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曾經做錯的事情
蘇辰再也無法保持先前的平靜和泰然，他的眼神凌厲，宛若刀子一樣落在儷姬的身上，彷彿要將她整個看通透，把她所有的秘密給剖析出來。
儷姬一愣，看向蘇辰，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自己先前在幻覺中，竟不自覺的喊出那個女子所說的話，讓帝君聽到了。
儷姬低下頭，沉默不言，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朕在問你話！」
儷姬的沉默讓蘇辰大怒，他霍然起身，眼神凌厲包含殺意的盯著儷姬，語氣森然：「那兩句話，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無人知曉，儷姬先前說的那兩句話，是蘇辰前世所經歷的一幕，銘記在蘇辰內心最深處，連雲竹月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那個倔強的女人，曾淚灑皇城，絕望而走，那是蘇辰內心的一份愧疚，始終無法彌補的愧疚。
「帝君.……」
儷姬抬起頭來，她有些訝然，她不理解蘇辰為什麼會突然暴怒。
僅僅是因為自己說了一些不相干的話？
儷姬回想起先前那兩句話的內容，確實有些大逆不道，一個獸人帝國的皇室之女，竟要求大夏帝君納自己為妃，還怒罵大夏帝君是個混蛋？
這聽起來確實可笑，大夏帝君為此暴怒也是情理之中。
儷姬苦笑，她低頭輕聲道：「帝君莫怒，奴只是先前有些走神，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只是走神？」
「是的，說來帝君可能不信，奴最近精神不佳，先前看到了一幕幻覺，故而失言……」
「啪！」
儷姬的話還未說完，一聲巨響傳來，蘇辰抄起御書桌上的茶盞就砸在了地上。
儷姬嬌軀一顫，抬起絕美的容顏，迷茫的看向蘇辰。
她看的出來，蘇辰在強忍著自己的憤怒，如果不是這份克制的話，這玉硫茶盞就會砸在她的身上了。
「幻覺？」
蘇辰冷笑：「你覺得，朕會相信你說的屁話嗎？」
僅僅只是走神，就能知曉朕心中的秘密？
只是幻覺，就看到了朕心中的秘密？
這是什麼荒誕理由！
「帝君！可無恙？」
離捻子焦灼的聲音在御書房外傳來，他他聽到了御書房內傳來的巨響。
御書房門上的窗戶上影影倬倬，離捻子身後帶著一隊御林軍，隨時準備沖了進來護駕。
「滾！」
蘇辰低喝了一聲，隨後冷漠的看向儷姬：「朕最後問你一遍，那兩句話，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儷姬的美眸和蘇辰深深的對視，她沒有躲避，她在蘇辰的眼中看到了憤怒、不敢置信、還有一抹憂傷內疚。
儷姬到這個時候才驚覺，她一直所困擾的秘密.……或許會在蘇辰的身上找到答案。
「奴，確實看到了幻覺。」
儷姬有些猶豫，隨後彷彿是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道來：「再入大夏疆土之後，奴就有一種心悸不安的感覺，在大夏帝都的城牆之下，是奴第一次看到那種幻覺，似幻似真，奴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儷姬輕聲開口，講述著這段時間自己所看到的一幕幕幻覺，彷彿是親生所經歷。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富含女性獨有韻味的磁性，又像是潺潺流水流淌人心中，充滿了靈性和一種說不上來的獨特味道。
她緩緩闡述的話語里，充滿了迷茫，她不知道自己這些天經歷的事情應該怎麼去解釋，甚至她都不知道該去跟誰述說。
儷姬以一個陰謀家和死士的身份進入大夏皇朝，卻又渴望著探尋著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秘密，這原本就是一個極大的矛盾結合。
如今好了，她的秘密已經暴露了，她無需再堅持獸君下的命令。
機緣巧合之下，她開口對蘇辰講述自己內心隱藏的迷茫和疑惑。
儷姬一邊講述，蘇辰一邊聽著。
蘇辰越聽越心驚，眉頭緊緊皺著了一起。
如果儷姬說的都是真的，那她看到的一幕幕幻覺，完全就是曾經發生在蘇辰身上的事情。
儷姬並不知道這一幕幕幻覺代表著是什麼，她只是知道這些幻覺景象中，在訴說著同一個女人的事情，一個讓她看不清容貌的女人。
而蘇辰確是知道，儷姬幻覺中所看到的女人，名字叫禪玥。
禪玥，十萬年前存在蘇辰身邊的一個女人，一個充滿悲情色彩的女人。
她在蘇辰的心中佔據著相當重要的地位，險些就成為了大夏開國后的第二位皇妃，險些就打破了蘇大帝此生只娶雲家一女的承諾。
在蘇辰遇到雲家之前，禪玥曾經是蘇辰在宗門內修鍊的至交好友，在蘇辰遇到雲竹月之前，禪玥曾一直陪同著蘇辰，甚至在危險的修行過程中，禪玥不止一次奮不顧身的救過蘇辰。
蘇辰清晰的記得，自己在修鍊到最險境的時刻，毫無底蘊的禪玥也不止一次隱瞞蘇辰，求得邪法，犧牲自己的修為來幫助蘇辰力挽狂瀾。
禪玥對自己付出的一切，可以用簡簡單單的朋友兩個字來形容嗎？
不能。
只是蘇辰那個時候，一心求修鍊，並未有其它想法，他一直沒有察覺出來禪玥對自己的那份特殊感情，當時的蘇辰對禪玥的感情一直心懷感激。
他將禪玥當做了真正的知己，毫無隱瞞和保留，在修行道路上獲得的一切的功法和資源共享，這是最坦誠的信任。
面對不止一次救過你的女人，蘇辰還有什麼好防備的？
他願意相信禪玥，這在爾虞我詐的修行界是一份堪稱奇迹的關係。
單純，不夾雜任何的利益。
他們就這麼相互扶持，一路走下去，禪玥甚至以為她和蘇辰就會這麼一直的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蘇辰發覺自己的心意。
可禪玥等啊等，她沒有等到她想要的結局……
直到蘇辰遇到了雲竹月，藉助雲家的大量資源和支持一飛衝天，一路斬荊披棘，問鼎帝位，建立人族的大夏皇朝，成為那一世最耀眼的存在！
這一路走來，禪玥始終沒有離開蘇辰，她一直默默陪在蘇辰的身邊，沉默的付出，沒有奢求過任何回報。
蘇辰不得不承認，他曾不止一次的忽略這個默默付出的女人。
她實在是太過低調，根本不爭不搶，蘇辰習慣了禪玥在身邊，習慣了禪玥的點滴付出和無微不至的關懷，更是習慣了禪玥這個人。
這個孤傲的女人很倔強，她的眼中只有蘇辰，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蘇辰從未說過要娶她，這並非說蘇辰是狼心狗肺之人，只是……男女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
在感情的世界里，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當年的禪玥在光芒萬丈的雲家之女面前，她不由自主的自卑，她並非不敢去爭取蘇辰，只是她也深知雲家對蘇辰的幫助是巨大的，是她無法給予蘇辰的。
她只能看著雲竹月和蘇辰墜入愛河，徒而傷神，終日以淚洗面，卻又倔強的不想蘇辰知曉。
這個倔強沉默的女人，也有最終爆發的一天。
當她無法再抑制自己火熱的愛意，當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的對待，當她等待著蘇辰終有一天走到的最巔峰。
她渴求，她盼望，她苦苦哀求，甚至放下了自己的倔強和尊嚴，她不可一切的向蘇辰袒露了心扉，她甚至不再去考慮雲家會不會對蘇辰失望和唾棄。
但蘇辰而言，一面是對雲竹月山盟海誓的承諾，一面是陪伴自己多年的紅顏知己.……
這怎麼選？
禪玥對自己感情深厚，甚至願意為自己去死，但云竹月對自己的幫助就少了嗎？她為了自己，能在雲家面前跪上三天三夜！只為雲家同意他們的婚事，只為求雲家舉全族之力，幫助自己證道！
他早就對雲竹月許下了承諾。
要麼做失信之人，要麼做無情無義之人！
無論是哪一個選擇，都是蘇辰所不願意的。
強如大帝，也有為難的一天，蘇辰遲遲不給禪玥一個正面的答覆。
不是他不肯給禪玥一個名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兩個女人。
蘇辰不知道，他答應了禪玥，是否會傷害雲竹月，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直到禪玥最終無法忍受蘇辰的沉默而選擇離開，蘇辰那個時候才驚覺，這個女人在自己的心裡，曾佔據著那麼重要的地位。
……
隨著儷姬的話語不斷輕聲響起，蘇辰不可抑制的陷入了回憶的漩渦之中。
回憶如同潮水一樣將自己淹沒，不給絲毫的情面，彷彿要狠狠揭露歲月記憶留下的傷疤。
是對自己的痛恨？
還是對曾經的後悔？
那時候的蘇辰霸絕八荒一世，萬族提到蘇大帝名諱都會發抖，他行事果決，做事從不拖泥帶水，但唯獨在禪玥的事情上，他真正的遲疑過。
當年的蘇辰，遲遲無法做下決策。
無論是誰，都有過無法決策的一天，大帝也是人，蘇辰也做過錯事。
放走禪玥離開，是蘇辰做過後悔的事情。
「帝君？帝君？」
儷姬的聲音響起，將蘇辰從回憶中拽回。
蘇辰的眼神恢復了清明，他已經不再憤怒，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抬起頭看著儷姬。
「帝君，您還好嗎？」
儷姬的美眸看著蘇辰，詢問道。
「朕很好。」
蘇辰面無表情的點頭。
「帝君，您知道奴所看到的這些……幻覺？究竟是什麼嗎？」
儷姬很關心這件事情，她的美眸一瞬不瞬的盯著蘇辰。
「你拿掉面罩，讓朕看看你。」
蘇辰的聲音很平靜，但依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蘊含其中。
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只是還需要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