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承受後果

  不過才一宿，喜事就變成了喪事。


  紀淺汐由合歡攙扶著從馬上下來，站在外麵抬頭看了一眼終府房梁上掛著的白綾，心裏重重歎了口氣。


  “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紀淺汐輕聲低喃。


  合歡離得近，聽到了紀淺汐這一聲歎息，隻覺無奈，“我聽蒹葭說，公主走之前是笑著的。”


  “是嗎？”紀淺汐偏頭看了合歡一眼，知道她這多半是安慰自己。


  紀淺汐偏頭想了想，倒是想到了第一次在關雎樓見到終漓漓的模樣，一臉病容，被明曄小心護著上樓，但卻被明桓利用，將她與終漓漓一同從樓下推了下去。


  此時，想起來，紀淺汐還以為那時終漓漓與明曄之間有什麽不得不說的秘密，隻是秘密倒是透有，就是太過單純了，單純到紀淺汐如今想起來，都忍不住想笑。


  合歡見紀淺汐方才還是滿臉愁容，如今卻是莫名其妙就笑了起來，心裏忍不住嘀咕一句紀淺汐吃錯什麽藥了。


  “陛下說他什麽時候來嗎？”進了公主府，合歡才聽見紀淺汐這麽問了一句。


  今日朝堂上有些事情要解決，明曄那邊耽擱了，紀淺汐想了想，叫人留了話，自己先帶著合歡出宮了，並未與明曄一起。


  合歡搖搖頭，“未說，隻是奴婢方才去未央宮，見幾位大人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多半是還有一段日子。奴婢隔得遠，也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麽事情。”


  紀淺汐便沉默了，她鮮少過問明曄的政事，就是明曄偶爾問起，她也是沉吟再三確定說出來的話不會給明曄和自己帶來麻煩之後，方才提議。


  隻是如今就是幾位大人都愁眉苦臉，隻怕是大事。


  明曄登基不久，帝位不穩，可別是什麽麻煩的事情才好。


  下人領著紀淺汐去了靈堂，才剛剛進去，紀淺汐就聽見了蒹葭壓抑在嗓子裏的哭聲。


  這個時候人並不多，幾乎見不到人，靈堂裏除了守著的蒹葭之外，就隻剩一人了。


  不用猜，隻看一個背影，紀淺汐就知道是誰。


  她歎了口氣，也沒驚擾誰，自己取了香點上，拜過之後才插進香爐裏。


  “如今倒是解脫了，不用再受那苦。”紀淺汐輕聲道。


  被血蠱反噬那滋味並不好受，偏偏終漓漓卻是一聲不吭，一人扛了下來，甚至還撐到了紀景泫成婚。


  跪著蒲團上的人聽見紀淺汐聲音之後，方才偏頭看了一眼，“臣……臣紀景泫見過皇後娘娘。”


  紀淺汐擺擺手，從蒹葭手中接過冥錢，扔進了火盆裏。


  “你昨日可有回將軍府？”紀淺汐輕輕問了一句。


  紀景泫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紀淺汐歎了口氣，她就知道會是這樣，“想來將軍府發生了什麽，你多半也是不知道了。”


  紀景泫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他身上還是昨日穿在身上喜服，紀淺汐方才進來時往棺中看了一眼，見終漓漓身上也不是常穿的那一件，而是一件與紀景泫身上那一件喜服的同款鳳袍。


  大紅的顏色穿在她身上，倒是為女人蒼白的容顏增添了一絲雍容之美。

  紀淺汐抬手招來合歡，“你去一趟將軍府，請將軍夫人過來一趟，不要用景泫的名義，用我的。”


  合歡雖不知道紀淺汐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但卻是什麽也沒問，匆匆忙忙照辦。


  “今後你打算怎麽辦？”紀淺汐往火盆裏扔了一點冥紙。


  紀景泫沉默了良久，方才輕輕開口，“昨日她靠在我的肩頭，告訴我，從今往後我不記得一個叫終漓漓的人。”


  紀淺汐沒說話，聽紀景泫繼續道，“阿姐，我想過了，過幾日我就請旨去南疆。你說過的，我要帶她看一眼這辰朝江山。”


  紀淺汐良久都不曾出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你可願聽我一言？”


  紀景泫沒回頭，“阿姐讓我帶蘇小姐一起去嗎？”


  一聲蘇小姐拉開了他與蘇泌之間的所有聯係，好似昨日他娶的那人不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一樣。


  “蘇小姐身嬌肉貴，你忍心帶她前去？”紀淺汐卻是反問了一句。


  紀景泫愣了一下，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紀淺汐便拍了拍他的肩頭，“你娶了蘇小姐，總該對她負責才是，景泫，如今她就算走到別處，別人也隻知道她是紀蘇氏，你可明白？”


  紀景泫良久沒有說話。


  紀淺汐便繼續道，“我也知道你留在京城不合適，所以我也不打算叫你留在京城。隻是蘇泌那裏，你多少要給她一個交代。”


  “我知道。”良久，紀淺汐才聽見他輕輕應了一聲。


  紀淺汐拍了拍紀景泫的肩，站起來了，“蒹葭，你隨我去後邊走走。”


  蒹葭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知道紀淺汐是在給紀景泫和蘇泌騰位置，也不打算多待，扶著紀淺汐離開了靈堂。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靈堂裏才重新響起了腳步聲。


  紀景泫沒有回頭，從一旁取了香點上，而後才轉身遞給身後的人，依舊是一句話都不曾說。


  蘇泌沉默了半響，終究還是接過了紀景泫手上的香，站在靈前拜了拜，將像插進了香爐。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就站在了一邊，什麽也沒說。


  紀景泫不慌不忙的將手中冥紙燒完了，才輕聲道，“我紀景泫這一生負了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漓漓。”


  蘇泌抬眼往棺中看了一眼，見裏麵躺著人一身大紅鳳袍，比她昨日穿的哪一件要華麗得多。


  “我知道你喜歡終姐姐，”蘇泌輕聲開口，“我也知道從一開始她就在拿我做借口，但我還是義無反顧，紀大哥，不是你負了我，是我自己自討苦吃。”


  “你不必為我找台階下，我知道自己是什麽人。”紀景泫道，“方才阿姐勸過我，我也想過了，等事情結束了，我就請旨去南疆。”


  蘇泌一愣，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看著紀景泫隻覺不甘心。


  到頭來，她還是比不過一個死人。


  “我想，如果你願意，我就帶你一起去，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迫你。”紀景泫輕聲道，“無論你怎麽選擇，都由我來承受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