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伶牙俐齒
房門在身後吱呀一聲開啟，合歡回過頭去，正好就看見紀淺汐抬起手擦了擦自己手背上的血跡。
那應該是方才顧漪瀾掙紮時，不小心沾染上的。
合歡若有所思的看著紀淺汐，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紀淺汐頭也沒抬，幹巴巴的解釋道，“我沒殺她，你不必如此擔心。”
合歡一驚，臉上頓時出現了尷尬之色。
她撓撓頭，有些不知所措，“那個……奴婢隻是擔心……”
紀淺汐還沒等她說完，便淡淡嗯了一聲，心不在焉的。
合歡一時吃不準紀淺汐這是什麽意思，小心翼翼的覷著紀淺汐的臉色。
隻不過紀淺汐一向都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此刻也依舊是如此，神色淡漠，漫不經心的擦著手上的血跡，與方才逼問顧漪瀾時，判若兩人。
合歡咽了咽口水，越過紀淺汐肩頭了，看了一眼倒在一堆碎渣子上不知死活的顧漪瀾。
“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該回府了？”合歡小聲問，
自從紀淺汐想起以往的事情之後，合歡就覺得這人變得比以往還要叫人難以看透。
紀淺汐聞言，看了看天色，將近黃昏，的確是不早了。
“嗯，我還有個地方想去。”紀淺汐牽了牽衣袖，往外走去，“你自己先回去，不必跟著我。”
合歡想也沒想就反對道，“不行，王爺說了……”
“嗯？”紀淺汐轉過頭不鹹不淡往後一掃，立馬便讓合歡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紀淺汐沉默了一會兒，到底是沒讓合歡為難，“我就在關雎樓，不去別的地方，放心。”
合歡咬著唇不說話，紀淺汐已經後退了一步，告訴了她接下來的行程，若是此刻她繼續追著紀淺汐不放，隻怕會惹惱這人。
反正暗中也還有人跟著，應該不會出事。
剛剛才這麽想著，已經走開了的紀淺汐又停住了腳步，“還有，讓玄樓的人也走遠點。”
合歡：“……”
這人是魔鬼麽？
合歡愣在原地，看著已經走遠的紀淺汐，在春風中瑟瑟發抖。
*
關雎樓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紀淺汐進了樓，隨意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點了一壺碧螺春，坐著沒動了。
窗外精致恰好，紀淺汐捏著杯子剛剛將茶水喝盡，忽然想起這是當初紀紀芳容算計他時坐的地方。
一盞茶未盡，有人影靠近了她。
來人一聲黑衣，頭上帶著鬥笠，黑紗蒙著麵，看不清麵容。
“滿座，不知可否與小姐拚桌？”來人輕聲道。
紀淺汐淡淡一點頭，默許了來人可以在她旁邊坐下。
兩廂沉默，卻是誰也無話。
紀淺汐看著外麵的景色，黑衣人自顧喝茶，好似旅途累了，正好進來歇歇腳，趕巧每桌與紀淺汐坐到了一起而已。
這時隻聽得隔壁桌有人道，“也是咱們陛下糊塗，這要換做是我幹脆將位置禪讓給了晉王殿下。”
旁邊同伴認同道，“可不？誰不知道半年前若不是晉王殿下裏往狂瀾，這天下早就改姓了。”
話落與方才的同伴一同歎了口氣，皆是無可奈何。
過會兒有人不讚同道，“這話我可不讚同。力挽狂瀾的是晉王又如何？如今連庶母和祖母都留不得，能是什麽好人？”
明曄在這京中名聲一向不好，能聽到這句諷刺，並不意外。
紀淺汐卻還是挑了挑眉，捏緊了手中杯子。
“這一看就是別人故意陷害！”方才說禪位的那兩位不服氣，“晉王若是那種人，想要害死純貴妃，又何必等到現在？”
紀淺汐差點給他鼓掌。
“沒想到這搖搖欲墜的京城之中，晉王殿下還有這樣忠心的追隨者。”一直不見的說話的黑衣人輕嗤了一聲。
她語氣裏滿是不屑，好似晉王和她有仇一樣。
紀淺汐一挑眉，不鹹不淡哼了一聲。
“怎麽？小姐是不讚同我這話？”黑衣女子喝了一口茶，“還是說這位小姐有別的想法？”
紀淺汐勾著唇角冷笑，“晉王殿下是好是壞，且容你評道？京城既然是搖搖欲墜，你還來做什麽？躲遠些，且不安全？”
“伶牙俐齒。”黑衣女子輕笑了片刻，驀地收起了笑容，“主人讓我告訴你，這地方他勢在必得，小姐若是不想沾染麻煩，還是早些離開比較好。”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們主人的提醒？”紀淺汐冷笑，“你們主人到什麽地方了？”
黑衣女子撐著下顎笑了一下，“這可不能告訴你。”
紀淺汐沒說話，深深看了對麵的人一眼。
在黑衣女子隔著麵紗的輕佻之中，突然彎唇一笑，“你還想不想要回自己的臉了？”
話音落下，一個白瓷瓶已經擺在了桌麵上。
黑衣女子心動，雙眼一亮，就要伸手去拿。
紀淺汐手快，在對方快要碰到瓷瓶時，衣袖一掃，重新收回了衣袖中，淺笑著看著對麵的人。
眼見心心念念的東西落空，黑衣女子眸色一沉，雙手握緊，咬牙切齒道，“算你狠。”
“比起你，不足言道。”紀淺汐抱著雙手，輕笑一聲，“更何況，天下可沒白吃的午餐。”
“主人已到淮陰，不日便可抵達南疆。”最終黑衣女子還是敗在了紀淺汐的淫威下，“南疆是通往辰朝和北梁的必經之地，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紀淺汐冷哼，將方才收起來的瓷瓶甩回了桌麵上，“此藥外用，每日三次敷於表麵，三日後換藥。”
黑衣女子欣喜的拿過瓷瓶，隨即又咬碎了銀牙，“藥呢？”
“哦，忘帶了。”紀淺汐腳步一頓，無所謂的一攤手，“三日後，用我想知道消息來換。”
黑衣女子：“你——！”
“啪！”
一聲瓷器摔碎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讓紀淺汐和黑衣女子同時一愣。
緊接著又是齊齊一抬頭，偏頭往樓上看去。
“是我認錯你了。”女人冷淡的聲音響起，接著就見樓梯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紀淺汐眉心跳了跳，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不是你方才看到的那個樣子，你聽我說……”
下一刻，紀淺汐看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