衣，臉上也少了平日里溫和的笑容，反而多了幾分冷峻，手中的摺扇也並沒有帶，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冷。


  「瀾燈師兄！」


  緩緩起身，白玉京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輕聲開口招呼道。


  瀾燈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錶情，依然保持著恆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白玉京的面前。


  「聽說你淬鍊了金身，肉身可媲美神兵，我想試試。」


  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瀾燈突然開口道。


  這一句話，卻是驟然讓白玉京瞳孔微微一縮。


  瀾燈竟然是來邀戰的？！

  這讓白玉京著實有些意外，按照之前，他對瀾燈的了解，無論如何，瀾燈也不該做出這種舉動才對。


  更何況，天魔傳承即將開啟，即便是要動手，也該等到天魔秘境之中再動手才對，如今這個時候，突然邀戰，無論怎麼看，似乎都透著幾分詭異。


  但白玉京並沒有拒絕的機會。


  因為說完這一句話，瀾燈便已經出手了。


  風雪為刀，悍然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