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誰都可以
算算日子，前後大概是過了一個月，她也在未央宮不知今夕何夕兮的待了一個月，然而皇帝仍是沒有要放她離開的意思。
腳踝上的傷口都已經好的差不多，隻留下來淺淺的傷痕，她伸手摸了摸，然後歎了口氣。
就在這一口氣還沒歎完，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紀淺汐連忙放下裙擺，喊了一聲請進。
會在這個時辰到她這裏來晃蕩的，除了高公公外，也就隻有梅香，不過今日倒是意外，兩人竟然是一同出現了。
“二小姐，皇上有請。”高公公對她仍是客氣。
梅香便從高公公身後走過來，服侍紀淺汐穿衣穿鞋，根本就打算問一問她願不願意見的意思。
不過問了大概也沒什麽用，再如何說那也是皇帝，容不得紀淺汐拒絕。
穿戴整齊，等到高公公覺得可以見人了之後，方才領著她往前殿去了。
走了一截，紀淺汐就發覺不對勁兒了，高公公帶她去的地方並非是皇帝平日傳召大臣的殿宇，而是一處不起眼的暖閣。
心裏覺得有些不對，紀淺汐不由得默默抓緊了上次合歡來時，遞給她用來防身的匕首。
她也不知道這匕首有什麽作用，但可以肯定一點的是，壯膽，心裏安慰。
高公公將她帶到了暖閣門口，便沒打算在進去，隻是替她開了門，“二小姐請。”
事到如今，就算說不進去好像也不可能了。
紀淺汐歎息了一聲，認命一般的走了進去。
天還沒黑，暖閣裏還未點燈，借著窗外射進來的光線，紀淺汐看清了暖閣裏隻有她一個人，並沒有向她擔心那樣，有別人在這裏。
心裏稍微鬆了口氣的同時，在聽到關門聲之後，再次提了起來。
“搞什麽？”紀淺汐嘀咕一句，實在不明白皇帝這又是玩的哪出，“莫名軟禁了人，難道現在還要強行把我納入後宮不成？”
事實證明紀淺汐想的有點多。
她在暖閣裏轉了一圈，什麽也沒找到，也沒見有人要推門進來的意思。
方才進來的時候，紀淺汐特地留意了一下，發現外麵有人守著，她是出不去的，除非高公公等會來接她出去。
“你想好了？”
就在紀淺汐還未想明白眼下是個什麽情況時，空曠無人暖閣裏突然響起了皇帝的聲音，將紀淺汐嚇了一跳。
她驟然轉過頭，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是從一道封閉的門後麵傳來的。
如此，紀淺汐明白了皇帝是什麽意思。
皺了皺眉，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在門後趴了下來。
“是，兒臣想好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紀淺汐眉心跳了跳，不由往門上靠的更進了一點，聽那聲音繼續道，“兒臣若是沒想好，此刻也不會來著未央宮來。”
無論是說話的語氣和風格，仍然是紀淺汐所熟悉的。隔著這道門，她甚至能想象明曄在說這話時，臉上究竟是怎樣一副神色。
這時皇帝道，“當年你冒著被朕責罰風險，因為顧苓的事情與朕鬧了不和，無論如何也要跑去偏遠之地。如今你又來求朕，那麽你這次又是為了誰？”
明曄聲音沉了沉，“不為誰。西南之地的十萬冤魂，總得有人為他們做主報仇。”
皇帝冷哼了一聲，話也帶著不屑，“就憑你晉王，如何死去辰朝子民做主？”
明曄：“兒臣自有辦法，總比坐在這裏京城什麽也做不得的好。”
皇帝：“哼！你這是說朕冷眼旁觀？”
明曄：“兒臣從未說過這樣的話。父皇若是喜歡瞎猜，兒臣也沒辦法。”
隻聽的“啪”的一聲，有杯子之內的東西，被摔碎了。
緊接著傳來高公公驚慌的聲音，“皇上息怒……太醫不久前方才說過要您切勿動怒，仔細龍體啊……”
高公公操碎了心，最終也隻換來了一個滾字。
門那邊便沉默了一會兒，好半響紀淺汐才重新聽見聲音，“你要去哪裏，朕也攔不住你。不過，朕有個條件。”
明曄沒說話，大約是等皇帝口中的條件。
又過了一會兒之後，紀淺汐聽皇帝道，“隻要留下你晉王的子嗣，你就是要去北蠻之地朕也絕不攔你。”
紀淺汐隻覺自己喉嚨一緊，有什麽東西卡在那裏，噎得她難受。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明曄的聲音已經冷下來了，“父皇要兒臣娶誰？”
“除了紀府那位，誰都可以。”皇帝等的就是這句話，“朕聽聞前不久還有人看見你和寧侯府的那位小姐出入關雎樓？”
明曄聽出來皇帝話裏的意思，沒反駁，而是應了聲是。
皇帝：“想來你們也有些感情，要娶不如就娶個你認識。寧侯府那丫頭心眼是不如紀府那位，但好歹是心係你多年，你也莫要辜負了她。”
紀淺汐沒聽到明曄的聲音。
或者是不敢聽了，她往後退開一步，因為站久了的關係，腿有些麻，便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架子，上麵的花瓶晃了兩下便掉在了地上，“啪”的一聲碎了。
紀淺汐偏頭看了一眼，轉身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雙眼無神，像丟了魂兒。
不知坐了多久，暖閣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高公公站在外麵看著她，沒說話。
紀淺汐坐著沒動，連個頭都沒轉動一下，即便在她心裏覺得奇怪，但依舊是沒轉一下頭。
房門再次合上，終於驚動了那邊坐著紀淺汐。
暖閣裏突然多了一個人，紀淺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隻覺得陌生。
“你是誰？”
紀淺汐聽見自己這麽問。
那時候她臉上的神色應該很古怪，不然明曄也不會露出他平日裏沒有的神色來。
“父皇讓我來見你最後一麵。”明曄如此說著，走過去在紀淺汐身邊坐下了，“隻有半個時辰。”
紀淺汐無動於衷，“哦。”
明曄轉頭看了她一眼，“不和我裝陌生人了？”
紀淺汐沒說話，隻是盯著他。
如此數息過後，暖閣門重新被打開，高公公在外麵提醒道，“王爺，時間到了。”
明曄沒搭話，轉頭對紀淺汐道，“我走了。”
“嗯。”等人走到了門口，紀淺汐又問，“你何時成婚？”
明曄腳步一頓，未回頭，“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