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雙赤之斗（三） 鎮山之劍

  苦苦追求的目的終於快達成了，這樣的等待是最漫長最難熬的。子嫣似乎是如此善解人意，沒有讓光久等，不一會兒她就下來了，她雙手拿著一把劍，通體赤紅。


  光的眼睛頓時一亮，他幾步上前，一把將劍從子嫣的手裡搶了過來。光把劍拿在手裡左看右看，口裡自言自語道：「雙赤，這就是神劍雙赤……哈哈……從此我就是這群山之主！哈哈……」光舉著雙赤朝天大笑，那笑聲在這安靜的山林里顯得尤其刺耳。


  可這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光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燥熱起來，那熱量好像都來自手裡的雙赤——雙赤正散發著忽明忽暗的紅光，這是個不好的兆頭。可是沒等光做出任何反應，他只覺得一陣極強的熱量從手心正迅速鑽入他的身體。「啊」地一聲，光丟掉了雙赤，他後退幾步，捂著胸口，嘴裡竟吐出一大口血來。


  被丟在地上的雙赤的光芒消退了，變得和子嫣帶下來時一樣。


  而此時，山頂上傳來一聲悶響，這巨大的響聲傳遞著種種不詳的預感。正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時候，又一陣響聲來了，是一個粗狂低沉的聲音，喊的不知道是什麼，聽那音跟「鼟能海」這三個字很像。


  這低沉的喊聲過後，地面猛地劇烈一震，震得所有人的身體都失去了平衡，東倒西歪。緊接著是一陣強大無比的氣息從山頂鋪天蓋地壓來，把他們全部吹倒在地。山林里草葉狂卷，枝椏橫飛，一時間陷入極度混亂。


  眾人匍匐在地，不敢抬頭。


  好在那氣息並沒有持續多久，混亂很快就開始消退了。就趁這時候，圓揮手一甩，發出三枚毒鏢射向光。光躲過兩枚，卻因受了傷而中了最後一枚，伏在地上說：「你竟然……」


  「哼，你以為真能這麼輕易就把我制服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給我做了這麼多事。」說著圓去撿地上的雙赤。就在他的手靠近雙赤的時候，一片樹葉飛了過來，圓手一收，險些被那葉子划中。


  圓：「喲，總算肯現身了……」


  丟出這葉子的是影，他沒有說話，再朝圓丟出數片樹葉，逼退了圓。光見狀立馬起身去撿雙赤，但一把匕首突然飛了過來，把光打了回來。光抬頭一看，竟是缺。


  「我不想來找你，但時間不多了。」缺對圓說。


  「殺了他們，拿神劍走。」圓沒空說更多的話。


  光站了起來：「那還要看你們本事如何了。」他雙手各凝聚了一把光刃。


  於是，一場惡戰一觸即發。二對二，四個人打得不可開交。雖然圓和缺都是殺手出身，擅長暗器和各種殺人手段，但是影最擅長的也正是這些，所以在暗器方面，雙方不相上下；光的光刃雖然威力大，但是需要時間來凝聚，而速度正是圓和缺的專長，所以在速度和力量上，雙方又各有千秋。戰況十分激烈，地面雖然停止了震動，但四周樹木的枝幹、花草都在不斷地掉落，被風颳得滿天都是。


  刀歌只能看到四個人影和一些刀光在閃爍，根本看不清是誰在打誰。


  然而不論是光和影還是圓和缺，他們似乎都忘記了之前他們所擔心的——他們之中的任何兩方一旦打起來，另外一方必定受利。所以趁著這個機會，刀歌把子嫣救了過來，順手把雙赤也拿了回來。


  光畢竟被雙赤灼傷，對他身體有非常大的影響，加上他又中了圓的毒鏢，只感覺身體越來越虛弱，最後被圓一匕首割中敗下陣來。影見形勢不對，朝圓和缺撒了一排毒針后抱住光消失在了樹木之間。圓和缺沒有時間去管光和影了，他們要的是雙赤。


  圓走到刀歌他們面前：「把劍給我，我讓你們活著。」


  刀歌正要交出雙赤，起兒說：「不能給他們……」


  「你再多嘴一句，我就把它從你嘴裡插進去。」圓用手裡的匕首指著起兒惡狠狠地說。


  「我給、我給你，你不要傷害他。」說著刀歌把劍慢慢地遞過去。


  圓趕緊朝前一步，伸手去接劍。


  就在這時候起兒突然一步上前，拿過刀歌手裡的雙赤，一劍朝圓劈去。只見一道赤色光芒一閃，圓身後遠處的樹木全被那道光齊刷刷地削斷了。


  圓的運氣比那些樹木要好，他躲過了這一擊。起兒順勢又是幾劍，圓和缺措手不及，雖然躲過了起兒的招式，但是雙赤極強的劍氣把他們兩個都震傷了。起兒停止了揮劍，他已經沒有力氣了。最重要的是雙赤已經又和開始一樣在發光了，起兒感覺從雙赤劍柄出流出的一股熱流正不斷地竄入他的體內，他連忙把劍插在了一旁，並鬆了手。


  圓和缺不敢再往前了，雙手持兵器架在胸前，怕起兒再用雙赤。而起兒則緊盯著圓和缺，提防他們進攻。


  圓和缺慢慢地開始朝兩邊移動，這樣起兒就慌了，他不知道該防哪一個。起兒一會盯著圓，一會盯著缺，隨著圓和缺兩人間隔的距離越來越大，起兒的頭擺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然而這樣大幅度的動作就越容易露出破綻。


  刀歌和坤奇看出形勢不對，便上來助陣。圓這時發出暗器，但被起兒接住，而缺衝上來兩腳踢開了刀歌和坤奇，一把抓住子嫣飛了回去。


  「把劍給我，不然就殺了她！」圓拿著匕首靠著子嫣的脖子。


  刀歌慌了，爬起來對起兒說：「把劍給他們、快給他們！」


  起兒沒得選擇，只好把劍拿起來，朝圓和缺走去，他沒再敢握劍柄，而是拿的劍衛。就在這時候，山上又傳來了開始那聲巨吼：「鼟——能——海——」隨之而來的是山體劇烈的震動，強烈的氣息從山上不斷地吹來，越來越強，隱隱約約他們似乎聽到有一陣一陣的響聲聲傳來。聽那聲音像是一個巨人的強有力的腳步，每踩一腳大地都要震動一下。


  沒多久他們就都看到了，從那個階梯上走下來了一個巨人，身上都是石塊、泥土和花草，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樣。他每走一步，地就震動一下，他身上的石塊、泥土和花草等就掉落下來一些，撒在地上。這便是那傳奇中的雙赤山衛。


  圓和缺都知情況不妙，挾持住子嫣往後退，朝刀歌喊道：「拿雙赤到雁南換人。」說完兩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刀歌：「追！」他們三個抬著起兒飛似地追。然而雙赤山衛正朝他們走來，巨大的腳掌如果踏中他們，那肯定是要化成肉泥。


  翔飛大喊：「快跑！」


  他們的腳步在雙赤山衛的面前實在顯得太小了，雙赤山衛兩步就跨到了他們前面。刀歌他們三個站在雙赤山衛身上散落下來的泥土和殘花敗葉中間，沒有地方可以走了。雙赤山衛停了下來，然後彎下腰，低頭朝刀歌他們看過來。


  一陣泥土雨、花草雨落在刀歌身上，這架勢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都嚇壞了。情急之中，刀歌拿起手裡的雙赤指著雙赤山衛。然而正是這一指，山衛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好像在盯著雙赤仔細地看，但是因為花草樹木遮住了，又看不到他是不是在盯著雙赤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一陣泥土雨、花草雨落下來，等刀歌他們能看清、地也不震的時候，雙赤山衛已經走遠了。刀歌看著山衛遠去的背影，大口喘著氣，心像打鼓一樣地跳得發響。


  「快離開這裡！」刀歌喊道。


  他們抬著起兒追了一段路，發現圓和缺早已不見蹤影，便放棄追趕了，因為起兒傷得很重，他們必須趕快下山。於是眾人便沿著原路往回走。沒多久，他們碰到了一個人，雖然蒙著臉，但那裝束他們都認得——他背後背著七把劍，刀歌說：「你是草二竹？」


  那人正要說話，注意到刀歌手裡正拿著雙赤，問：「何故拿此劍？」


  「我？我想先問你為什麼要帶走我妹妹子嫣。」


  「你是刀歌？」


  沒想到草二竹竟知道自己的名字，興許是子嫣跟他說的，刀歌沒想那麼多，再問：「你為什麼帶走她？」


  「她屬於這裡。她人現在何處？」


  「被人劫走了！」


  「誰？」


  「水有北來的兩個殺手，是沉魚的。」


  草二竹沒有說話，朝山上走去。


  「你想就這樣走掉？是你把她抓來的！」刀歌有些氣憤。


  「我還有其他事情。」


  「如果不是你帶走子嫣，她就不會被他們劫走！他們兩個是殺手，說要我們拿劍去換人，子嫣現在很危險！」


  「她一直都會安全，我將此處事務處理完畢之後，便會去救她。」


  「她會一直都很安全？為什麼？」刀歌看草二竹很有把握的樣子，心裡十分疑惑。


  「有餘暉之芒護體，他們傷不到她。」草二竹說完已經消失在刀歌的視野里了。


  「餘暉之芒？」刀歌記得剛才光似乎提到過。


  坤奇這時候說：「我們先下山吧，起兒快不行了。」


  於是三人趕緊抬著起兒朝山下去了。


  下山本來就比上山就難，他們還帶著起兒。幸虧有翔飛在，以至於沒有迷路，但是到村子里的時候三個人已經幾近虛脫了。


  起兒內力深厚，他當時棄雙赤也果斷，所以情況並不十分嚴重。余涼在屋內給起兒運功調息，刀歌他們三個則等著等著睡著了，而一睡就睡了一整晚。


  刀歌心裡只擔心著子嫣，然而他不知道，在他帶著雙赤離開雙赤群山的那一刻，這綿延起伏的山巒已經發生了變化，它的每一粒沙、每一寸土、每一塊石，它的每一株草、每一朵花、每一棵樹，都變得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