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宿尋芳

  明曄離開的瞬間，紀淺汐便順著牆壁直接滑到了地上。手掌撐著地，偏頭看著他離開的身影，頗為無奈的歎息一聲。


  被說水性楊花的人是她，結果他倒是先生氣了。


  在地上坐了一會兒，紀淺汐才從地上爬起來，恍恍惚惚回了將軍府。前腳剛剛進門，後腳就飄起了雪花。


  恍惚的往外看了一眼，良久沒有回神，一直到相宜出來看見她，喚了一聲小姐，她才回過神。


  “小姐你回來怎麽也不說一聲？奴婢好去接您啊。”相宜蹦到紀淺汐身邊，拉著她進了屋，“奴婢剛才都沒想到魏王殿下會去侯府，等我回過神時，王爺已經帶著您走了，還叫人告訴我讓我回紀府給夫人說一聲……”


  小丫鬟說了一半，忽然頓住了腳步，偏頭看了看自家小姐，發現她是神情有些恍惚，好似還沒回神。


  “小姐？”相宜又叫了她一聲，小心翼翼問道，“小姐剛才在魏王府是不是被欺負了？”


  “嗯？”紀淺汐回神應了一一聲，才道，“再不濟我也是紀府的嫡小姐，父親是當朝大將軍，誰敢欺負我？”


  相宜卻是不信，死死地盯著紀淺汐的臉看著，“那你為何不開心？啊，是因為顧……”


  “噓。”紀淺汐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轉移了話題，“公子回來了？”


  “剛回來，陪著夫人坐了一會兒又出去了，”相宜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開，“說是去華府找九爺有些事情。”


  九爺是華府最小的當家，是她與紀景泫的小舅舅。


  紀淺汐點點頭，吩咐道，“等會公子回來，叫他來找我。青樓這種地方都敢去，還有哪裏是他不敢去的？”


  相宜愣愣的看著紀淺汐哦了一聲，又茫然看著她進了華茹的房間。


  然而紀景泫卻是在天亮才歸。


  院子裏頭已經被白雪覆蓋住了，墊了厚厚一層，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將軍府的人下人都有些激動，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嬉鬧，後來又被管家驅散去做事情。


  紀景泫踩著雪歸來，真好就看見紀淺汐站在廊下，盯著一簇被大雪掩埋的山茶花出神，身上也穿的單薄，她自己卻是還未察覺。


  紀景泫走近，示意相宜不要出聲，去取紀淺汐的披風來。相宜回了屋，取了披風又出去，正要替紀淺汐係上時，被紀景泫接了過去。


  剛將披風搭上去，紀淺汐就偏過了頭，“回來了？”


  紀景泫摸了摸鼻子，轉開目光，不敢去看紀淺汐的眼神，“啊，是。阿姐找我有事？”


  “尋芳閣的妙語姑娘倒是彈得一手好琵琶啊。”紀淺汐從石階上走下，答非所問，“相宜，你找個時日去尋芳閣請她過來為我和娘親彈奏一曲，正好讓娘親散散心。”


  相宜在身後掩唇偷笑，還刻意看了紀景泫一眼，“好的，奴婢這就去辦。”


  紀景泫莫名紅了臉，幾步追過去，跟在紀淺汐身後轉著，“阿姐就不要取笑我了，昨日我去尋芳閣不是為了聽妙語撫琴的，是有些事情。”

  紀淺汐偏頭看他一眼，驚訝道，“我竟不知去青樓還有正事。景泫，兩年不見，你還會說謊欺瞞我了啊。”


  “沒有……”紀景泫眼珠一轉，哼了一聲，“那晉王也去了，你怎麽不去訓他？”


  紀淺汐伸出去扶山茶花的動作一頓，手指觸摸到白雪，一片刺骨的冰涼。


  她低聲嗬斥道，“真是胡鬧。別說是我們現在隻是未婚，就是往後嫁給了王爺，他也不是我能訓的。景泫，以後少將我與晉王扯在一起。”


  紀景泫何等聰明的人，幾乎是一下子就從她話裏聽出了其他意味來。雖然驚訝這短短的一天，紀淺汐與明曄之間就發生了某種不可言說的事情，但這恰好又在他意料之中。


  “其實阿姐與王爺拉開距離也挺好。”紀景泫輕聲道，“阿姐與王爺終究不是一路人。”


  紀淺汐沉默著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點了點頭，又轉開了話題，“走吧，去陪娘親用早膳。”


  之前是她想錯了，以為明曄沒成婚是因為還未得到皇位，怕被當成弱點，所以一直不曾成婚。但她卻唯獨忘記了，明曄一直未婚，其實是因為有了喜歡的人。


  而他隻是等他喜歡的人罷了。


  索性，現在明白這一點也不晚，她還有退路，還能抽身出來。


  正用著早膳，外頭下人打了簾子進來，欠身請安道，“夫人，二夫人和大小姐來了。”


  紀淺汐手一頓，偏頭看見華茹放下手中湯匙，端正道，“外頭天冷，請她們進來吧。”


  小丫頭領命出去了，不一會兒柳雲和紀玉兒就進來了。


  華茹迎上去，幾人見了禮，各自落座。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人，備兩雙幹淨的碗筷。”華茹轉頭吩咐道。


  紀淺汐剛剛不動聲色在一邊坐下，就察覺自己有一道目光瞪著自己，偏頭一看，正好就對上了紀玉兒陰森怨毒的目光。


  “幾日不見，長姐別來無恙啊。”紀淺汐笑了笑，裝的人畜無害，“天這麽冷，長姐可要多穿一點衣裳，別受涼又在床上躺個幾日，就不劃算了。”


  上次她在魏王府丟盡了臉麵這種事情，在將軍府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但此時被紀淺汐半真半假單擰出來這麽一說，掐頭去尾，瞬間變了味道。


  “不勞妹妹操心。”紀玉兒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二妹有這個時間，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姐姐我呀，上次可是聽說晉王昨日宿在尋芳閣呢。”


  紀淺汐皺了皺眉，臉上維持著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神也不太友善。


  這正好中了紀玉兒的下懷，她掩唇笑道，“妹妹你別瞪我啊，姐姐隻是提醒你小心一些，這風水啊，總是輪流轉著，說不定哪日就轉到了你身上。”


  等她說完了，柳雲才在一邊嗬斥道，“玉兒，別瞎說。她心情不好，說話沒個輕重，淺汐你不要同她一般見識。”


  紀淺汐重新將笑容扯出來，放下筷子道，“長姐擔心了，昨日王爺與景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