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攻心之計
然而翔飛終於還是回來了。從翔飛的身影上,刀歌看出了不妙。是的,翔飛受傷了,他慢慢從窗戶爬了進來,臉色蒼白。刀歌扶翔飛進來之後,趕緊看窗戶外面。
「沒有、沒有被跟蹤……」翔飛吃力地說。
「見到子嫣了嗎?」
「見到……了……」
「她怎麼樣?」
「她……她在哭……」
本身聽了余涼那一席話,刀歌是冷靜了不少。但聽到翔飛說子嫣在哭,刀歌一聲沒吭,他轉身就拿起桌上的劍往外走去。坤奇馬上跟在刀歌後面,背起刀,朝門口走去。
余涼在後面喊:「刀歌、阿奇!」
刀歌沒有應,只繼續沿著走廊走,然後開始下樓梯。
刀歌一腳想踢開客棧的大門,但是卻沒有踢開,他便拿起劍一劍砍下去,把門閂砍壞了,然後再一腳踢開了。門開后,面對刀歌的是一片黑暗。刀歌茫然,他不知道怎麼走,但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他朝著那個念頭走。
然而沒走多遠,他們兩個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刀歌和坤奇二話不說就衝過去跟他們打了起來,那些人還手,但是不出殺招。刀歌和坤奇一邊打一邊跑,他們看出來了那些人只是不讓他們走。他們一路狂跑,直奔絕世。
但他們不知道,絕世可不是說進就進的,那裡是沉魚的總部所在地,防守十分森嚴。其實絕世起初並沒有名字,只是一片有許多豪宅的地方。這些房屋的輝煌程度堪比水有北城主宮,不允許一般人接近,傳聞裡面有來自各城的奇珍異寶,是個富人們存放財寶的地方,因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樣,所以後來都稱那片地方為「絕世」。
之後沉魚作為水有北第一殺手組織佔據了絕世,並對這一片地方進行修整,使之構成了一個整體,而後長期在此活動。被殺手盤踞,絕世因而更拉遠了與平常人的距離,絕世之名也因為沉魚更廣為人知了。到如今,絕世已經成了沉魚的代名詞。
刀歌和坤奇到絕世大門時,圓出來了。
「再往前,發生的事情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圓說。
「你讓開!」
「看好你們,是我的任務。」
「讓開,我要進去救子嫣!」
「我的刀歌小弟,沒必要這樣,就只有兩天你就能看到她了。她現在好好的,以後會更好,喜事那天她一定會十分美麗的。」
「你放屁!嫁給一個殺人狂魔,她怎麼會好!!」
「可無論你怎麼認為怎麼說,我都只會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請你回去。」
「你們弄錯了!我能拿劍是因為我體質偏寒,不是因為子嫣,你告訴水沉魚,是他弄錯了!」
「哦?體質偏寒你得去看大夫,既然有恙在身,還是回去休息吧。」
「不救到子嫣我是不會回去的!」
「現在你也知道,兵荒馬亂的,她需要保護,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能保護得了她?你救她回去又有何用?她如此特殊,興許什麼時候又被誰抓走了。你若是能救她,早在雁南就已經救了,又怎會拖到現在?」
刀歌聽后一愣,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心裡甚至開始在思考圓說的話了:「是啊,我有什麼用,從子嫣失蹤到現在,我沒做過一件真正有作用的事情,就連用來交換子嫣的雙赤也被奪走了……」
圓察覺刀歌神色有變,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於是接著說:「如果換作是我,我就先認清自己有多少分量然後再量力而行,不然的話,只會讓她更失望吧?」
「失望!?」這兩個字在刀歌心裡像是一記霹靂,「子嫣她……她會對我失望嗎……」刀歌最在意那些他在意的人對他的看法,圓這一句話,正中他的弱點,仿似一根尖刺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想想自己能做什麼,」圓繼續說,「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如果只是靠一些小把戲、小花樣,我看還是免了吧……」
「我能做什麼……」刀歌兩眼一片空洞。
坤奇見刀歌像失了魂一樣,便朝他大喊:「刀歌、刀歌!別聽他亂說,我們能救齣子嫣的!」
然而刀歌卻還兩眼無神地盯著地下,他整個人都蔫了一樣。
就這樣簡簡單單幾句話,圓就能把一個好端端的人弄到近乎崩潰。不得不說,作為一個殺手,圓無論是從神態觀察還是心理揣測上,都做到了極致。
坤奇:「想想子嫣,她怎麼會對你失望!你是她哥哥,她最希望的就是見到你。雖然我們沒有救到她,但是我們一直把她放在心裡,我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為了她!」
刀歌這時候抬起頭來,看著坤奇。
坤奇繼續說:「子嫣怎麼想,不是他說了算,是子嫣說了算!」
「對,子嫣她……」
「她不會失望的,我們也不會讓她失望!!」
刀歌連連點頭,說:「對……她不會失望,她不會失望的……」
圓眼見自己言語失效,暗自捏拳:「可惡……」
刀歌醒悟過來,知道自己是中了圓的攻心計,說:「別想就這樣讓我放棄。阿奇,我們殺進去!」
「好!」
說完兩人便朝圓衝過去。圓兩腳便把他們兩個踢回來了,說:「我真怕傷到你們,叫我怎麼跟子嫣交待?」
「那你就閃開!」刀歌喝道。
就這樣,刀歌和坤奇一次次衝過去,又一次次被打回來。圓竟被二人弄得疲憊了,說:「你們兩個……我實在沒時間奉陪。」說完他手一揮,上來五六個全身被鎧甲包裹住的人,是絕世大門的守衛。
「你們喜歡折騰的話,讓他們陪你們活動活動吧,等你們玩累了,就會乖乖回去睡覺的。」
刀歌和坤奇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打。那些守衛個個看起來都很遲鈍,但無論是行動速度還是進攻和防守的動作其實都非常快,而且力道非常猛。刀歌和坤奇的劍砍在他們身上像是砍在石頭上一樣,根本毫無作用。這些守衛則像機械一樣地運動著,和刀歌、坤奇拚鬥。
刀歌想起在雁南那些人的話了,說:「這應該是他們在雁南說的那些砍不動的士兵,跟他們說的很像。」
坤奇:「有種把這些盔甲脫了和我打!」
這些守衛哪會理會兩人話語,仍舊如機器般朝兩人沖開。比起他們,刀歌和坤奇似乎也差不了多少,兩人不知疲倦地與他們周旋。
不知道是多少次了,刀歌和坤奇又被打退回來。兩人都沒力氣了,刀歌用劍撐在地上,喘著氣說:「對了,阿奇……用凜山決……」
坤奇一愣,心想自己也忘了有這一招了,於是擺開了架勢。坤奇慢慢直起身子來,左腳前邁,右腳后跨,將手裡的刀入鞘,手扶刀柄,口裡念:「一當神氣凝……」
一旁的圓聽到刀歌的話后一驚:「決!?」他想起了那天從凜山回來的殺手們描繪的情景,心想刀歌的話可能不是嚇唬他的。
坤奇把刀拔出,然後又入鞘:「心靜……」刀入鞘的那一霎那,大地頓時猛地一陣,地上的塵土全被吹了起來,所有人都感受了這份力量。
圓更加確定了,他連忙一個翻身飛到旁邊。那些守衛雖然不知道坤奇在做什麼,但是看到圓在逃跑,心想情況也不妙,身體往旁邊在挪。
「心靜……」坤奇拔刀,入鞘,但卻沒有動靜。
「心靜……」坤奇再試了一遍,仍舊沒有變化。
「心靜、心靜……」坤奇又拔刀,又入鞘,反反覆復。
刀歌:「阿奇?」
「心靜心靜……」坤奇還在念,手也沒有停。
圓再仔細看了看,還是沒有動靜,便走出來了,他拍掌搖頭說:「嘖嘖……你們倆的花樣可真是層出不窮啊!我真想在大婚上面給你們兩個安排個節目,我想比起那些歌舞,興許會叫座得很多呢。」
「阿奇,你怎麼搞的?」
「我……我不知道,我感覺我的心靜不下來……」
「好了好了,還有什麼花樣下次再演吧,我真的看夠了,也看累了。」說完圓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停下來說道,「你們這樣救不了她,反而會使防範得到加強。我還以為你很聰明,沒想到是個豬腦子……」說完圓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圓和那些守衛走後,刀歌和坤奇癱坐在了地上,他們也累了。
起兒找到刀歌和坤奇時,他們兩個正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回到客棧,兩人倒床就睡了。
當刀歌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他只覺得渾身酸痛,連起床都花了不少時間。翔飛進房間來,看到刀歌起來了,說:「涼叔找你。」
刀歌便隨翔飛去了余涼的房間,發現大家都在這裡。
「都坐下吧。」余涼說。
他們五個圍著桌子坐下了。
「明天就是子嫣的大婚之日,現在我們五個全都有傷在身。」余涼說著看了刀歌和坤奇一眼。兩人隨即低下了頭。
「今天都好好調整一下。記住,明天發生任何事情,你們都要能沉住氣,小不忍則亂大謀,要為大局著想,首要學會的便是克制心裡的衝動。」
刀歌理解余涼所說的話的意思,只是他怎麼能保證自己能沉住氣呢——如果眼睜睜看著子嫣和一個殺人狂魔拜堂……刀歌想不敢想那些畫面,但是又忍不住去想,他腦袋發痛。
余涼的話還在繼續:「婚禮在絕世舉行,那不是一個能亂來的地方。我們進絕世之後,首先,起兒留意他們的防守布置,若有必要,我們先發制人;翔飛要注意當場的布置和周圍可能的出口,要提前定好至少兩條逃跑路線;刀歌,你是子嫣兄長,隨我在前會客,凡事隨機應變;阿奇,你明天就……」
「砰砰砰!」門這個時候突然響了。
大家的目光頓時全都不約而同地聚集在了那扇門上——在水有北會有誰來找他們呢?
「砰砰砰……」那響聲變得更加急促了。