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花開尚早

  水有北，城主宮，城主大殿。


  水千流從殿外進來，沿著紅色地毯走到殿內：「拜見城主。」


  「千流將軍，起身。」坐在大殿的寶座上的是水有北城的城主水漫延。


  「城主，沿河一帶的工事已經修築完畢，不知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嗯，你做事我放心。不過，我聽說分水那頭好像出了點岔子……」


  「啟稟城主，是南城一些暴民襲擊我部下，我已經派副將前往處理了。」


  「嗯，動作不能太大。」


  「屬下明白。」


  「讓南城多睡一會，別吵醒了他們。」


  「千流知道。」


  「工事既已修好，就要準備下一步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我還是要叮囑一句，不能有錯失。」


  「多謝城主。」


  「好了，這些天你也辛苦了。這裡有些南城送來的補品，我會派人送到你府上的。越到最後關頭越不能鬆懈，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謹遵城主教誨。」


  「你一路趕回來也幸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是。」水千流說完就退下了。


  大殿里，在水漫延寶座旁邊的那個女人這時候說話了：「城主，您有千流將軍這樣一位得力大將，真是福氣。」這女人名叫水簾，是水漫延的夫人。她看上去是一個十分優雅的女子，一舉一動都散發出女人特有的氣質與魅力。


  水漫延聽后也只是一笑，說：「來，扶我去園子里走走。」


  「嗯。」水簾便雙手托住水漫延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階梯，然後朝外走去。


  花園裡，兩人慢慢走著。


  水漫延看著那些花，說道：「你看，這些花開得多好。」


  「是啊，每一片花瓣都張開了，十分飽滿。」


  水漫延走近了些，從花叢中摘下一個花骨朵，說：「然而，有些卻還沒準備好。」


  「嗯，但時候也不早了，它們恐怕要錯過這時節了，可惜了這些花兒。」


  水漫延這時候兩手捏著那花骨朵，用手指將它從頂端給分開了，露出裡面還未成熟的花蕊來，他說：「如果因擔心錯過時節，而讓還未成熟的它們綻放，就遠不及這些盛開的花朵美。」


  「的確相差甚遠。」水簾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水漫延話中有話，她接著說，「但給它們一些時間，再澆灌一些雨水，也會開得燦爛的。」


  水漫延一笑，說：「你始終能知道我在說什麼，這就是你與她們最大的不同。」


  聽到對自己的誇讚，水簾莞爾一笑，說：「謝城主誇獎。」


  又走了一段路，水簾問：「城主，這次沿河的工事，怎麼到最後是讓千流將軍去了呢？」


  「你剛才不是說他是我的得力大將嗎？派得力大將去，自然也就穩妥。」


  「可是我最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是……您想要貶低他的地位……」


  「哦？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水簾有點顧忌，不敢往下說了。


  「你平日就總愛與我說宮中之事，我都不記得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一個女人家，不要操這些心。我今天是要你來陪我逛園子，我要是想談這些，就去找我的那些將軍了。」


  「水簾知道了。」


  水漫延停下腳步，握著水簾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有些事情，最好是別人當著你的面說你也不要信，更別說是你道聽途說的了。」


  「水簾……知道了……」


  「陪我去前面走走吧。」


  「是……」水簾便扶著水漫延朝前面走去了。


  水千流從大殿里出來后也沒有在城裡多逗留，回到了營地。水千淌戰敗了的消息一下就傳到了水千流耳朵里，水千流可以對其他的事情不在乎，但是對於「戰敗」這兩個不曾出現在他身上的字，他無法接受。他直奔水千淌的房間，發現水千淌正拿著書在院子里徘徊。


  水千淌見水千流來了，慌張上前：「拜見將軍！」


  「你戰敗了？」水千流直接問道。


  水千淌被這一問嚇蒙了，支支吾吾回答：「我……我們都沒有開戰，哪來戰敗這一說呢……」


  「你最好別說半個謊字。」水千流瞪著水千淌，像是要吃了他。


  「我……是之前打傷我們手下的那人，原來是個臭小子，年紀不大，但是武功非常了得，我……打不過他……」


  「年紀不大？武功非常了得？」水千流盯著水千淌問。


  水千淌一聲也不敢出。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代表著什麼？你的成敗，也就是我的成敗，更是是整個水千世家成敗，你知道不知道！」


  「我……我知道……」水千淌的聲音小得無法聽到了。


  「你還有閑情雅緻在這裡散步？」


  「那……我這就帶人去凜山把那小子殺了！」水千淌說完就走。


  「給我回來！」


  水千淌便又回來了。


  「我跟你說過的話，你記在心裡過嗎？你是一位將軍，不是一個打手！如果你想做打手，我可以成全你。」


  水千淌默不作聲。


  水千流瞪著眼前自己的嫡親兄弟，真不知該如何讓他明白那些道理，片刻后，他說：「跟我走吧。」


  水千流帶著水千淌來到了一處水千淌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因為這裡之前一直被禁止任何人靠近，連水千淌也包括在內。水千淌以為這裡堆放了什麼重要的物料，所以才不允許隨便靠近。


  這裡的守衛比他們的河岸工地還要嚴，而大門被打開后，水千淌才明白了——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倉庫，而是一個非常大的軍工廠！


  巨大的屋棚里到處都是成堆的武器，各種敲擊聲、器械碰撞的響聲不絕於耳。所有士兵、工人正在忙活自己手裡的事情，一個也沒有閑著。穿過這個軍工廠，從它的另外一邊出來，二人就到了一個港灣前。港里密密麻麻地停泊著很多船隻，都不大，而且有很多士兵都在往船上運送武器。


  水千淌：「將軍，這……」


  水千流說：「你也都看到了，我早跟你說過，這一切都不是那麼簡單。」


  「但是我一點也不知道……」


  「知道了對你一絲益處也沒有，現在知道，也不算遲。所以，不要再發那些沒用的牢騷，也不要聽信那些無趣的傳言了。」


  「將軍，這到底怎麼回事，這都是用來對付南城的？」


  水千流並沒有回答水千淌的問題，而是說：「你這幾天不能再惹事，也不能出任何亂子，給我老實地在屋裡看書，天塌了都不要你管，知道了嗎？」


  「是，將軍。」


  水有南。


  余涼正坐在小石屋裡。自從刀歌和坤奇走後，清靜倒確實清靜了不少，但是有時候一個人，也漸會覺得一絲孤單起來，這不像是一個向來獨來獨往的人應該有的感覺。


  子嫣和小姘天天盼著刀歌和坤奇回來，但是總是不見人影，問余涼，他也說不知道，叫余涼帶她們去找他們，余涼每次都是講同樣的理由來拒絕她們，說什麼以大局為重。


  其實子嫣天天在家也挺忙的，對於一個從來沒出過遠門的人來說，這裡的許多事情都十分有趣。她收集著在街上看到的各種小東西，擺在桌子上都已經擺不下了。其次就是學習做各種各樣的食物了。


  水有南城的飲食風格跟餘暉區別很大，這裡的人喜歡喜歡吃甜食，飯前和飯後都會吃一些甜點，各種甜點可謂是一大特色。這對子嫣來說是個很好的現象，因為作為一個女孩，子嫣也比較喜歡吃甜食。在餘暉能吃到的甜點總是那麼老幾樣，在這裡就不同了，上街一趟就能看到很多不同的甜點。子嫣會一樣買一份，然後問老闆是怎麼做的。對於這樣可愛的女孩子的提問，那些老闆們也毫不吝嗇地把製作過程全盤托出。


  這樣，子嫣就開始天天在家做甜點——當然，就和所有人一樣，自己做的東西，自己一般都不會吃很多，而是希望別人吃很多，這裡所說的別人，也就只剩下余涼了。


  一天三餐甜點基本成了主食，但是他每次在吃完子嫣做的甜點之後從來不會少說一句：「嗯，不錯。」但他臉上依舊是嚴肅的表情。


  「涼叔！」


  看到子嫣站在那裡，而小姘提著小籃子跟在子嫣後面，兩人都面帶嬉笑，余涼就知道她們兩個要做什麼了。但余涼卻丟過去冷冷兩個字：「不行。」


  子嫣：「涼叔，我們都已經好久沒有去了！」


  「老規矩。」


  「不要老規矩嘛，我們想去逛逛。」


  「最近城裡不太平。」


  「哪裡不太平，上次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是不是我做的東西很難吃嘛？」


  余涼仍舊不同意：「天色不早了，現在我去買還能趕在午飯前回來，那樣你們也可以來得及做午飯。」


  子嫣知道是沒希望了，於是就轉身和小姘回屋子裡去了。


  見到子嫣失落的模樣，余涼內心是難受的。可他知道他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子嫣的安全，這是他能對刀煥和刀嫣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一會兒后子嫣和小姘出來了，子嫣把一張紙條遞給余涼，指著上面的字說：「這個、這個要多買一點，上次買太少了。這個呢，要少買一點，上次買那麼多都壞掉了……」


  聽子嫣講完了，余涼說：「好，我知道了。你們呆在屋裡不要走遠了，我一會就回來。」余涼說完就上馬朝城裡去了。


  「早點回來哦！」子嫣在後面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