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誰在說謊

  紀景泫看著她，神色複雜，“紀芳容死了……”


  “什麽？”不知是不是晚上有些冷，凍住了腦子，紀淺汐聽到這幾個字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紀景泫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紀芳容死了。”


  這下倒是反應過來了。


  紀淺汐皺眉，並沒有多麽驚訝，比紀景泫想象中的要鎮定很多。


  “怎麽死的？”紀淺汐緊了緊披風，走出房門，跟著紀景泫往蘭心院去。


  她知道紀芳容會死，猜到了今日的事情爆發出來，明桓肯定容不下她，但沒想到這麽快，甚至沒有任何征兆。


  紀淺汐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但絕對沒有同情。


  紀芳容死有餘辜，不值得她來同情。但一想到她死得這麽草率，還有些事情她都沒問清楚就這麽沒了，她便心裏發沉，格外不是滋味。


  “她屋裏的丫鬟說是自殺，”紀景泫淡漠的聲音在一邊響起，將紀淺汐拉回神，“但我覺得不是，她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紀淺汐皺眉點頭，紀芳容膽子小，連陷害個人都要猶豫再三，確定身後靠山會讓她平安無事之後才會下手。一旦被人抓住了關鍵把柄，便會求饒。


  這樣的人，哪裏來的勇氣自殺？

  匆匆趕到蘭心院，剛進去便聽到了丫鬟壓著嗓子的哭喊聲。華茹已經到了，坐在一邊搖頭歎息，手裏拿著一串佛珠在念叨什麽。見紀淺汐和紀景泫一同進來，又是一陣歎息。


  紀淺汐目光轉了一圈，看見房梁上掛著一條三尺長的白綾。沒見著紀玄暗，不知是來得慢，還是沒打算到蘭心院來看一眼。


  “怎麽回事？”外麵傳來柳雲的聲音，“好端端的怎麽就沒了？”


  話音落下，人也到了屋裏，身邊跟著紀玉兒。目光落在被蓋著白布的紀芳容時，有些複雜，轉頭看見紀淺汐，又慌慌張張的移開了眼。


  她知道什麽。


  捕捉到紀玉兒臉上各種神色之後，紀淺汐第一反應就是紀玉兒知道什麽。


  華茹沒說話，隻是歎氣。


  柳雲輕蔑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裝出一副沉痛的樣子指著跪在地上的丫鬟，“秋菊你說！”


  秋菊是紀芳容的帖身丫鬟，聽見柳雲的聲音，肩膀抖了抖，泣不成聲，“晚間……晚間奴婢聽見小姐房間有說話聲……便以為……以為她是在因為邱姨娘的事情傷心……誰想……奴婢推門進去，就看見……看見小姐掛在房梁上……”


  說著打了個哭嗝，伏在地上小聲抽噎著。


  紀淺汐覺得她這話有毛病，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有毛病。她在紀芳容的屍體前蹲下來，掀開白布一角，窺見紀芳容慘白的臉，雙眼都沒來得及合上，睜得很大，好似下一秒就要從眼眶裏脫落出來。


  紀淺汐皺了皺眉，突然沒勇氣繼續看下去。


  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恢複了鎮定。


  正要繼續看下去的時，忽聽耳邊紀玉兒道，“紀淺汐你要幹什麽！四妹都已經死了，你還要怎樣？”


  紀淺汐捏著白布一角，轉頭麵無表情的看著紀玉兒，“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隻是想看看四妹為什麽這麽想不開……”

  “為什麽想不開，你不知道麽？”紀玉兒冷笑，臉色仍然有些慘白，目光也飄忽，“若不是你今日將她逼到如此地步，她會想不開自殺？”


  被打斷沒說完的話，紀淺汐皺了皺，“誰跟你說是自殺？你這麽清楚，莫非你看見了？”


  “你……！”紀玉兒無言反駁，隻能瞪著一雙眼。


  柳雲瞥了她一眼，很快道，“芳容的帖身丫鬟都說是自殺，難道不是？還是說二小姐剛才看見了？”


  “當然。”紀淺汐一把將白布全部掀開，指了指紀芳容烏青的嘴唇，“誰自殺要在自己胸口刺一刀，然後服毒，再去上吊？”


  柳雲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汐兒……”巧巧扶著華茹從椅子上站起來，“怎麽回事？芳容不是自殺？”


  “嗯，”紀淺汐應了一聲，重新站起來，走到秋菊身邊，“為什麽說謊？嗯？”


  “沒……沒有……奴婢沒有說謊……”秋菊縮著脖子，不敢去看紀淺汐的眼睛，“奴婢看到小姐時……已經……她已經上吊了……”


  “胡說！”紀淺汐沉下聲音，捏住秋菊下巴，逼迫她看著自己，“你說她是上吊，為什麽脖子上沒有被勒過的痕跡？就算是時間短，那應該還有救，你為何不救她？”


  “不……不知道……奴婢不知道……”說著，淚水又滑出了出來，已經不知道她是害怕還是傷心，“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紀淺汐鬆開手站起身，不再去看哭得泣不成聲的丫鬟，轉身離開蘭心院。


  她知道是誰要了紀芳容的命，但是不能說出來，因為沒有證據。而且現在憑借她的實力，撼動不了那人的地位。


  “阿姐。”


  紀景泫在身後叫了她一身，不過卻不曾回頭，繼續往風華院走，腳步卻是放慢了。


  “阿姐知道是誰？”紀景泫追上紀淺汐便問了一句。


  紀淺汐沒說話，偏頭看了他一眼之後，才搖了搖頭，隨即不起眼的張開手掌，“不知道。”


  掌心有一塊玉，是她剛才從紀芳容手裏拿出來的，動作很快，沒人看見。玉上還沾著血跡，應該是紀芳容在掙紮之際，從對方身上扯下來的。


  紀景泫在看清東西之後，狠狠一震，臉上帶著不可置信，張著嘴半天沒發出聲音。


  “大約真像秋菊說的那樣是自殺。”紀淺汐收回手，沒在繼續說下去。


  紀景泫猜到她在擔心什麽，也就很自覺的沒有追問那塊玉的事情，隻是道，“時候不早了，我送阿姐回去早些休息。”


  紀淺汐點點頭，兩人默契的都沒有再繼續提這件事情。


  說是休息，紀淺汐後半夜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腦中一直是紀芳容死前的樣子，還有手中抓著的那塊玉。


  睜著眼一直到天亮相宜推門進來替她梳洗，她從榻上坐起，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神，穿戴好去給華茹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